跟着红姑在山腹中穿行许久,刘恒一言不发地走着,漪房的心也跟着下沉。神思不属之际,脚下一滑,身子前倾,失声尖叫之时,已被一双坚实有力的臂膀牢牢托住,尔后看到他温柔深遂的眸,让她感到安定和依靠。
一路上他都牵着她的手,他的手柔软而温暖,漪房突然想起了一句诗:执子之手,与子揩老。漪房不知道自己怎会想到这句诗,她的脸立时跟火烧似的。不过,在幽暗的山腹中穿行,刘恒更多的注意到脚下,没有发现漪房的异样,漪房如小鹿般乱撞的心慢慢平缓下来。
穿过山腹,离开了谷底,回望那片山谷仿若隔世一般。不久他们就遇上了正在四处找寻刘恒的代国人,他们的出现让几乎绝望的楚易等人欣喜若狂,不过马上楚易就高兴不起来了,因为他看到了漪房,看到刘恒拉着漪房的手,紧紧的。他意识到漪房即将拥有非同寻常的地位,可他无可奈何,从她被劫,刘恒毅然决然的孤身犯险,他就知道刘恒放不下这个女人,一辈子都放不下。
其他人也立时注意到刘恒身边这个娇美无匹,姿容绝丽的女子,她娇怯怯的站在刘恒身旁,双颊晕红,说不出的娇羞可人,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迷离中透着羞怯,让人魂灵儿也跟着出窍。
现场出现了短暂的安静,所有人都痴痴地看着漪房,这让漪房更加局促,慌慌地躲到刘恒身后。她讨厌这种目光,特别是和刘恒在一起时,这目光跟金宝的一模一样。
刘恒重重地咳嗽一声,目光冷冷地扫过众人,唤回了属下飘飞的魂灵。看到刘恒铁青着脸,众人清楚知道代王的愤怒和不满,也当然知道觊觎王的女人的美色是犯了王的大忌,虽然不舍却也不得不收回贪慕的目光,毕竟还是脑袋要紧。
刘恒牵着她从众人中穿过,眼睛柔的可以滴出水来。要知道刘恒在属下面前从不与后宫有过于亲密的动作,可现在却毫不避讳,大家知道这个女子将替代香姬成为刘恒面前最为得宠的人。
漪房跟在刘恒身旁,一路上不曾多说一句话,她知道自己必须矜持,她要成为刘恒的人,这是吕后的意思,也是她的意愿,所以她不能让某些人抓住把柄。
想到这里漪房看了看楚易,楚易正用嫌恶的目光看着她,似乎她就是祸水,让人深恶痛绝的祸水。漪房故意向刘恒身上腻了腻,向楚易挑衅地笑着,看到楚易怒气冲冲的目光,笑意一圈圈在心底漾开。
当刘恒出现在代宫时,他依然牵着她的柔荑,齐刷刷地目光射过来,漪房脸红得跟火烧似的,扭动着手想挣脱出来。刘恒可不管这么多,他要代宫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他的,牵着她的手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昂然进入代宫。这让先前还在庆幸没被虏的四名宫女悔青了肠子:为什么当初虏去的不是自己?看着两人十指交缠的双手,看着刘恒眼里的款款柔情,又是眼热又是嫉妒。
“大王!”随着腻腻的声音同时到来的是一个花枝招展的丽人,漪房认得她,她曾在长安的代邸见过她,她就是吕后口中颇得刘恒宠爱的香姬,她会是那个让刘恒和郭演都生死相搏的女子吗?
在看到刘恒身边的漪房时,香姬如花般的笑容似霜凝固在脸上,只一瞬,她的笑容立时又浮上俏脸:“大王,您可回来了,让臣妾担心死了。”
“劳您担心了!”刘恒的话客气的很,漪房很怀疑眼前这个女子真是刘恒最宠幸的妃子。
“臣妾倒没什么,就是太后,常常问起您。”
“太后知道了?”刘恒立时紧张起来。
“不,臣妾和王后都跟太后说您去边关视察了。”
“哦!”刘恒长长舒了一口气,他不愿母亲知道这些时日发生的事,他不愿她担心。
“大王去换身衣服吧,太后还等着呢!”见刘恒看着漪房,迟疑着没动,香姬温婉得笑着,“大王放心去吧,这位姑娘有臣妾照应着。”
“好!”刘恒放心的将漪房交给了香姬,回自己寝宫更衣。
漪房看着香姬,看着她的笑容逐渐隐去,看着她眼里闪现的恶毒,心里忐忑起来。香姬并没有动她,甚至安排她沐浴更衣,送来了一身新衣衫,这让漪房更加不安。她知道她不会这样就容纳下她,她不知道她会使出怎样的手段,她甚至希望她明火执杖得跟她对干,至少她不用这么费心去猜。
慈恩殿----代国薄王太后的寝宫,这里不似吕后的长乐宫那般森严,却也非漪房所喜。紧紧关闭的门窗,让殿内浓浓的药草味无法散去,深色的幔帐低垂着,沉沉的压抑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跪在冰冷的地上,重重叠叠的幔帐后躺着刘恒的母亲----薄王太后,幔帐卷起,刘恒扶她坐起,昏暗的殿内看不清她的容颜,却可明显感到她的虚弱。
“都起来吧!”她的声音虚弱无力,“王后就将她们安排一下吧,李公公那里要好生照应…”薄太后吩咐着,一个身着浅金色衣衫的年青妇人出来应诺着,想必她就是审食其的侄女、刘恒的王后----审琦,看她谦恭的模样倒跟漪房想像中飞扬跋扈相差甚远。
“代王身边也没个女子照应着,那些男子哪有女子心细,王后要安排个妥帖之人在代王身边照应着。”
想到漪房才入代宫,自己就立她为妃,只怕母亲不喜,将她当作狐媚惑主之人。缓些时日再禀奏母亲立漪房为妃,当是好些。听母亲提出要在自己身边安排人照应,想着正是一个好机会,将漪房留在自己身边,于是道:“母亲…”
“太后所言极是!”香姬抢过话头,“代王身边是该有妥帖之人侍候,不过太后凤体长年不睦,身边更该有人侍候着。”
“哀家身边还缺人么?”薄太后白她一眼。
“缺,当然缺,就缺那么一个妥帖之人。这可不只臣妾一人这样认为,连远在长安的吕太后都这样认为。”
“你怎知道吕太后也这样认为?”薄太后虚散的眼神聚拢起来看向香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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