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争 位
作者:shaka浩雷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7670

九月初九的重阳之期终于到了。.这天一大早,来自江湖各门各派的练家子早早地聚拢到昆仑山练武场,生怕自己到时候没有位置观战。昆仑派的群弟子也都忙了起来,不停地送些茶水糕点,指引方向,招呼着一干群豪。

辰牌时分,通往练武场大道上来了一群人,为首的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人。他身穿青色长衫,腰悬宝剑,面沉似水。人群中有认识他的立即高呼:“是昆仑派的李掌门。”众人听说来人正是李堂,一时喧声大作。

李堂缓步来到练武场,在银波台东首的太师椅上一坐,盯着对面那几张空椅,气鼓鼓地喝了一口茶,并不做声。昆仑弟子见掌门来了,都站在他身后。

过不多时,少林寺的良生大师带着众弟子也来到了银波台下。早就到达台下的公孙奇和武当晋乾道长站起身来,冲少林寺众人拱手致意。

正在众人寒暄之际,白成带着一干手下也来到了银波台。

公孙奇一看见他,立刻把脸一扭,返回到东首的椅子上坐好,对周昊然道:“瞧他那样儿,还真威风!”

李堂冲白成点了一下头,说道:“白大侠远道而来,一路上真是辛苦了。敬请阁下到西首落座,蔽派招呼不周之处,还请见谅。”白成微笑道:“李掌门客气了。”

李堂干笑了两声,转回身冲众人深施一礼,示意众人落座。此时,来到昆仑山练武场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纵是昆仑练武场十分广阔,也不能让每位看客都可席地而坐。许多人自知身份低微,不配和众多大侠相提并论,也就老老实实地站在台下,静观其变。

忽然得三通鼓响,群雄知道时辰已到,全部闭了嘴巴,双目注视着银波台。

只见一个六七十岁的灰衣老者纵身上了银波台,冲众人做了个四方揖,朗声说道:“在下华涛向众位英雄见礼!想来已有不少英雄得知,我五师弟曲长河九华山殒命,说来真是令人惋惜。”

周昊然看李堂听他这么说,不屑地哼了一声。

又听华涛续道:“当年我和五位师弟齐拜入本派,几十年来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的怠慢,怎奈天意弄人,二师弟、六师弟和五师弟先后死于奸人之手,英年早逝。若论武功,在下不及五师弟,若论人品,在下比不上二师弟。”台下群雄听他此言,心想也不见得有什么不对,都大声表示赞同。

华涛待人声初定,又道:“恩师归天之际,曾将昆仑门户交由五师弟掌管。可我那师弟为了教徒弟,不待师父吩咐就已下山。本来师父打算按入门先后,由华某接掌门户,可谁知让三师弟抢了头里。诸位朋友,自古废长立幼之事甚多,可哪一件不会惹人生疑?”

台下众人均想:皇帝家儿子争权夺位,为一张龙椅不惜杀父弑母,想他昆仑派李堂为当掌门,也使过不少手段。正想着,有人冷冷说道:“当年师父为什么不把掌门之位传你,你心里比谁都清楚!今天当着天下英雄的面,你倒是让大家弄个明白呀!看是我抢了你的掌门之位,还是你根本就不配当这个掌门!”说话的正是李堂。

华涛听他所言,生怕他将当年之事向天下言明,当即说道:“李师弟,你若仍执迷不悟,别怪师哥今天清理门户!”回过头来又对群雄道:“我华涛是恩师的顶门弟子,理应由我执掌门户。本来时隔十几年,在下早无争权之心,可最近五师弟惨死九华山,这其中定有蹊跷。我华涛再也不能任由李师弟你胡来,断送了整个昆仑派!”

李堂在下面冷笑道:“也不知是谁指使门徒弟子,把刚回来没几天的曲师弟气走。又不知是谁下的令,派徒弟去南唐要杀咱们的师侄女!幸好那几个人没有回来复命,否则,又会有一笔血案记在你大师哥的帐上了!”周昊然闻听此言,心下一凛,寻思:“难道在南唐救我性命的,就是小师妹?”

群豪听他二人言语,心里十分糊涂,并不清楚这对师兄弟谁对谁错。这些人在江湖上闯荡时间虽然不短,却并不清楚昆仑派师兄弟之间的纠纷。可像良生、公孙奇这样的人心里却十分清楚,知道其中细节。公孙奇冲李堂打了个哈哈道:“李老弟,你为何要往他脸上贴金?”

华涛眼见群雄有些许不满,刚要开口辩驳,一条大汉跃上银波台,冲他一拱手,道:“华师伯,师侄有一事不明,还要请教。”华涛见来人一丈多高的身材,正是李堂的大徒弟潘朋,颇为不悦地问道:“什么事?”

潘朋略一躬身,说:“华师伯,当初五师叔回山时曾与师伯和师父二人交谈,但在此期间师伯您老人家对曲师叔出言无礼,句句刻薄。别说师叔,连我们这些小辈听了都心有怨气。要不是你一番言词,师叔又何必要走?我和几位师弟也不用下山去找师叔回来。华师伯,师侄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气走五师叔?”言下之意是说你华涛气走曲长河,目的就是要整个昆仑山上没有帮李堂的人。

潘朋看似卤莽,其实是粗中有细,为人谦和懂礼。他虽然不满华涛的所作所为,但都是在背后发泄不满,从来没有当面顶撞过他。今日听华涛当着天下英雄的面侮辱自己的师父,心里憋气,就想揭穿他的真面目。

听潘朋这么一说,华涛脸色铁青,已然动了杀机。他缓步走到潘朋身前,厉声问道:“你这是跟长辈说话的态度吗?”潘朋再次躬身道:“还请师伯赐教。”“好,我就来告诉你!”话音未落,华涛伸手按向潘朋的头盖骨,等潘朋觉察出来为时已晚。华涛右手拇指和小指各按住他的左右太阳**,使劲一收力,将潘朋半个脑袋捏得稀碎。

“师兄——”随着一声长啸,旭辉飞身上得银波台,低头看着潘朋的尸体,悲从中来,怒喝:“华涛,你为什么样要杀潘师兄?”

“啊哈。”华涛搓搓手道,“旭辉,你连‘师伯’也不叫一声么?”

“叫你娘的狗屁!”话音未落,旭辉亮剑就攻了过来。

旭辉虽为李堂门下的第四弟子,但他颇具习武天赋,功夫也是众师兄弟中最高的一个。他亲眼见到大师兄潘朋惨死银波台,心里恨透了华涛,所以一攻上来便招招猛打,不给对方留下任何反击的余地。华涛一来年老,没有年轻人精神充沛;二来师父知道自己品行不端,并没教多少东西给自己。所以,他根本不是旭辉这个年轻后生的对手。凭自己这两下子,实在难以抵挡旭辉凌厉的攻势。

周昊然亲眼看见华涛将潘朋的头骨捏碎,知道他为人十分狠毒,当即凝神观战,心里盘算着对手的功夫到底如何。回头一瞥,见李堂用手掩住脸,自是为爱徒的横死而难过。

此时,台上二人已斗过了三十几个回合。他擅长暗器,一看华涛左手扣住了腰间,就知道对方要暗箭伤人,当即站起身,道:“旭师兄小心了!”旭辉听到有人提醒的同时也看到了一个物件冲自己直飞过来,他急忙向右面跳开,那暗器被让开了膻中死**穿左胸而过。李堂早就跳到银波台下,见旭辉中了暗算,正要伸手去接徒弟。华涛生怕他上台同自己打斗,急忙夺过旭辉的长剑,一招“杨柳拂风”划中他的胸腹,差一点就给他开膛破肚。一剑扫过,旭辉的身子在空中打了个转儿。鲜血过处,他重重摔落于地。

李堂抢过去抱起旭辉,见徒弟受了两处重伤,命在顷刻,很是恼火。华涛伤旭辉的那枚暗器是一颗钢珠,通常攻击对手死**。他看旭辉只是受了重伤,并没有丧命,伸剑点指道:“看你以后还敢不敢直言顶撞!”

群雄见他先杀潘朋后伤旭辉,对华涛的怨气陡增,连白成都摇头表示他不该杀自己的亲师侄。贾权冲良生点了一下头,轻轻一跃便上了银波台,有人高高的叫了声好。

华涛见面前这人上中等身材,一脸和善,拱手问道:“不知少侠尊姓大名?”贾权一瞥见潘朋的死尸,心下不忍,仰天答道:“晚辈少林贾博天。”

华涛见他仰天而视,心道:“你小小年纪却被人称为‘一拳震九州’。多半是因为你师父的原故。哼,看你这般狂傲,根本没把老夫放在眼里,我今天就让你好好知道知道什么叫做一山还比一山高。”他也不打招呼,挺剑奔心便刺。贾博天往旁边轻轻一闪,举拳砸向他后腰,口中叫道:“好剑法!”台下众人一阵哄笑,更有人叫道:“这是‘出其不易刺心剑’!”

华涛大恼,将手中长剑舞开了花,将他罩在其中。贾权见他招式破绽百出,横臂一挡,故意让对方的长剑砍到。华涛大喜,运足劲向他左臂剁去。可剑光过处,贾权的手臂完好无损,对方的长剑却从中断为两截。

“你会‘金钟罩铁布衫’的功夫?”华涛一惊,随即手持断剑来攻,贾博天猜出他要转攻自己的罩门,一边反击,一边时刻注意着他的暗器囊。又走了三个回合,贾权拳路骤变。华涛就感觉到自己的力攻过去好似急流入静水,力全被对方吞了。他哪里知道贾权使的那是四两搏千斤的功夫,加上他雄厚的内力,就是公孙奇之流也要让他三分。这一突变华涛很难适应,一个不留神被对方抓住了右臂,贾博天身子一矮窜到了他近前,左手按住华涛的手腕,右手成掌,用掌背连拍了他三下,虽说只用了三成力,但还是将华涛打得倒退十几步,口喷鲜血。

于立杰和华涛手下的众位门徒见势不好,急忙抢到台上照顾去照顾华涛。于立杰更是奔到贾权面前冲他拱手道:“贾少侠,得饶人处且饶人,请你高抬贵手放了我大师哥吧。”

他不知称其为“贾少侠”已经犯了贾博天的忌讳。但贾权自知出手过重,心里满是谦意,冲于立杰点了一下头转身就要下台。可他刚一转身,就听身后有恶风袭来,立时运功于背,硬挨了偷袭者的双掌。多亏他修炼少林《易筋经》,内力深厚,非但没有受伤,反倒把偷袭他的于立杰震的吐血。

贾权回过头怒视于立杰,心想三哥曾告诉过我他这个师伯不是什么好人,没想到这于立杰还真卑鄙,竟然对自己暗施偷袭。正要开口斥责,忽感罩门处微麻,心里吃了一惊,想到这是华涛暗放钢珠所至,当即说道:“偷袭暗算,哪里是什么昆仑掌门?”周昊然高声叫道:“博天,用不着和这些无耻小人生气。”

“大侄子说的对啊。”墨戎几个起落便上了银波台,对李堂说道:“老哥哥,你不忍心铲除这些昆仑派的败类,就让我来带来你清理门户吧!”伸手轻轻一推贾权:“好孩子,你师叔叫你呢,你快回去瞧瞧。”贾权冲他拱了拱手,转身下了银波台。

墨戎哈哈大笑道:“华涛,你派弟子到天山盗得一十八颗‘雪莲玉蟾丸’,想来就是给这病老头吃的。吃药付钱,天经地义!不过今天我不要钱,要你的命!”他猛然向前一窜身,双手各抓住一名华涛门徒的衣领,使劲往中间一撞,那二人登时脑袋开花,脑浆迸裂。余下众人一见,无不胆寒。

于立杰刚从地上爬起来,墨戎就到了他近前,左足踢中他腹部气海**,右足连环踢出,正中他左边太阳**,于立杰喷出一口鲜血,直仰下去,尸横当场。

“墨戎,欺负几个弟子算什么英雄好汉,在下愿和你走上几个回合!”随着话音,从台下跳上来一个中年男子,手执一对判管笔,直戳他石门大**。墨戎忙向后纵出,右手顺势抽出长剑横于胸前,喝问:“来者何人,通名再战!”

“在下‘壁虎离墙’陈宏斌!”说着,他手中的一对判官笔舞开了,猛攻对方周身要**。

墨戎虽为天山派掌门,但十几年前大师哥周光捷被人害死,这才于无奈之间继任掌门,外家功夫虽然不错,但内功修为却极其有限。可那陈宏斌擅长点**功夫,内功极强,双笔虽被对方架住,但内力到处,竟将墨戎长剑震断,逼得他一个地滚滚至十几步远。

天山弟子看师父占了下风,受了内伤,不管三七二十一,全都涌上了银波台。陈宏斌本预置墨戎于死地,见来了这么多天山弟子,怕担当这“以大欺小”的恶名,随即退在一旁。他伸手一指,华涛的门徒弟子便一窝蜂的攻了过来。霎时间,银波台上刀光剑影,双方弟子竭力厮杀。

周昊然本以为双方弟子的争斗顶多就是受点轻伤,但没想到华涛门徒大多数都已拿起泛着蓝光的短剑。顷刻间,地上伏尸数具。墨戎虽受了内伤,还是冲周昊然大叫:“大侄子,天山派也是你的门派啊!”他话音未落,周昊然就已经上了银波台,举刀一格,削掉了数柄匕首。华涛门徒见他出刀,忙向后撤开。

方才这一场厮杀,天山弟子有数人殒命,而对方只亡一人。周昊然扶起墨戎道:“墨师叔,你不要紧吧?”墨戎摇头道:“我可把天山派这人给丢尽了,对不起天山派的历位前辈啊。”周昊然道:“墨师叔放心,师侄今天帮你挽回天山派的面子。”

他把墨戎交给一名天山弟子,将他扶下台,回转身对陈宏斌道:“看来你们真是志在必得,非要让华师伯当昆仑派的掌门。可是在下受师叔临终所托,不允许任何人将昆仑派弄垮。当然,也不许有人对天山派不利。”陈宏斌冷冷一笑,道:“你爹不过是天山派的一个弟子,你犯不着这样拼命。”周昊然哼了一声,右手刀一翻,刀锋直撞而来。

陈宏斌没想到他刀来的这么快,事先一点征兆都没有。大骇之下,急忙向左侧身。可他突然发现周昊然那刀随即衍变出无数刀影,让人分不清东西南北,却给人以十分轻爽的感觉。这是《碧波银潮诀》中的第一式“皓月当空”,周昊然是在用新练成的武功和陈宏斌拆招。紧接着“潮起涌动”“银浪遮天”,好似泰山压顶一般袭来,打得陈宏斌只有招架之功,绝无还手之力。

台下的各路英雄谁都没见过这路功夫,只有公孙奇和良生识得这是昆仑前掌门南枢天的《碧波银潮诀》。看周昊然那架势,显然是刚练成不久,招式上还有些生疏。即便如此,这套刀法还是威力极大,加以时日,必能扬名江湖。

公孙奇见周昊然使了招“雕弓天狼”,拍着良生的左肩乐道:“看见了吗?那就是‘雕弓天狼’!那可是我教他的!”贾权笑道:“公孙前辈,要不您再上台指点一下我三哥?”良生双掌合十道:“阿弥陀佛!博天,你现在要养精蓄锐,不可造次。”贾权躬身道:“是,师叔。”

三个人说话间,周昊然又攻了三招。他知道自己这套刀法还不熟练。刀锋一转,又回到了拿手的《凭天刀法》上来。一股内劲由下而上,刀头却是从上至下劈来,正是一招“翡天洁月”。陈宏斌早已累得直喘粗气,这一刀砍来,他竟然连躲的意思都没有,被对方一刀砍中右肩。周昊然将刀往怀中一带,陈宏斌的身子打了个空翻,吐血身亡。

“住手!”这一声断喝,众人听得清清楚楚,可见此人内力之深,似乎无人能及。公孙奇站起身,见上台的是白成,心猛的一提。霎时间,原本十分喧哗的练武场一下子静了下来,各人连自己的心跳都能听清楚。在场之人谁不晓得,十几年前白成杀兄弑嫂,血洗司徒世家,是周昊然不共戴天的大仇人。

这些江湖豪侠有许多都是应邀来昆仑山参加武林大会的,也有少部分是出于好奇。但来参加武林大会的。这些人不管来自哪门哪派,什么帮会,或是白成的手下,或是昆仑派李堂的朋友,根本不可能将自己完全置身事外。不少人都已按住了自己的兵刃,只要台上有人动手,自己立刻拔刀参战。

附注:

罩门,练金钟罩、铁布衫、十三太保一类横练外家功夫的人,身上总会有一两处功夫练不到的地方,这就是罩门。按照武侠小说的传统,金钟罩等功练成,全身可以刀枪不入,但只有罩门例外。罩门如果被人发现,用重手法一戳,武功即废。罩门一般在人的双目及肚脐上,也有的习练者功力深厚,可以将罩门转移到身体的隐蔽处。后者纯属小说家的夸张杜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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