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芍药的哭诉,刘恒撇下一帮大臣直奔依香苑,赶到时太医还未到,漪房紧闭着眼气息微弱,脸上、唇上血色全无。
“怎么会这样?早上去积香庵还好好的。”刘恒惊问,腰畔的玉佩晃得厉害。
红姑面带焦虑,指指褪下的底裤,点点血迹触目惊心。
“太医呢?太医怎么还没来?”刘恒的声音陡然拔高,“去,把太医都给本王叫来!”立时有人快步飞奔太医院。
听说大王发怒,一帮太医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依香苑,踉跄着进了内室又是磕头又是请罪。
“都免了,马上给娘娘诊脉!”
张太医哆哆嗦嗦掏出丝线,刘恒抢过扔在地上:“本王就在这儿,还用得这些吗?”
太医们一个一个上前诊脉,低低交谈了几句,为首的张太医问道:“娘娘膳食用过些什么?”
“娘娘胃口不好,吃了点素菜,尔后服了太医院送来的汤药,因闻了油腥味,刚喝的药都吐了,奴婢们扶娘娘回房休息,才躺下就腹痛如绞……”
“这么说不是菜有问题就是汤药有问题。”刘恒阴沉着脸,目光从太医身上一一扫过,似在寻找那个下药的人,太医们吓得跪了一地:“臣等有天大的胆子做此大逆不道之事!”
芍药三步并着两步冲到外间,将菜端进内室,原本放在案上的药碗却没了踪影,翻遍了依香苑内外也没找到。
果然,经过太医验证,菜没有问题,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不见的药碗,如果开始还是怀疑,现在刘恒已经确定是汤药被人动了手脚。
“张武!”高声喝道,张武立即冲进内室,“臣在!”
“但凡动过那碗汤药的全部抓起来!”刘恒狂怒,眼里凶光毕露。
立时,金钗凄厉的哭喊响起,渐去渐远,负责煎药、送药的太监也在“冤枉”声中带走。
“你们!”刘恒指着太医,“跪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给娘娘诊治!”
张太医壮着胆子向前爬了一步:“大王,臣能否看看娘娘吐出的秽物?臣要知道娘娘服用过什么,才能对症下药。”
芍药忙领了太医去殿外查看漪房吐出的秽物,“如何?”刘恒急道。
“药确是太医院煎制,不过被人加了一味药……”
“什么药?”
“附子!附子性辛热,具有回阳救逆、补火助阳、逐风寒湿邪的功能,然孕妇服之立时胎下,产妇服下更有性命之虞。”
刘恒的脸阴沉得可怕,嘴角扯了扯:“本王不管下了什么药,若娘娘有什么闪失,本王要你们和你们的家人全部陪葬!”刘恒的怒气几乎掀翻了依香苑,苑外打听消息的各宫宫人暗暗咋舌。从没见过这等场面的苏淼更是吓得牙齿打战,缩在墙角发抖。
“什么事让你发这么大脾气?”薄太后在宫女的搀扶下进了内室,万没想到惊动了母亲,扶了母亲:“娘,您怎么来了?”
看了眼人事不醒的漪房,叹道:“发生这么大的事,哀家能不来吗?到底怎么样了?”
“是太医院送来的汤药有问题。”刘恒恨恨道。
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太医:“还有救吗?”
“所幸娘娘吐了不少,及时施针应无大碍。”张太医哆嗦着无法抑制。
“那就赶快施针吧!”薄太后的到来抑制了狂怒的刘恒,让太医们安心了不少。
那是忙碌的一夜,为了救回漪房,刘恒几乎将太医院搬到了依香苑,漪房一日不好,太医们一日不得离开依香苑。那夜,不止刘恒,就连薄太后也整整候了一夜,不同的是,于薄太后来说,漪房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腹中的孩子。母子二人各怀心思,焦燥地在前殿等候消息,直到卯时漪房从昏迷中醒来,腹中孩子无恙,薄太后嘱咐、宽慰了几句这才放心返回慈恩殿。
当紧绷的神经松驰下来,刘恒想起了漪房房内的陌生女子,叫来楚易,让他立即查清苏淼的底细……
那一场附子风波几乎吓破了刘恒的胆,以后但凡漪房的药都同张太医亲自捡了送到依香苑,芍药亲自煎熬。
想起自己还在玉堂殿当差时,同样因为有人下药,谢良人的药不得不转到玉堂殿由自己亲自煎熬服侍谢良人服下,想不到同样的事在自己身上也发生了,漪房哑然失笑。
芍药附耳低语一番,漪房道:“金钗还被张武拘着?”
“大王下了死令,查出下药之人倒还罢了,若是执意不招,一并处决!”
漪房沉吟不语,片刻,掀被起身:“更衣,我要去见大王!”
牢门嘎吱一声开了,金钗惊叫一声缩成一团,抖如筛糠,口中反复地说着:“不是我!不是我……”日复一日的过堂,布满刑具的审讯室如森罗殿一般,让人生不如死的刑法让她几近崩溃。
看她缩在墙角,身上伤痕密布,血迹斑斑,唇上满是血疤,那是用刑咬破嘴唇留下的,不由心生怜悯,捋捋散在额前的乱发:“金钗!”
金钗怔了怔,“娘娘”两字从她口中艰难迸出。
“我是来接你回依香苑。”漪房浅笑着,“我已经跟大王求情,不再追究此事,与此事有关的人都全部释放!”
金钗瞪大了眼睛看着漪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至于你为什么这么做,我也不再追问,我知道你是有苦衷的。”
泪蕴在金钗眼里,越过眼眶奔涌而出,跪在地上头磕得咚咚直响:“娘娘,奴婢对不起您!奴婢对不起您……”
拉她起来,解下披风将她裹住,“别再说了,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走吧!”
在张太医的精心诊治和调理下,漪房渐渐恢复过来,每每想起,漪房都心有余悸,不是因为她们的手段,是因为自己知道幕后黑手是谁,离凤殿?凌逸轩?亦或两者都是?
“娘娘,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吧!”每日晚膳后必来园中走走,这也是张太医的嘱咐。
“苏姐姐的病,请太医看过吗?”
“苏姑娘犟得很,不愿看太医,见到侍卫就害怕,有一点动静就吓得缩成一团,依奴婢看来,苏姑娘是那天晚上被大王吓坏了。您昏过去了没瞧见,大王的样子好吓人,奴婢在王宫这些年从没见大王发过这么火,大王双眼赤红,那样子就像要把太医院的太医活吞了。”
两人边说边走回到依香苑,远远地看见金钗在漪房房前探头张望。
“金钗,你看什么?”
金钗一声惊叫,手中茶碗摔得粉碎,直直得看着漪房的芍药,脸白得吓人。
“你没事吧?”
“没……没……”金钗支吾着,俯身收拾茶碗的残片。
刚要进房,金钗突然高叫一声:“娘娘!”
<!--阅读面页章节尾部广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