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枣儿,来!”安答远对着远处招手,慢慢地踱来一匹深红色的蒙古马。
“啧啧~真是有其主必有其马!”赵与文摇着折扇摇头晃脑:“小伴读你总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如今这匹烈性的蒙古马也被你训成了这个样子。”
安答远憋着一口气,笑得咬牙切齿。
赵与文这还不不尽兴,继续调侃:“‘红枣儿’?真是个可爱的名字,简直跟‘小呆瓜’有得一拼!啧啧~你和十七弟的眼光还真是独到又相似啊!”
安答远也不管赵与文,爬上红枣儿,一夹马肚,朝正在练习射箭的赵与君奔去。
赵与文见两个小孩子不知道叽叽咕咕地说些什么,还时不时朝自己这里瞟一眼,莫名其妙,该不会是小伴读告状了吧。
远远地见赵与君皱了皱眉头,然后点头。接着安答远就飞马过来。
“王爷,”安答远利落地跳下马,牵住缰绳:“殿下要找你比试射箭呢,彩头就是……”安答远托着下巴,像在认真思考。
“不要!”赵与文惊恐地摇头。
上次比试是什么时候来着。记得那次赵与君十次只有一次脱靶,赵与文倒是箭箭正中红心,可是最后一次那个倒霉催的小太监不知道打哪儿冒出来,被赵与文射中左肩。然后,赵与文被罚了一个月的薪俸;
上上次,赵与文和赵与君在御书房打闹,拿起笔架上的狼毫就朝对方射去,赵与文正在次次不落空的得意间,顺手拿起一支最大的毛笔朝赵与君的后背打去,没想到赵与君一侧身,居然躲过了!那支玉身的毛笔“咔嚓”一声粉身碎骨。那支笔什么来头来着,貌似是曾皇祖父留下的;
上上上次,两个人在雪地里掷雪球,正在兴奋间,只听“哎哟”一声娇啼,一个一身华贵的女子躺在雪地上,扭伤了脚,那女人是谁来着,好像是北方胡人首领的妹妹;
……
最初的一次,是在五年前,赵与君才四岁,赵与文也不过九岁。赵与文逗弄赵与君,两个孩子滚打在一起,那么凑巧地滚到竹林里,拿起竹子就乱射一气,“哧——”闻讯赶来皇帝龙袍破了一大道口子……
也难怪赵与文这么惧怕和小破孩比射箭,不过,这也不正是自己提议的原因吗?安答远心里了开了花。
“可是,殿下说他已经准备好了。呶,王爷您看那围观的人,还有骑射师傅也在等着您了,难道您要不战而逃吗?”安答远一心为对方着想地说。
在面子和惩罚之间挣扎良久,赵与文终于痛下决心,跃上马:“比就比!反正他也比不过我!”
安答远想,这倒是实话。每次两个人比赛输的都是赵与君,可倒霉的那个,总是赵与文。翻身上马,安答远跟了过去。
二个靶子在马场围成一圈,赵与文和赵与君全身装备地站在里面,一人背着二十支箭和一把弓,牵着白蹄和青骓。
“王爷,十七殿下,”负责裁判的骑射师傅说:“比赛规则,是在靶场内骑马射箭,以中靶心多着为胜。另外,限时一刻钟,时间过了也算输。现在,预备,清场。”
骑射师傅说完,赵与文和赵与君纵身上马,其他人迅速撤到靶场外。
赵与文虽然有心理阴影,但也是个热爱骑射的少年英雄,一旦上马就立刻变得热血澎湃,壮志雄心。
“你肯定输了!”赵与文得意,一个小破孩总想向自己挑战,切~
见赵与君没反应,赵与文侧头,就见赵与君蹙着眉头往一边看,安答远正在他视线停驻的地方骑着红枣儿。
“嘿嘿~是怕输给我在小伴读面前没面子吧?”赵与文笑得像只偷了腥儿的猫儿。
“啰嗦!”赵与君翻个白眼,朝安答远挥挥手,示意她往后退几步,万一手失了准儿,小呆瓜离那么近肯定很危险。
见安答远调转马头往后撤到安全距离,赵与君一紧缰绳,夹住马肚:“开始!”
只见白蹄和青骓在靶场内抬起前蹄,嘶鸣一声,像只离弦的箭,“嗖——”地射出去。顿时,靶场内黄尘飞舞。
安答远惊呆了,她以为就只是比赛射箭而已,谁知道不但要自己努力射中靶心,还要阻挡对方射中。看着个头悬殊的两人,安答远不自觉地握紧拳头,盯紧赵与君。
很快,赵与君有机会搭起第一支箭,瞄准其中一个靶心。赵与文在靶场的另一边,也搭起第一支箭,对着的是赵与君身后的靶心。
安答远握紧拳头,心都快跳出来了,万一他们的箭正好射中对方怎么办?红枣儿似乎感应到她的不安,喷着热气,焦躁不安。安答远努力静下心,安抚它。
“嗖——”
“嗖——”
两支箭射向对方身后的靶心,安答远瞪大眼,生怕一闭眼再睁开,看到的就是两个血淋淋的重伤员。
在利箭飞过来的那一刹那,赵与君一偏身,青骓立刻往右边侧身驰出,箭擦着赵与君的肩头正中靶心。
另一头的赵与文,显然略胜一筹,虽然也让赵与君的箭正中靶心,但箭射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躲开一步远。
“好!”场外人欢呼!
安答远放开拳头,深出一口气,软搭在红枣儿身上。他们比射,貌似自己是最受累的那一个。
有了第一次机会,两人很快进入状态,一支支箭一个跟一个地射出。可惜除了第一支,其他的都折成两截躺在地上,在它们接触到靶心之前,已经被迎面而来的同伴射中,同归于尽。
安答远数了数,加上留在靶子上的箭,两人已经各自射出十七支箭。
“最后三支了,我可不会让你了!”赵与文眼里闪烁着光彩,冠军之位志在必得。
赵与君冷睨:“谁要你让。”
赵与文哇哇叫:“你这小鬼,也不用这么绝情吧!要不是为了你不在小伴读面前丢脸,我干嘛让自己的箭都躺在地上?”
“她想要的荣誉我会去争取,不需要任何人让!”赵与君抛出一句话,话未落音,一支箭避开赵与文的阻碍,斜向下方射去,飞向一块突起的土包。
赵与文不屑地“切~”了一声,可眨眼间就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
只见那支箭擦着土包,借助那一下的弹力“嗖”地往斜上方飞去,“铮”地一声,正中靶心!
赵与君看着场外那个在马上欢呼的小呆瓜,张大嘴巴摇晃着两只高举的手臂,嘴角不觉浮起微笑。一紧缰绳,青骓立刻撒蹄奔开,赵与君搭起另一支箭。
赵与文一肃心神:“这次可不会让你了!”
两支箭在空中碰在一起,出乎意料,两只都没有断,只是赵与文的那支借着赵与君的箭,一弹,射中靶心;而赵与君的箭被赵与文的箭一蹬,落在地上。
看着场外皱着眉头的小姑娘,赵与文闲闲地说:“怎么样?不要我让吗?你看你的小伴读脸都皱成了包子。哈哈~”
赵与君蹙眉:“跟我学的借力,还好意思炫耀。”
赵与文摇摇头:“话可不是这么说,成王败寇,兵不厌诈,更何况我只是总结经验,学会了你跟小土包借力的手段。”
“别得意,还有一支呢!”赵与君一侧身,青骓避开白蹄,飞奔而出。
赵与文闲闲地一笑:“待会儿有你掉面子的!”因为有场外那个张牙舞爪叫得响亮的小伴读,赵与文觉得自己胜券在握,那个酷酷的十七弟心里八成紧张坏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