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瀍回到十六宅的府里,从怀里掏出了李怡丢失的青铜手镯,悉心端详。
嗯,这真的很奇怪,这么一个圆圆的小圈,古朴笨拙,看上面的字写的是“章华之梅”,好像是个铭牌一样,可是,李怡为什么时刻带着身上,放在怀里呢,李瀍摇了摇头,一时想不明白。
看起来,李怡似乎很宝贝这东西,这青铜的小圈,已经被磨得发亮,一看就是经常摩挲此物,李瀍还不能明白这其中的珍贵之处,却对铭牌上的篆体的“梅”字心生了一种情愫,他脑子里猛地跳出了一个想法:
难道,章华之地也和光王府有什么渊源?对,据说,这光王太妃便是润州人,而章华就地处荆州,这两地也相隔不远,莫非,青儿离开长安,到章华去了吗?
想到这里,他顿时兴奋起来,嗯,看来很有可能青儿是到章华附近还有亲戚或者朋友,或者,她的家就在此地!
原来李瀍只是叫人到润州去四处寻找的,也曾到周围的几个地方,却没有叫人到荆州去过。李瀍缓缓从书桌上直起身子,拍案道:
“好,明天便叫人再去章华去寻访。不!还是我亲自去看看,或许真能有什么发现也说不定!”
李瀍打定了主意,真的第二天一大早便起身出了长安,直奔荆州章华而去。
一路上颠颠簸簸的,李瀍倚在车里,常常笑自己:
“哎呦,这千里寻她的痴情举动,还真是没有想到竟然也落到了自己身上,自己堂堂颖王,文采武略,相貌英俊,潇洒风趣,素来都是众星捧月般的被那些官宦家的小姐所倾慕,要是有人知道自己这番辛苦,竟然是为了一个小丫头,不知道有多少小姐要郁郁寡欢,郁闷一生呢!哈哈。”
李瀍不像其他的王爷那样,心里总想着的是权势和金钱,他喜欢的是自由自在的生活,这次出来,沿途路中看到田地荒芜的不少,处处民不聊生,倒是那些权贵和地主,过着奢华糜烂的生活。
虽然他一向不关心政事。但看到百姓疾苦。也是心里忧心忡忡。原来在长安城里,宫里是金碧辉煌。锦衣玉食地,街上也是繁华兴隆,想不到。盛传地这南方地鱼米之乡。竟然也是如此这般。百姓有的几年都没有吃过稻米。只是靠着山上地野菜和树叶充饥!
李瀍知道宪宗皇帝的时候。平了各地的藩镇。天下归一。声威大震。父亲穆宗和大哥李湛当皇帝时间不长。加起来也不过六年的时间,虽然他们是爱玩成性。对民生诸事都不用心,可是毕竟朝里还有几朝的大臣们主事。怎么才几年。民间竟然沦落至此!?
看来,治理这朝中地大事。也是如同逆水行舟。也是不进则退啊。如此说来,当好一个皇帝。真地不容易。还好。二哥李昂倒是事事躬亲,节俭勤勉。
饶是他一路急行,也是月余才到了章华。这章华因为楚灵王修建地章华宫而名扬。在这章华宫地遗址上,又楚灵王地后人衔草成庐,在此修行,现在也有一个极其简陋地禅院,人称章华寺。
李瀍顺着当地人的指点。倒也非常容易的就到了章华寺。他走近这寺庙,见这称为章华寺地禅院。竟然连一块匾额也没有。
大门敞开着,他能看到有两个身穿粗布僧衣的小沙弥,挥动着笤帚扫地,见他进来,便也合掌打了招呼。
李瀍在不大的禅院里四处看看,却见低矮的大殿前,一株梅花郁郁葱葱,高大茂盛,格外醒目,虽然是过了花期,可是仍然有一丝淡淡的香气从枝枝叶叶中弥散开来。
“这位施主,可是远到而来啊?”
李瀍听到身后一个苍老的声音,便回头一看,只见一个身穿灰色僧袍的老和尚立在自己的身后,他正是这章华寺的主持寂元大师。
“大师,在下正是远道而来,特地到贵寺寻访的。”李瀍也寂元大师向行礼道。
“施主,眼前这株梅树,正是楚灵王亲手所种植的,距今已经一千三百多年了,原本这里有上万株的梅树,如今历经千年的战火,也只有这一株了。我佛门清净之地,也幸有此灵性这物,敝寺修行不过三十人,也是这护梅之人啊。”
寂元大师一改常态,竟然所言皆梅,言辞恳切。
“哦,这棵就是楚梅吗?”
李瀍一阵狂喜,此地是章华,此梅是楚梅,那么,李怡怀中刻着“章华之梅”的青铜圆环,一定和这寺中大有渊源!
想到这里,他连忙从怀里掏出那个青铜的圆环,举着手里,急切的问道:
“大师,您看,在下的这件东西,您可知道?”
寂元大师目光如炬,双掌合十,点头道:
“这件东西,老衲自然是认得的,不过,施主,恕我直言,这件东西却不是施主你的!”
“哦,大师您倒说说,这件东西不是我的,又是谁的?”
李瀍心道,你怎么知道这不是我的,难道,我从李怡那里得到此物,你也会知道?
“这件东西,正是老衲十年前亲手送给一位小女施主的,老衲自然认得。”寂元大师不慌不忙的解释。
李瀍听到寂元大师竟然说,这东西是他亲手送给一位小女施主的,李瀍不由心道:
“难道,难道,这是光王太妃的东西,这光王太妃一向信佛,这章华寺或许和她也有些渊源。不,刚才,寂元大师分明说,此物是十年前亲手送给一位小女施主的,光王太妃那时还在宫里,她万万不可能出了长安,到这荆州来的!那么,会不会是她的?”
一念闪过,他接着问寂元大师:
“那么,大师可知道这东西现在的主人姓名啊?”
“事隔这么多年,她年纪又小,老衲还真的一时记不清她的名字,不过……”
“不过什么?”
当李瀍听到寂元大师一时记不清她的名字时,一阵失望,所以听到他又好像还记得些什么的时候,也多了一点期盼。
“不过,老衲清楚的记得,那小施主与这楚梅有缘,她来之时,正是这梅花开得最灿烂的时候。而且,这小施主浑身的梅花香气,萦绕室中。老衲才将这寺里的宝物,赠送给她。”
“梅花的香气!”
李瀍听到这里的时候,猛然明白了这青铜的小圈为何如此的光滑温润,原来是十年戴着的原因!也明白了是谁的了,那就是她的!
可是,就是这么一个青铜的小圈,也算得什么宝物不成?他便不由一笑道:
“大师,难道这也算得是宝物吗?”
寂元大师正色道:
“这铭牌乃是楚灵王种植梅花的时候,每株树上钉刻在梅树上的青铜标记,施主可以看到这阴刻的篆文雄浑古朴,正是名家手笔,大家风范,何况,世间只有这一棵楚梅,也便只有这一个楚时青铜的铭牌了。施主,你说,这算不算的是宝物?”
李瀍听到寂元大师讲的这段青铜铭牌的来历,也诚心诚意的道:
“刚才倒是在下太过唐突了,听大师这么说,这称之为宝贝,真是名副其实,名副其实啊!”
“施主,不远千里到了这章华寺,便是与这章华寺有缘,与这楚梅有缘啊。”
寂元大师盯着李瀍的眼睛,肃穆的道。
“是啊,与这楚梅有缘啊。在下还想请问大师一句,就是这既是铭牌,为何又是一个圆圈呢?这要如何钉在树上?”李瀍看着拿在手中的青铜圆圈道。
“施主有所不知,这铭牌原来本不是这样的,是当年老衲要送给这小施主,便将这铭牌用力将它握成了一个手镯,让她随身戴着的。”寂元大师见他问的仔细,也详细的给他解释。
“嗯,真是难为大师的一片苦心啊。这手镯的主人果真与佛门有缘吗?”
李瀍见他这样说,看这青铜的铭牌不但宽厚,更是坚硬胜铁,不是有深厚的内功,是难以将此弯成手镯的。其实李瀍一见寂元大师的时候,便知道他武功了得,不想竟然内功如此深厚!
“这倒也不尽然的,但老衲可以肯定的是,这小施主日后必然是大贵之人,她与这楚梅有缘,梅在人安!”寂元大师道。
“梅在人安!”
李瀍听到这里,转身又对这楚梅仔细端详,不由心生了挂念,这楚梅已经在此一千三百多年了,竟然和青儿有了灵犀吗?
怪不得,她身上总是梅花香气醉人!
怪不得,自己冥冥之中,总觉得她是叫做梅儿的!
“那,那,大师可知道这手镯的主人现在何处啊?不瞒大师,在下此次正是为寻找她而来的。”
李瀍坦诚相告,希望寂元大师能知道青儿的家在何处。
“施主,那位小施主乃是大贵之人,她当然应该在长安城中!”寂元大师回答道。
“长安?!不可能,在下正是从长安而来的。”李瀍摇头道。
“施主你从来处来到章华,那位小施主是从去处去回长安的。”寂元大师垂眉道。
“难道,青儿正在回长安的路上?”李瀍想,看来,这大师也许所言不虚,那么明天,自己回长安吧。
“既然大师说,她已经在长安,那在下也就不叨扰了,那谢过大师,在下告辞了。”李瀍向寂元大师拱手告辞道。
立在楚梅下,李瀍竟然觉得,这楚梅好像是真的有了灵性,让他一见不忘,便又接着说道:
“大师刚才说在下与这楚梅有缘,在下也深有同感,在下在这里有个不情之请,请大师照顾好着楚梅,也是功德一件,在下虽然远在长安,也定然会年年让人送来香火之资。”
“既然施主有此想法,老衲也有礼相送。老衲今天便想请施主在这梅树的旁边,种植一棵银杏树,以为纪念。敝寺必将悉心照料,使之也和这楚梅一样,阅历千年风雨!”
“如此甚好,只是哪里有银杏树呢?”
李瀍想到,自己也种植一棵银杏在这梅树的旁边,也便好像陪着青儿一样的,心中也柔情一片。
“老衲昨天星夜从少林云游回来,正好少林主持送给老衲一株银杏,如此,请施主种植在这楚梅旁边正好!”
“怎么,大师竟然算到在下会来贵寺不成?”李瀍笑道。
“施主言笑了,还是这株银杏与施主有缘啊。”寂元大师也笑了。
当李瀍种植了这银杏后,给寂元大师告别下山了。
寂元大师却久久的立在这棵小小的银杏树下,神色凝重。
此后的每天清晨,他都会在梅树和银杏下缓步慢行,他深信,上天有好生之德,一定会保佑章华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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