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呀，连林肯都有些受不了：“他妈的，这都什么……”话说了一半打住了，他发现店主正眼神古怪地打量着他们，不由怒火中烧，“我操，你看什么？你是不是觉得我们俩跟这画像上的人很像？”

“不，不像。.”店主赶紧摇头。

“身高呢？”

“也有出入。”店主晒笑起来，“我倒是有一米八。”

“年龄呢？”

“也不吻合。”

“那你看什么？”

“我、我只是觉得你们俩有些眼熟。”

“那是因为……”因为啥？因为两人在这儿寄存过包裹，不过，这一点林肯倒不敢往外说了，还生怕老板回忆起来，耍了点小聪明转移对方注意力，“你要是发现他们，别举报，最好亲自把他们抓起来，那你就可以落五万块奖金了。”

“妈呀！”老板像被蜂子蜇了一下，“他要真是那么厉害，我敢逮他吗？”

“这派出所倒是挺舍得花钱的。”

“景区管委会有钱，抓着了还不是他们买单。”老板看来是个鬼山通。

林肯为什么敢跟老板贫嘴？那是因为画像只有两分像，别的情况也有出入，所以他有底气。

陆一明在这件事上却十分欠缺定力，脸色先由红转青，再由青转白，最后好歹恢复正常了，问老板：“这告示昨天就贴出来了？”

告示落款日期是8月25日，今天已经是26日了。

“昨天傍晚联防队员来贴的。”

“联防队员？不是警察贴的吗？”

“联防队员还不是听警察的，光靠那几个警察，哪顾得过来呢？啊，我想起来了，”老板突然叫了一声，“你们在这里存过包裹，我说怎么看着眼熟呢。”

说着，老板“嘿嘿”笑了起来，有些自得的样子，似乎发现了一个了不起的秘密。老板一笑，等于消除了他自己心中的某种疑虑，可陆一明和林肯更不敢取包裹了，深怕老板对号入座。

老板见是自己顾客，又一时没别的客人，陡然变热情了，又絮絮叨叨地说了起来：“因为寨里老停电，警察把派出所建在了鬼门关外，在伏魔寨设了好几个警务室，总共有上十个联防队员，日常维护治安或停电后巡逻什么的主要就靠他们，真有事了警察才出面。”

“这好像有点……本末倒置吧？”陆一明本想说警察有点偷懒，话至中途又换了个词儿。

“警察天天在你眼前晃悠，你玩得开心呀？这是人性化管理。”老板见怪不怪地说。

这倒是。

“再说，又有什么事呢？大家都出门在外，谁愿意惹事？直到现在也没听说发生过什么事。”老板又很啰嗦地注解了一番。

“那他们管不管那些鬼事呢？”陆一明忍不住问。

“我正想分析这事呢。”老板表情陡然变得神秘起来，“我估计，警察是故意躲在鬼门关外逍遥，免得被那些撞鬼的人投诉。你想呀，鬼山有鬼，警察干吗不管呢？要么无能管不住，被人骂；要么他们跟那些鬼穿一条裤子，不便插手，不如躲个清静。你是不是又要问，游客为什么不到鬼门关外报案？”

老板先提了个设问，又自问自答：“你想啊，游客要是出鬼门关，那等于是游完了，要下山了，要回家了，还报什么案呀？又没死人，真撞了点邪忍忍算了呗。”

这大概是鬼山一直鲜有报案、也一直不见警察捉鬼的原因。可话说回来，除了分尸谷里的古怪声音和那个莫明其妙会自己摇摆的还阳绳外，陆一明至今还没发现什么鬼事，老板显然是夸大其词——鬼山人都这德性。不过，有一点他倒是明白了，真有鬼的话，这些鬼山“土著”也只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陆一明受“短视”思维局限，有些自作聪明了。实际上，去过城隍庙的游客，也就是杨导说的“只去过一批”的游客报过案。陆一明没想到这一茬，自然不会问，他没问，老板自然也犯不着把话扯远了。

“靠这种方式能把人捉住吗？”陆一明指了指告示，把话题又回到南北大侠身上。

不料，老板说：“不只这些，他们还派了人便装在奈何桥、大南环、小东环及别的景点布控，而且每一路都派了火车上的旅客去暗中指认。”

陆一明暗吃一惊，也吓了一跳。

老板忽地笑了：“你别听他们瞎叫唤，他们哪有那么多人？而且，景区这么大，哪那么容易抓人？这是他们故意放的风，是我一个当联防队员的朋友悄悄告诉我的。他们还交待那些商贩，都跟着他们一块儿放风呢。不过，谁吃饱了没事干跟游客磨牙，没人问我们就不说，你这会儿是问了我才跟你说说。”

“为什么放风？”

“我那个朋友说了，这么做是要把人逼出去。”

“逼哪儿？”

“逼出鬼门关去嘛。那个朋友早上还过来告诉我，警察已经在鬼门关外布下了口袋，就等着南北大侠往上撞了。”

陆一明这回惊出了一身冷汗，同时也不无庆幸，幸亏今天没打算离去。不过，明天呢？后天呢？他担心警察会一直在鬼门关外守株待兔，开始盘算起别的退路：“以前的那个进出口不让游客通行吗？”

“当然，保安都很尽责。”

“没别的出口吗？”

“这山这么大，又没被围墙围起来，想从别的地方出去谁还管得了你啊——问题是那些地方也没什么路，瞎走是很危险的，谁为了逃门票冒这个险呢？”

“我明白了。”陆一明表示了一番谢意后告辞了。他没有取行李，手上装洗漱品的袋子也没再寄存。虽然受到了点惊吓，但也获得了不少信息。至于换身衣服的事，因为连惊带怒，早给忘了。

往前直走，是登大南环及小东环的路，可陆一明没有继续向前，反而扭身往回走去。

“你没糊涂吧？”林肯直愣愣地问。

“我到鬼门关外去瞅一瞅。”

“想自己送上门去呀？”

“我去看看是不是真有人在那儿缝口袋。”前后左右都是游人，陆一明说得很隐讳，“我不相信他们真的会这么做。”

“缝了也是开玩笑。”林肯坚持这一点。

陆一明认为，这已经不是玩笑了。

不久，鬼门关已经在望，陆一明和林肯进了遂洞。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