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海生还没有听完第四条，就开始哭了。

她说：“婆婆，我妈妈为什么就不能收养他们呢？我妈妈为什么就不能给陶陶和陶遥一个家呢？为什么她就不能给他们一点母爱呢？婆婆，我也有钱。以前你和我妈妈给我的压岁钱，我一直没有用，都投资到我那个体育用品网站去了，现在利润也很高。虽然我的钱没有妈妈的多，但养他们两个十年八年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我妈妈一直都那么善良、那么有爱心，经常捐款捐物，她以公司的名义给素不相识的人捐款，她自己再以匿名方式给素不相识的人捐款。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就不能分一点点爱心给陶陶和陶遥呢？他们可是我的弟弟呀！婆婆，……”

陶海生泣不成声。

“唉，海生，你先听婆婆把话说完，好不好？”

“我不要听，我不要听，我只要我的弟弟好好的。婆婆，……”

客厅里的其他三个人都清楚地听到陶海生的说话和她的哭声。

萧锦瑟为自己难过，更为女儿难过。这都是谁做的孽？

吴晓晓想：“他们是你的弟弟。可是，他们跟萧总有什么良好的关系？不但没有良好的关系，反而是恶劣的关系。做女儿的，怎么可以这样为难母亲呢？这也太不懂事了吧？”

蒙黎*里也不好受，为什么别人造成的过错要由无辜的人来承担？

老太太哽咽着说：“海生，好孩子，不哭啊，不哭。你再哭，婆婆也要哭了。唉，海生，收养的问题，我和你妈妈认真考虑过了（当然不能告诉她请教了律师的）。这第一呢，……”

“婆婆，我不要听，我不要听。我只要我的弟弟有一个完整的家，我不要他们像现在这样被人嫌弃，被人当成包袱一样踢来踢去的。”

“海生，你还是听一听婆婆的话吧。啊？第一呢，我们这个家实在是阳盛阴衰，三代都是女人。我这一代，你外公早早就被人害死了，只剩下我一个。到了你妈妈这一代吧，你爸爸那里不好说了，他们也离婚了。到了你这一代呢，你一直都是个好孩子，从来都不用婆婆和妈妈担心。我希望你得到真正的幸福，不要被其他无谓的东西拖累。所以，也可以说，我们这个家不够完整，达不到你那‘一个完整的家’的要求。第二呢，如果把他们两个接到家里来住，你妈妈看见了他们，肯定会心情不好。第三呢，你妈妈她一直都那么忙，哪里有时间照顾两个几岁的孩子？第四呢，我身体不好，连自己都照顾不过来，更没有精力照顾他们了。第五呢，那两个孩子知道你妈妈是你爸爸的大婆，对你妈妈肯定有成见，这对他们的成长发育也不好。所以，婆婆说呢，与其让他们在一起相看两相厌，以后矛盾不断，还不如现在就让他们各过各的好。”

“可是婆婆，陶陶还不到8岁，陶遥也只有4岁多，他们什么都不懂，什么可能自己过呢？再说了，他们并不认识我妈妈，他们不会对我妈妈有什么成见的，将来也不会对我妈妈怎样的。我以前说的‘完整的家’，是指充满爱的家，就像一直以来婆婆和妈妈对待我那样。我妈妈只要把他们当成孤儿来收养就行了，把他们当成没有父母的孩子来收养就可以了。我妈妈完全可以不去想他们的爸爸妈妈的。”

幸亏这些问题蒙律师都考虑到了，否则，何老太太面对陶海生的眼泪攻势，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们现在也不是自己过。他们不是还有你爸爸原来的单位照顾吗？他们两个很快就会长大了，等到他们知道你和他们是同一个爸爸生的时候，他们自然就会发现所有的真相。而且，你妈妈明知道他们的父母是谁，又怎么可能把他们当成孤儿来收养呢？再怎么说，你妈妈她也只是一个心理正常的女人，没有超人的心态。更何况，你是你，他们是他们，你和我们有直系的血缘关系，他们和你妈妈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再说了，明明知道他们是谁，你妈妈又怎么可能装作不知呢？”

“婆婆，他们又不是烈士遗孤，我爸爸原来的单位能真心对他们好吗？即使像现在这样寄养在福利院里，他们已经被人歧视了，以后这种歧视只会越来越严重。所以，只有我妈妈才能够庇护他们。”

“你妈妈她有自己的想法，我觉得还是应该尊重她的。海生，受到你外公和我的拖累，你妈妈她这一生很不容易，我希望她过得幸福，希望她能够按照她自己的想法过自己愿意过的生活。”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老太太的声音逐渐低沉，眼泪一滴一滴地流了下来。

她与萧锦瑟相依为命四十多年，萧锦瑟所受的苦难她都感同身受，所以她说出了她作为一个母亲的期望。

这段时间，为了陶海生要给她两个弟弟一个家的愿望，她差不多天天对萧锦瑟步步紧迫。现在想来，她这个妈妈真的好残忍。

萧锦瑟被还不懂事的陶海生逼就算了，她这个做妈妈的怎么也会这么逼她？

唉，生她的妈妈和她生的女儿都这么逼她，叫她情何以堪？

幸亏还没有把她逼死逼疯，幸亏她找来了蒙律师，否则，再这么闹下去，还不知道她会怎么样。啊，感谢菩萨！

萧锦瑟感动地叫道：“妈妈！”

老太太一边流泪一边向她点头微笑。到这一刻，她才清醒地发现，一直以来，不是女儿依赖她，而是她依赖女儿。女儿一直都是她这半残身躯的依靠。

蒙黎明和吴晓晓在旁边见了，也被感动了。

“……。婆婆，婆婆，你听到我说话没有？我都叫你老半天了，你一点反应都没有。”

“海生，你还想说什么呢？你什么都不要再说了，他们关你妈妈什么事？海生，我们不要再逼迫你妈妈了，好吗？海生，我们都放过你妈妈，好吗？”

作者题外话：感谢朋友们的鼓励和支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