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韬事件，引起了学校上上下下空前重视，整顿校风校纪一时间如火如荼地开展起来。。

为了确保佟佳的安全，学校允许他回家，但必须做好与学校沟通的准备，随叫随到。

顾韬的情况并不令人满意，他时而醒过来，时而昏睡过去，终于在出事后第四天，医院得出植物人的结论。

顾亨嘴里虽然声声念叨战友长战友短，可是，他的一纸诉状早已经有人递交到了法院。

两名法院人员到学校，在办公楼小会议室，第一个闻讯对象就是佟宇。

佟宇坐在法院人员对面，浑身哆嗦，腿肚子打颤，好不容易镇定下来，其中一位道：这可是生死大事，你的每一句话，对案情和量刑都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希望你谨慎回答。

佟宇又是一阵紧张，法院人员极力平息他的情绪，说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就行，我们只是调查取证。

佟宇努力回忆事发当天的详细经过，并一五一十断断续续讲出来。

最后，书记员将记录备案的口供递交给佟宇，让他摁手印的之前道：看一看是不是你的原话，如果没有差错，就签个名，摁个手印。

佟宇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再看一行行密密麻麻的字，忽然全不认识一般，随便翻了翻、看了看，就按照法院人员的要求，签名、摁手印。

告别法院调查人员，佟宇逃离虎口似的一阵庆幸，但内心很害怕自己的口供，让佟佳命丧黄泉，又不敢给村里打电话，他不想让佟佳知道，法院正在调查他。

而在班里，同学们除了数落佟佳，就是惋惜顾韬，甚至桂菲也不另外。

佟宇义愤填膺，要知道，佟佳给了全班男男女女多好好处哇，吃的、喝的、用的，谁没有得到过佟佳的实惠？甚至连桂菲也居然事不关己哂笑佟佳。

平时看似团结、亲热的哥儿们、姐们儿，正当别人身陷苦难时，一个个倒忘了本。老生的传统姑且不论，佟宇也不希望有这么个狗屁传统，可他无法理解，一个班级的同学，包括桂菲，怎么能这样呢？

晚间自习课，班长吕伟也被叫去录口供，回来后，班里正热火朝天议论佟佳，佟宇实在听不下去，怒吼道：闭上你们的乌鸦嘴。

顿时一片安静，佟宇叮叮当当一推桌椅，跑了出去，吕伟紧跟而来，边跑边叫：佟宇、佟宇。

吕伟在操场尽头追了佟宇，一把扯住道：神撮撮的。

抓子哇，哪个神撮撮的？佟宇道。

什么呀！嘴巴长在别人身上，耳朵长在你脑袋上，别人愿说你挡不住，可你不听别人又强迫不了？

你耳朵堵上狗屎啦？我耳朵有眼儿，不听行吗？我没你那么虚伪。

这不叫虚伪，懂吗？我相信即便大家嘻嘻哈哈指责佟佳，可总有些人是愿意诚心实意关心佟佳的，不过，整个大氛围就那样，圆滑点儿，少不了块肉。

听着恶心！还不知道他们背后怎么说我呢？同学之间，都两面三刀，龌龊。

你这屁人，好坏不听咋的？你拿着高音喇叭满校园喊佟佳是好人、佟佳是好人，你是疯子，还是别人以为你是疯子？

我是疯子，我他妈就是疯子，咋的啦？

你这样没意思，，说说嘛，又不是落井下石。

话不投机，吕伟觉得索然，佟宇更觉得乏味，当即一拍两散。

佟宇没有回到自习课，躲在宿舍，他很想哭，想起桂菲那一脸灿烂的笑，他气就不打一处来。

当晚，自习课结束后，回到宿舍的同学们，权当佟宇不存在，熄了灯，倒头就睡。

法院人员调查结束走了，留下了太多悬念，可是再也没有同学们当作佟宇的面议论，这反倒让佟宇很失望，自己满心期待大伙儿嚼舌头的时候，他们却集体哑口。

佟佳虽然躲在家中，可是，脑子里反复出现血腥的一幕，恶梦成了家常便饭。

佟佳母亲李翠一直觉得自己的儿子将要离开自己，进监狱，或死刑，整天以泪洗面。

佟佳见母亲如此伤感，性格越发急躁，当佟佳父亲从医院回来后，三人大眼瞪小眼。

砍脑壳的，尽给老子惹祸，有几个钱烧的，你爹妈老子当了裤子也赔不起医药费。佟强不骂出窝在心里的憋屈不痛快，他恨不得一巴掌将佟佳打得知书达礼。

佟佳被骂急了，横眉竖眼道：是你们让我上学的，我还没打死他呢！有什么了不起。

李翠按住一脸怒气的儿子，道：打死人要偿命，你有几个脑壳？人家就是管我们要医药费，我和你爸正想办法呢。

你个兔崽子，有什么了不起？你，你，佟强一听佟佳居然说出这种话，摇在手中的芭蕉扇，调个头，手柄部分敲在佟佳头上，恶狠狠道，老子先打死你，省点儿枪子费。

晚上，佟佳父母背着佟佳，在灶房煮猪食，他们的心中都有一个念头：极力寻找挽救儿子于水火之中。医药费，三五万看来是打不住，农家人几辈子能攒下这些钱呀！

你不是说老战友对你报恩吗？咋就又要医药费，又告佳佳？李翠道。

人嘴两张皮，咋说咋有理，佟强咂巴一根烟，猛地一阵咳嗽，然后道，我就是有点奇怪呢，原来是给人前灌迷汤，背后捅刀子。

啷个办？赔不出钱，娃娃当真要抵命呀？李翠泪眼盈眶，似乎佟佳已经押上刑场，公开枪决了。

我看他一个人也兴不起事，学校那么多人，十有**佟宇也参加了。

你怎么又提人家佟宇？那娃娃是个好娃娃，从小看大、三岁到老，人家就是比佳佳强。

强不强都是你生的，怨我哟？

我不晓得你在想啥子哟，张英就吃了没文化的亏，要不做啥子人家从张家河嫁到你们这兔子不拉屎的佟家坝？

说着说着你说这些干嘛，脑壳长包了嗦？都几十岁了，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不提，我不提就行了嘛？你一张嘴，我就知道你拉什么屎，李翠那坨**大，**溜圆，合不合你胃口？你们偷偷摸摸的，莫拿我当傻子！

我说你这娘们儿，你儿子都要被枪毙……

枪毙就枪毙，二十年后又是一条汉子！佟佳忽然神气活现地站在门口，蹦出一句话。

小祖宗嘞，你啷个这么背时呢……，李翠没说完，佟强忽然一挥手，将佟佳叫道自己面前。

你打人的时候是你一个人，还是有其他人？佟佳父母本不想让儿子知道顾亨告了他，没想到被他听见了，这样也好，省得不知天高地厚，只是让他听见了老子跟被人的妈之间一段不清不楚的关系，佟强有些个不爽。

我一个人打的，好汉做事好汉当。

你当得起吗？佳佳，爸晓得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赔钱多少是个底？你娃根本不懂，这是个无底洞，扎不起哟，爸跟你说。

我不听。佟佳正要转身，佟强一把操起火钳，砸在佟佳后背。

佟佳一愣，长这么大，父母基本没打过他，可这一次，火钳狠狠地砸在自己背上，火辣辣疼。

娃他爸，你抓子个呢？李翠即刻挡在父子两人之间的路线上。

都是你惯实的！佟强压了灶火，提着桶舀猪食，将锅敲得当当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