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强,真强!
作者:三五烟圈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789

王老板即已离开,萧吟戈也不愿为几百两银子耽误正事。.用完了早饭,又备好了干粮后再度上路。

出了东岭镇转道向北。一路所见尽是青山连绵,风光绮丽。清晨之时,夜间水气尚未蒸发,远远望去,但见薄雾缭绕,迷离缥缈;正午,雾散景出,明媚的日光穿过浓密的枝叶拉出一道道的光柱,与奇花异草相互呼应;黄昏,马车已然行出山区,萧吟戈探首出窗,遥遥看去,霞光漫天,那连绵的青山衬着天景,正如待嫁女子头披红纱,撩人遐思。

哎,要是有台数码相机就好了。萧吟戈暗自遗憾。若是能将一路美景拍下,就能带回去给萧夫人、香儿、小安子,还有……还有那个女扮男装的莽撞丫头瞧瞧。忽又想,光有相机也不行,数据取不出来也是瞎搭,最好再能配台电脑。可是光有电脑还是不行,没有电,都是一堆死物。哎,早知道会穿越,当初老子就多学几门本事。现在也好建建电站,玩玩高科技。

就在萧吟戈的意淫中,马车一拐,前方出现一片开阔的田地。零星的屋宇点缀在尽头处,袅袅的炊烟招手呼唤。田间的小陌上,三三两两的农人扛着锄具正往家归。

萧吟戈踢了踢车门,喊道:“老柳,咱们今晚就在这儿过夜吗?这是个什么地方?”

老柳道:“少爷,这里是盈庄,方圆百里就只这一个村。”

萧吟戈转头又看了看外头,眼中所见尽是一片低矮的民房,稍好些是青瓦房,但大多数却是泥房。村道亦是坑坑洼洼,饶是老柳掌鞭技术了得,坐在车内亦是一步三巅。赵虎定力虽好,此时也只能手抓窗沿方才能勉强稳定住身形。萧吟戈更是不济,巅屁撞头,左摇右摆,终是受不了,大喊一声:“停车!”

车将停稳,他跳出马车,扶正了头冠,骂道:“这什么破路,还不如山中的路强。反正已到了,下来走走就当松松筋骨。”

赵虎也随之下了车,跟在萧吟戈的身后。

萧吟戈边走边道:“这破地方,许是连客店都没。”

赵虎道:“盈庄虽小,但也有旅人过往。客店倒也有,却不甚正统。村头一户人家,利用家中几间空房,挂着了个客栈的牌子供来往旅客住宿。”

萧吟戈随口问道:“赵虎你是不是来过此处?不然,怎么如此清楚?”

赵虎道:“奴才两年前确曾路过此地,是以知道。”

两年前,也就是进萧家之前。虽然知道赵虎身上隐藏着些不为人知的过往,但萧吟戈从不曾过问过。主要原因是觉得,若是他想说,不需问自会交待;反之,不想说,哪怕拿刀架在脖上也不会说。可是,此时萧吟戈却忍不住想探问一番,略作思索后,道:“赵虎,你似乎不是我们清溪土生土长之人?”

萧吟戈虽是主子,但对他们这些下人很地道,责骂少,赏钱多。哪怕是昨夜遇劫匪,他身为护卫严重失职,萧吟戈表面动怒,但其实根本未放在心上。赵虎为人虽是沉闷了些,却并非无心之人,此时听到问话,自然也明白他的意思,也不好再回避。

依然是极其恭敬地道:“回少爷,奴才是伊州治下梁县人氏,本是梁县威武镖局走镖的镖师。有一日,镖局里接了一桩大生意。这本是件好事,谁料,好事生祸。走镖时遇到了山匪,失了货。货主是当地极有权势的贵人,丢了货大为恼怒。竟一口咬定是我们镖局勾结贼子,吞了他的货。县里的官老爷跟他关系匪浅,一声令下,封了镖局。眼见梁县是呆不下去了,奴才就带着老娘到外谋生。长途劳累,奴才的娘身染重病,到了清溪时撒手人寰。娘生儿一场,做儿子的生前未能尽孝,死后实不忍心让她破席裹身。但身无分文,又买不起棺材。正好萧家招护院,奴才就自卖自身进了萧家。”

他的叙述简单明了,表情也是一惯的淡然无波,但萧吟戈分明看见他的眼角有泪光闪现。

好奇心使然,却是勾起了别人的伤心事。萧吟戈甚觉过意不去,拍了拍赵虎的肩,本想安慰两句,话未出口又吞了回去。铮铮铁汉面前,其实任何宽慰之言都显得多余。

不远处,传来清脆的铃铛儿声,打破了沉闷。萧吟戈转目看去,但见村道上远远地走来一个纤丽的身影。已是日幕,昏暗的天光拢着那个窈窕的身影,凭添了几分神秘。萧吟戈驻足观望,心中隐隐盼望着那个身影的走近。

也不知是不是老天听到他的心愿,那个身影直直地向他走来。离得近了方才看清来人容貌,算不上倾国之色,却也是秀丽可人。二十出头的年纪,像是刚刚熟透了的果子,风韵正佳。长发盘堆在脑后,显示出她少妇的身份。面上脂粉淡扫,唇挂三分笑意。走路时一步三晃,风情万种。

见有人看她,她也毫不避讳,直勾勾地回视。

萧吟戈用手肘捅捅赵虎,低声道:“看到没,那美女直盯着我看,你说她是不是对我有意思?”

不等赵虎回话,他又接着道:“定是如此。本少爷长得玉树临风,迷倒一众少女、熟妇也在情理之种。哎,你瞧,你瞧,她对我笑呢。”

那女人缓缓地走近,擦肩而过之时,脂粉香气悠悠飘来。萧吟戈的目光被她离去背影牵引着,眼瞅着那纤丽的身影一点点的消失在暮色中。他一阵心驰神摇,直到“哒哒”的马蹄声传来,才将他的神色唤回。

就在那女人消失的路口,两匹马一前一后徐徐走近。当前一人,头戴纱帽,身着儒衫,样式考究。年约四十开外,生得却是白面长须,文质彬彬。跟在他后头的则是他的小厮,三十左右,穿着打扮亦是干净利索。

旁边正好有个粗衣麻服的村民匆匆走过,那两人挽缰驻马,小厮道:“劳驾问一声,这村里可有客栈?”虽是在问人,眼睛却是斜乜着那村民,语气稍显据傲。

村里的人向来朴实,未注意到这些细,遥手一指,道:“顺着这条道直走,遇到岔口转左,看见个红漆大门的就是客店。”他许是着急赶路,指完了路,又匆匆地离去。

那穿儒衫的男人面露不屑,冷哼一声:“无知山民,毫无教养。”

向人问路,反倒嫌人家没有教养。不远处的萧吟戈将这一幕收入眼中,甚觉好笑。对于一看就是那种又酸又迂的书生,他打心眼里反感。正要走,忽又听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加杂其中的还有抽马、喝斥声。倏忽之间,已看见两个驾马人快速奔来。

天色已显暗,那驾马的人只顾赶路,未看清路上的情况,离得近了这才看到前头已有两匹马影停驻。

“闪开!闪开!”喝声未止,马已纵奔过来。不偏不倚正好撞到那个儒衫男人座下的马**上。马忽然受惊,长嘶一声,人立而起,将他的主人巅到地上。

儒衫男人促不及防,“啊哟”一声惨叫,落在地上像个球似的骨碌碌地翻了几个滚。村道上随处可见牛屎、羊屎,此时沾了他一身,纱帽也早已不知掉到何处。着实是狼狈不堪。小厮也是唬了一跳,急急下马,扶起主人。

儒衫男顾不得满身污秽,怒目瞪向冲撞他的人,喝道:“如此横冲直撞,成何体统!”

纵马狂奔的亦是一主一仆二人。主子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公子,头戴金丝钳玉冠,身着宝蓝锦服,腰间悬着一柄银色长剑,脚蹬黑色马靴。将将稳定住马,忽听儒衫男的怒喝声,他剑眉一挑,道:“我都说闪开了,你自己反应慢躲不开,怪得了谁?”

分明是他有错在前,却还强词夺理,小厮替主人帮腔,嚷道:“快快下马,向我家老爷道歉。否则,惹恼了我家老爷,可没你的好果子吃!”

那公子还不及发话,他身后的跟班先喝道:“你算什么玩意,也配跟我家公子说话?惹恼了我家公子,你们才会吃不了兜着走。”

小厮立刻回骂道:“你又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狗奴才,再耀武扬威也还是个狗奴才。”

那跟班急眼了,喝道:“娘的,再废话一句,老子废了你!”

“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那儒衫男人说罢,又自忖自己是有修养的人,想以理服人,道:“这位公子,主子之间说话,哪容得奴才插嘴?还请你管教好奴才,免得失了自己的身份。方才之事,我也不作计较,你只需下马赔个罪也就罢了。”

蓝袍公子道:“老子的奴才,杀人放火,只要老子不吭声,谁敢说什么?赔罪?本就无罪,为何要赔?若真论起来,也该是你向我赔罪才是。”

饶是那儒衫男修养极好,也忍不住怒火大炽,指着那公子道:“怎么是我赔罪?明明是我在前头,你突然窜出撞了我的马,自然是你有错在先。瞧你衣着不俗,又年纪轻轻,却是巅倒是非的浑人。”

那公子冷哼一声,道:“老子纵马狂奔怎么了?这路开着,就是让人走、叫马奔的。偏生有个王八爬得慢,慢且不说,却又不识相、不知死活地横在路当中,活该被马撞翻。这王八,自己不知反省,反倒在这儿瞎嚷嚷,也不知道撒泡尿瞅瞅自己是什么狗模样,惹火了老子,一马蹄下去踏扁那王八!”

萧吟戈听着这公子的话,不禁在心中大声叫好:娘的,这骂人的水平都快赶上老子了。强!真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