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
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
你不必讶异,
更无须欢喜――
在转瞬间消灭了踪影。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
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
你记得也好,
最好你忘掉,
在这交会时互放的光亮!――徐志摩《偶然》
生活中有太多的偶然,所以不必担心我们的一生会单调。
农装打扮的中年汉子,正漫不经心地朝火车站入口处走着,忽然被一个胡子拉碴的老人挡住,有些不知所措,汉子细看那老人的面容,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朱月天?”方针砭望着眼前的农装汉子,神情有些激动。
“方洞天?你是方洞天!”被称作叫做朱月天的农装汉子也认出了老者,兴奋地追问:“你怎么变成了这副摸样。”
方针砭一边去摸自己脸上密密麻麻的胡须,一边开怀地哈哈大笑:“好兄弟,真的是你,我故意以这样的摸样示人,还不是为了隐藏身边,我已经易名为方针砭了,以后不要再呼我以前的名字了。“方针砭笑得大声,说话时却眼观四路显得小心谨慎。
对于方针砭的这种行为,朱月天很理解,毕竟方针砭是逃犯,光明正大的以原来身份示人,怕是早就被人举报。朱月天也不是有心叫出对方的名字,只是出于惊奇,想确认一下自己是否认错了人,在狱中时他可是一直敬重方针砭是大哥,于是急忙改口:“方大哥,你这二十年过的怎么样。”
“马马虎虎,呆在宣化这穷地方能有什么大的发展。你怎么样?”方针砭放松了一些,习惯性地打了个哈哈,不想提这几年走过的辛酸长路,倒是很关心眼前这个所谓的好兄弟,现在是什么状况。
“我还凑合,出狱后便在家附近找了份搬运工的差事,工资虽然不多,但是加上地里每年的收成,生活还算过的去。”朱月天憨厚的笑笑,对生活置于不冷不热的态度。
“可惜了!”方针砭叹息地吐出一个圆圈,眯着眼看看发白的天空,器重地拍一拍朱月天的肩膀:“我在狱中就看出你这股子憨劲,不是傻,是忠义啊,走陪我喝?盅,咱俩好好聊聊。”
朱月天不想在宣化逗留太久,于是婉言推辞:“不了,方大哥,我家里还有些事情要办,紧着回去,下次,好吗?”
方针砭哪里肯依:“不成,你必须要陪我喝两盅,要不就是不给我面子,还是你怕家里的弟妹等不及啊?”
听方针砭这么一说,朱月天忙不迭地解释:“哪能啊,只是……。”
不等朱月天再去解释,方针砭已经将他拉向了老板娘的饭馆:“走,好不容易来宣化一次,怎么也得让我尽尽地主之谊。”
盛情难却,朱月天只得跟着。
蹲在餐馆门口的老板娘还在求周公赐个帅哥。
方针砭喝道:“老板娘,还做不做生意了!”
老板娘惊醒,直愣愣站到一边,羞愧地擦着嘴角的口水喊道:“快……快请进,小张快招呼两位客户。”
伙计小张也在屋内打着瞌睡,听到老板娘这么一喊,条件反射地抬起头,拉起长调:“来了,两位快请。”小张苦于老板娘这么死命的赚钱,基于老板娘给他的待遇挺高而且平时对他不错,他才肯留下来,但是对于老板娘的刻薄,小张自问,也是无人能敌。
有那么一两次因为太累了,给客人端茶送水时迟了几秒,老板娘,边吼骂着去扯小张的耳朵,导致他的耳朵红肿了一周。
一看又是方针砭带人进来,小张客气地给他们安排一个雅间,端茶送水。
二人坐定,方针砭点了几个菜,要了两瓶钟楼啤酒,两个杯子道:“这是我们宣化的特产,尝一尝。”然后就要亲身去给朱月天倒酒。
朱月天急忙抢过酒杯受宠若惊的道:“别别,大哥,您是大哥,我敬你。”
两人的同时握住酒瓶,停在空中,谁也不放手。
“这第一杯酒,我得敬你,当年要不是你掩护我逃狱,我方针砭还在监狱里蹲着呢,我跑了,你又被抓了回去,还被多判了一年,我真是有愧啊。”方针砭提及往事,有些悲怆。
朱月天道:“狱中时,还不是方大哥一直罩着我,要不然我早被那些变态匪男们折磨死了,还是我敬你。”
最后上菜餐馆伙计小张帮出主意叫两人把两瓶啤酒都打开,然后同时互相给对方倒酒,两人对视一眼,笑呵呵地照做了。
第一杯碰杯,二人饮尽,方针砭这才问道:“月天啊,你怎么跑到宣化来了?”
“送女儿上大学啊,就在山囚军校。”朱月天夹一口菜放到嘴里,很自然的道:“其实我儿子当初也是在宣化上的学,我偶尔也过来看望过。”
“山丘军校?”方针砭犹豫一下,在思考着什么。
“怎么?”朱月天看出方针砭心里有事儿。
“哦,没什么,你有一儿一女真是福气啊,怎么在监狱的时候也没和我说过。”方针砭急忙转变话题,他并不想在与外人交谈中涉及关于山囚军校的任何事情,但是对于朱月天的女儿在山丘军校就读很是奇怪,莫非这个朱月天也和山囚军校某个领导挂钩,虽然在监狱时方针砭与朱月天关系不错但是也到不了互相知根知底的地步。方针砭之所以犹豫,是怕在对山丘军校动手时会牵扯到朱月天,当然若是朱月天真的有用处,方针砭也着实想把他拉到身边来。
“呵呵,在监狱时不是没有机会吗。”朱月天起身为方针砭倒酒。
方针砭笑迎满面去拉拢朱月天:“月天啊,留在宣化,我在这边有些生意要打理,我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
朱月天将自己的酒杯也倒满,谢绝:“我家里还有个老婆要我养,再说还有地呢,总不能荒废了!”
“那你儿子呢,现在在哪?”方针砭继续追问。
“他目前在北京工作,算是稳定下来了。”朱月天喝下倒满的酒打个嗝。
方针砭则叹一口气道:“好,尽然这样,我也不勉强你,如果你在这边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来找我。”
朱月天眼睛一亮:“真的。”
方针砭点点头。
“你要这样说,我确实有件事想请你半忙,我女儿在山囚军校读书,无依无靠的,这丫头是第一次出远门,我放心不下她,你是宣化人,应该对部队也熟悉,有空就帮我照看一下她,我在这里先谢你了。”朱月天自斟一杯酒,仰头饮尽。
“好,放心,就咱俩的关系,她也算是我的小侄女了,对了她叫什么名字?”方针砭问道。
“朱雪欢,这是她的手机号。”朱月天取出张纸写了个手机号,递到方针砭手中。
方针砭没有直接接过来道:“把你的手机号也写上,咱们也要常联系,另外,万一你女儿遇到什么特殊的情况,我也好直接和你联系。”
朱月天带着感激的目光道:“对……对。”然后在纸上又写了十二个数字,分别标上了电话主人的名字。
方针砭接过那纸条揣在怀里,开始与朱月天拼酒。
直到杜龙开车回来接方针砭,二人也吃得差不多了。
那时天已大亮,方针砭亲自送朱月天上了火车,这才与杜龙一起离开火车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