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宫里的冬天是萧索冷清的,园子里的百花此时也只剩下了枯枝败叶,树木也只有光秃秃的树枝在风中抖动。
因为皇上热衷于到园子里和城外游玩,满宫的嫔妃也没有一个人能收的住皇上的心,虽然是早已有了儿女,看皇上本身也还是不到二十岁的大顽童,嫔妃们在打着精神、想着花样,也拢不住他的心,是浓妆娇艳也好,淡妆清丽也罢,皇上总也不怎么上心和喜欢。
日子久了,各宫的嫔妃也只是在推算皇上依例该轮到上哪个宫里去了,才会刻意打扮,一扫李恒当皇帝时,各宫处处排练歌舞,时时琢磨梳妆制作新衣了。
皇上对后宫冷淡,也多少引起了后宫的不满。刘克明是皇上身边的宦官,人生得魁梧白净,虽然是进宫当了太监,可是此人口若莲花,善于察言观色,非常得皇上的喜欢,每次外出均要带着他,是皇上身边的红人。
嫔妃们原来要常常向他打听皇上的行踪,是对他礼遇有加的,赏赐更是不断,他时时看的宫中的莺莺燕燕,各有风姿,竟然有了不轨之心,与几个年少的嫔妃关系密切,甚至深夜也到后宫嫔妃宫里逗留,话语间也颇为放肆。
因此引得宫里不少猜疑,特别是近来,竟然有传言说这刘克明当时进宫是早已买通了某个大太监,没有净身,就混进宫里来的,此言一出,更让宫里的传言也越发离谱了。
秋太妃这日来给太皇太后请安,秋太妃虽然是近四十岁的年龄了,可是江南的女子骨架小,生来天生的精致小巧,一年一年的便也总看不出老。
今日她穿了一件淡绿色的绣花绸裙,身材仍然显得玲珑有致,风韵不减,显得格外青春明艳,脸上的皮肤平滑紧致,浅浅的眼尾纹在浓重的宫妆之下,若有若无。
“太皇太后,今天气色看起来越发好了。我特意做了红枣山药糕来,这个最适合冬天里吃呢,还请太皇太后您不嫌弃,多用些啊。”
“就是秋太妃会说话,本宫气色好什么,近日里本宫吃不下,睡不着,每天忧思良多,自己看着镜子里的面容,都感到锈锈的,还能有什么好气色,也就是你诳我。”太皇太后这些日子消瘦的厉害,又长出了不少的白发,梳头的时候,总也藏不住了。
“太皇太后您可得保重身体,宫中的大事小事您尽可以交给他们去做嘛,太皇太后您何必事事忧心,事事亲躬呢?”
秋太妃手中地粉红的手帕一甩。心里却想:“自己当你地太皇太后也就是了。整日里管这个。管那个。这憔悴地样子,也幸亏是先皇早去了。要不谁愿意看这张脸呢?要管。就尽心地管管自己的孙子当今的皇上,这才是大事,可是。你岂能管地住啊?烂泥扶不上墙头的。”
“本宫看秋太妃你也是事事操劳地,怎么还如此好地精神呢?”太皇太后探询道,自己坐了这么久。背也生疼,不行。明日里要射月到库房里再取出一张虎皮来铺上。
“怎么敢和太皇太后相比呢?只不过是悉心教导凑儿罢了。凑儿也是太皇太后的亲孙子嘛,当年他父皇万般信任地托付给我。我怎能不尽心尽力以报太皇太后地恩典。说是操劳,我哪里敢担当这话呢?”
秋太妃心中一凛。怎么这老太婆怕不是听到了谁的胡言乱语。该不是心中又有什么猜忌,玩什么敲山震虎之计吧?不行。我经营这么多年。又岂能被一句两句的话语所吓住,且周旋看看再说。
“凑儿是天性聪明地。这个本宫最为清楚的,生在我皇家,也是身负了更多地责任呢,还好,凑儿不过是排行老四吗。如今皇上年轻。又与各位弟弟相谐,本宫看着心中欢喜地,皇上为我朝社稷操劳。几个弟弟都能乐得清闲,他们都还是十多岁的年纪。还是爱玩地年龄。也不要让凑儿学习太过辛苦。秋太妃也能腾出些时间来。到本宫这里来走走。多陪本宫聊聊天嘛。”
太皇太后一番言辞滴水不漏,秋太妃听在眼里,怒在心里,脸上却推起了笑容,使得不明显的鱼尾纹皱了起来:
“我巴不得每日里都来太皇太后的宫里多坐些时候呢,太皇太后如今说了这话,我便真的每日里都在您宫里叨扰,太皇太后可不要看着烦了,赶我走啊。”
秋太妃见惯了多少场合,无论是市井青楼,还是皇宫家宴,都是八面逢源的功夫自然是一流的,这番又是说笑又是认真的话说了出来,太皇太后也不得不挤出了一丝笑意:
“秋太妃,本宫几时烦过你了?每次还不都是让射月取了好茶赏你喝吗?”
“我就说嘛,这茶怎么我宫里的绿骄就沏出茶来,喝着就是和太皇太后宫里的不一样呢,不知道让我生气摔了多少个茶杯呢,原来,却是太皇太后特意赏了好茶呢,怪不得呢。”
“秋太妃,本宫真是奈何不了你这张能言善辩的嘴巴,明明是好心赏给你喝茶,却叫你无端打碎了杯子,这倒是本宫的错不成?”
太皇太后也是难得有个人给她说玩笑话,这宫里,她地位尊崇,无论是谁,都是对她讲话小心翼翼,恭恭敬敬的,只有杜秋娘摸准了她的心理,每次都是给她撒娇卖痴的唠捞,这也让太皇太后内心也是对秋太妃也是另眼相看的,
只是,现在秋太妃也心气过高,从一个青楼女子到到皇宫当了妃子,如今又当了太妃,人生还有什么不满足呢?不尽意呢?可偏偏她不知道存了什么野心,又要拉拢朝臣,笼络宦官,非要闹出些事情来不可,想到这里,太皇太后笑容也收了起来。
秋太妃却仍然笑颜如花,道:
“当然是我的错了,怪我贪恋太皇太后的好茶。听说,昨夜里,皇上又去打夜狐,回来宫里后,又和众人喝酒闹到天亮呢,虽然是皇上青春年少,身体健康,可也禁不起这样的折腾,太皇太后可得提醒皇上保重龙体啊。”
这皇上哪里还有个皇上的样子,哪里管天下太平,连后宫都镇不住,更何况说是天下人天下事呢,难得你管不了,就不许别人出手吗?
这天下乃是天下人的天下,自古以来,就是谁有本事谁来争夺,可惜我杜秋娘是一介女流,如果托生为男子,这天下我也要一搏!
“秋太妃说的是,本宫一定要找个时间劝劝皇上的。”太皇太后何曾不恨这长孙不争气,都是当年儿子对他过于放纵,文章书卷读的少,总是一颗玩心长不大。
“太皇太后,还有一事,不知道该不该给您禀告。”
“什么事情尽管说吧,本宫这里你还掖着藏着干什么。”
“算了,算了,也是宫里的下人们乱传的,未必是真的,不说给太皇太后知道也罢。”秋太妃欲说还休的样子,更加吊人的胃口。
“今天,秋太妃怎么这么搪塞,往日里不是这样的,无妨,纵是底下人传的,也未是有个原因的,你说来与本宫听听,本宫不会责怪的,若是没有的事情,也不会对他们追究的,只是要断了谣言而已。”
“太皇太后,我也是今天才听说的,我宫里的人是没有传的,只要厨房里的小翠听别的宫里的人说的,才要告诉绿骄的,被绿骄掌了嘴,发配到浣衣局里去了。只是怕传扬的人多了,有损皇上和皇家的威仪,因此,才斗胆向您禀明的,若是有一句半句的说的不妥当,还请您恕罪啊。”
“越发的让本宫听的糊涂了,你不明白道来,本宫如何评判?”
秋太妃便起身附到太皇太后的耳边,一阵窃窃私语,开始,太皇太后还稳得住,一会便也脸上挂不住了,脸上乌青,凤目倒立。
“大胆奴才!非要将他碎尸万段,诛灭九族不可!竟敢毁我皇家的清誉,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不成?”
“太皇太后息怒,这事也许是以讹传讹的,谁也说不准的,总要着人暗地里将此事查清了才好处置。”
秋太妃见太皇太后动了怒,可不想白白便宜了皇上和她,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让它悄无声息的便这么过去呢?有人放了火,秋太妃也使出了浑身解数来堆了干柴,怎么能不让火烧了起来,烧死几个,就让她扑灭呢?死一个两个的奴才,岂会是她的本意。
“无论是还是不是,总要是杀了再说的,还留着这些奴才干什么?”
太皇太后哪里想到宫里会有这么荒唐的事情发生,要彻查此事不免会带来更多的麻烦,最好的就是先杀了他再说,也好掩住了众人的口。
“太皇太后说的极是,这些的传闻怎么能在宫里查办呢?岂不是长了那奴才的脸,就该先杀了再说,还是太皇太后处置的妥当,倒是我刚才糊涂了。”
秋太妃不敢再劝,只内心笑道:“你这主意自然是好的,可能不能用的上,可不好说,这个火要烧不烧起来,可由不得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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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秋娘道:各位看官,给我秋妃一票如何,定然让你们再看好戏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