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纵然,她不知,眼前这分笑的下一刻,究竟会不会是绝望般的永恒。
“好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丫头,看我不整死你。”那硬汉见丝荫没有丝毫的服软,心中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一股名为不甘的味道哽在喉咙,令他退也不是进也不是,只能硬着硬着头皮奉陪到底。
心中暗暗冷笑,她如今都身困枯井,自身难保,还指望她成什么气候?
“哼,整死我。”丝荫冷笑一声,语气中的不屑越来越明显,“我倒要看看……”
“啊!”话未完,紧随着一声巨响,丝荫撕心裂肺的尖叫声顿时惊醒了沉寂,随后,一股冰凉的气息用最凌冽的触感从头间跌落,跌至心中,越来越多,那刺骨的湿气仿佛是最残忍的脚印,伴着湿答答的水珠,践踏了她的尊严,也湮起了她的仇恨。
当愤怒化作仇恨,那心中仅剩的,只怕就只是与恨有关了。
“哈哈哈哈……”一声讽刺的笑意从上空传来,穿过冰冷而潮湿的空气,一滴滴如殷虹的血腥般滴入她的心中,似一道道泣血的剑气,在心中留下难以磨灭的恨。
“你……你……”丝荫全然不顾身上的湿气,螓首的瞬间,目光中满是愤怒,那中愤怒中,还夹着一丝愤怒到极限的情绪,那便是仇恨。而那恨,她只有在扬州,被刘石旋侮辱时,目光中才闪烁着同样的精光。
不同的是,只是那一次,她极力地掩饰心中的仇恨,用尽全身的力气艰难地去伪装;而这一次,她浑身上下,即使被水淋湿,却依旧散发着恨入骨髓般的愤怒。
“这就是与我做对的下场。”声音冷冷地从上方传来,刺入耳膜,也刺破心中的防护线。她甚至隐隐有一种感觉,那上方的光明,只是一种虚伪的希望,到最终,往往总是落空。
“啊”地一声,随着破空之声地响起,一只软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横冲而去,狠狠地勒住那居高临下的头颅,随后玉手轻轻向内一拉,那粗汉还来不及失声吼叫便失去平衡般直直从上方坠落。
原来,濒临危险时,再看似坚强的人,也依旧无法抗衡,至少,用命,是不够去抗衡的。
那粗汉如从天而降的一块巨石般发出巨大的撞击声,只是,没有扬起丝毫的尘埃,因为它们都早已被先前的水给牢牢粘在地上,无论多大的力气,也无从将它们再次掀起。
只是,那藏在暗处的尘埃会因此被永久埋没吗?答案是否定的,待水汽蒸发,它们便会借助东风之力,卷土重来,以另一种伪善的面孔藏得更隐蔽,更不为人知。
邪恶,一旦失去牵制,就会肆无忌惮地横行肆虐,那伪善的面孔,那伪装的模样,那暗藏的陈仓,又岂是靠肉眼可以看清的。
这是虚伪的本质,也是人性的本质。
见又落入一人,使原本就狭隘的枯井显得更加拥挤,彼此浮起的闷热气息此时更是变得肆无忌惮起来,似要将众人生生闷出一身汗来。
“哼,脏胖子,你竟敢用水泼我,看我不砍死你。”丝荫的双目突然瞪地猩红,眼里除了愤怒再无其它。但只有她知道,那只是愤怒,而不是恨。愤怒,只是浮现在表面的情绪,而恨意,却是确确实实藏在心中用表面的虚伪去掩饰的感觉。
她这一生,从未恨过任何人。包括对刘石旋,她也只是愤怒。纵然知道,他天性如此,她依旧没有办法忽略他眼中的挑衅和轻/佻,就如她无法对她爹的专权而视而不见。
这就是她,与别的女子的不同。
芸心挑了挑眉,眼里满是掩不去的得意之色,手中的软鞭还微微颤抖。
她知道,此刻,只要她一停手,那软鞭就会顿时失去动力,如凋零的枯叶般随着风的静止而停息。
恐怕身不由己的人,就亦是如此。
眼角漫不经心地望着杵在地上如没有生命的躯体般的粗汉,心中没由来地一阵不悦。方才她还清楚地记着那猖狂的笑和那泼冰冷的水,也一并将心中对他最后一丝的怜悯也浇灭。
“喂,你快起来啊。”见他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丝荫狠狠地踹出一脚击在他的腹部,顿时令那方才还一动不动的男子顿时面露苦色,一阵鬼哭狼嚎后,捂住受伤的腹部愤愤地抬起首直视丝荫。
而静蝶,从方才到现在一句话也没说过,依旧是不动声色地望着前方的一举一动,仿佛这枯井的黑暗将她的心也一并抹去。
只有芸心知道,她在此刻还能做到这般的云淡风轻,不是她没有心,而是与生俱来的傲骨冷漠令她随时随刻都用这冷漠武装着自己。
“快说,出口在哪?”一句短短的话,却仿佛如极其锋利的利刃般字字带着杀气。丝荫终于说出了心中的目的,却没料到,说出这番话时,竟会是这般地凶狠。
也许,以硬治硬,才是绝佳的上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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