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在哪里以及错过了谁

8）

心，怦怦地跳起来。萧涛涛忍了一忍，到底没忍住，贼一样偷看了姚远写回家里的书信。因为害怕和紧张，萧涛涛只看了个大意。

看个大意也明白了全部。

姚远的父母果然早已经知道整件事情，并且进行了干预。

姚远写信强调了出身不由个人，道路自己选择。同时也告慰父母，自己跟萧涛涛目前也只是一般通信，没有特殊关系；至于以后往什么方向发展，要顺其自然。

大意就这么些。

萧涛涛有几分感动也有几分酸楚。

感动姚远并不嫌弃自己都没有勇气告诉给他的出身，原来姚远什么都已经知道。

难怪，姚远会在信中说：“你问‘月亮真是又明又亮吗’唉――这才是真正的奇谈怪问啊！同志，如果说你的眼睛并不近视的话，用肉眼大概也可以看到吧，那‘月亮’并不是‘又明又亮’，而是也有污点的。可贵的是，它并没有用那漂亮的银沙将自己的污点掩盖起来，而是坦坦然然地将自己的污点暴露在人们的面前。这难道不是‘月亮’它自己最为可贵的品质吗？在那些正直的人们的心窝里不就正是如同装着一轮明月的那样的明朗吗？”

萧涛涛感动于姚远并没有嫌弃自己身上的“污点”，却又酸楚于姚远也并没有坚定不移地表明非她萧涛涛不娶的朗朗决心。

萧涛涛就没好好自省：她给过姚远默许吗？

或者，哪怕一丁点点信心。

萧涛涛被姚远在信中提及的问题刺痛了心。

她无比的憎恨自己有那样那个一个让人“不齿”的父亲。

她和历来多数人的观念是一样的，认为在“黑五类”里面，最让人不齿的就是“坏分子”了。

她不能原谅自己无法选择的父亲，怎么偏偏单独犯上了“男女关系”。

男女关系，等于作风问题；作风问题，等于道德败坏。

而道德败坏，到哪一个朝代都休想“*昭雪”。

萧涛涛情愿父亲是地主，富农，反革命，或者右派；任选那一个罪名，也可以得到理解；也不比“坏分子”更让萧涛涛感觉卑贱。

还且不要提起，萧涛涛妈妈的娘家，原本就是地主出身。

所以，完全没有脸面见人。

更不要说见姚远。

见集中了人民解放军所有神圣的边防战士――姚远。

所以萧涛涛处在一种彻底的绝望之中，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没有没有资格接受姚远的爱情，她不想毁了姚远高贵的出身。但是，她又没有办法在信上给姚远说清楚自己是在为他着想。

她只能一再地打击姚远的感情，用最辛辣，最刻薄的言辞，想让姚远自己死心。可是，不能够死心的，首先是萧涛涛自己。

她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强压住思念，不去给姚远写回信。

萧涛涛把内心的祝福和酸楚，写在自己的日记里：

1977年2月10日

姚远，及许许多多的青年同志和朋友们：我多么渴望有着你们一样美好纯洁的家庭啊……

你们的父母，用自己战斗的历程，给你们这一代留下了多么光辉的篇章啊！

你们的父母，用自己的战斗历程，给你们铺开了似锦的前程！

给你们开辟了宽阔，平坦的大道。

我由衷地预祝你们，千万要珍惜这不易的前程；迈开大步，沿着父辈们用生命和鲜血铺就的道路，前进；不断前进；去为你们的下一代，开辟更为广阔的大道。

千万别只图自己一时的安逸，而给后一代留下掀不开的障碍啊!

也许，你们不能理解这障碍的巨石所带来的恶果有多么沉重，因为你们从小就顺顺利利地生长在革命的父母身边，从小就享受着父母的光荣；但愿，你们能多少地体会一点，只有这样，你们才会珍惜这种不易的光荣，才会去为争取更大的光荣而努力。

同志啊！朋友啊！

挺起你们骄傲的胸膛，前进吧！

你们是所么自豪，多么幸福的人啊！

……

1977年2月11日

我的家庭，算不算一个幸福的家庭呢？

不知道详情的人，都认为我的家庭算得上是个美满的一家。

而事实上却不是那么回事。

我的家是破裂了的家，是被污浊了的家。虽然现在从表面看来是个很美满的家；但那不幸的破裂和洗不净的污浊，给我们带来的羞辱和创伤是多么的深重啊！

这种伤痛，这心灵上的伤痛；是永远也无法愈合的啊！

而这一切，都不是我们自己可以选择的。

我只有唯一的愿望，但愿自己这一辈子，能较为正确地渡过去，不让这种悲剧重演。

这就是我内心的愿望。

除此之外，我也没有更高的要求了……

作者题外话：不论错在哪里还是错过了谁，我们只记住那曾经的美好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