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萧涛涛的梦境:
狂风暴雨,电闪雷鸣……
萧涛涛在已经淹及脚腕的水流中挣扎着奔跑。
风横着刮。雨如注而灌。
萧涛涛焦急地寻找着家的方向,寻找着亲人的踪迹……
她终于找到了幼年住过的老屋。
推开门进去,萧涛涛惊诧地看见妈妈,姐姐,还有妹妹――自己所有至亲的亲人――原来都安然无恙地集聚在一起。她在为她们百般焦急。她们却对她的焦急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感触。
看见萧涛涛遍体湿透地进去,围坐在一个簸箕跟前剥着蚕豆的妈妈和姐妹有人抬头看了看萧涛涛,也有的人根本没有抬一下眼皮;萧涛涛手撑在门框上,心里是无可言诉的悲凉。
突然,她发现自己手撑着的门框和墙相连的缝隙间,有一根电线;而电线里面的铜丝暴露了出来,并且已经断成两截……
萧涛涛猛然从梦中惊醒过来。她坐起身;回想着刚刚过去的梦境,心里一下子明白过来:
她和自己的亲人之间,已经象绝缘的电线,失去了交流。
因为想要离婚,萧涛涛遭到全家人的猛烈抨击。
大家都苦口婆心劝阻,但是萧涛涛一付决心已定,不论好歹,所有的道理统统听不进去。
愤概中的大姐萧梅梅,一改属兔的温良本性。瞪着哭得通红的眼睛,冲萧涛涛大声诅咒:“你会遭到报应!”
萧涛涛心脏剧烈的一阵疼痛,但她只是做出一付完全不经意的样子,调转的眼睛,去看外面的风景。
萧梅梅见没击中要害,气得更加口不择言;她狠狠地问:“为什么偏偏是你继承了他的血脉?!”
萧涛涛在这一刻,懂得了什么叫残酷,什么叫残忍。
是啊!正是那个男人的基因,合成了萧涛涛的生命。
伤心绝望的母亲只说了一句话。妈妈说:“我总之已经对你尽到了责任。”
萧涛涛默默地注视着母亲。多年的磨砺,多年的凋残。母亲居然拥有着不变的美丽。
而萧涛涛却只长得像似了自己的奶娘。
妈妈没有奶水喂养萧涛涛,也没有吻过一次萧涛涛。
这是没有人告诉过萧涛涛的一个事实。
所以,听见妈妈说已经尽了责任;萧涛涛便记得了自己生命的全部悲哀。
有一句话,已经顶到喉咙口,萧涛涛没有问出来。
那句话是:“那么爱呢?妈妈。”
萧涛涛没有做出任何反击。她黯然地离开了妈妈和姐姐,独自走进孩子们集中着的房间里面去了。
三个孩子没长到读懂悲剧的年龄。
萧萍萍的女儿晓晓(那是还不知道她有一天会自称“王妃”)。萧红红的女儿佳佳(那时也还不知道她有一天会成为美丽的空姐。)。家里最可爱也最受宠爱的两个幼小的女孩,一人拿张纱巾披挂在肩上,正一眼一板地唱着《千年等一回》。
其时的佳佳未满三岁,却把“白娘子”扮演的神似而逼真。
不过,由佳佳唱出来的唱词,就让人有点儿忍俊不禁。
佳佳唱的是:“千年等一回,等一回唉――唉……”
晓晓唱得准确点。是:“是谁在我的耳边,说爱我永不变,只因这一句啊――啊,千年也无怨……”
佳佳和晓晓活拨地在铺着凉席的床上轻纱曼舞。思思安静地坐在床下的小板凳上,做忠实的观众。
这是孩子们在家中,一开始就注定了的角色和地位。
萧涛涛在这付场景跟前,动摇了离婚的决心。
因为萧涛涛的松口,乌云密集了好长时间的家庭里面,又恢复了欢声笑语。欢乐中有人提议趁着假期,把孩子们带回老家去玩玩,也就便去给祖宗上个坟,求个平安保佑。
那段时间是萧涛涛走出初恋的枯井,又走出越轨的阴影,又走出离婚的沼泽的开放时期。
她刚刚孕育过生命的身体,绽放出前所未有的美丽。
不是那表露在眉目之间或脸上某个部位的漂亮,而是散发自内心的,经历过了沧桑的,饱含着深刻的孤寂与忧郁的一种底蕴。
它们从内向外地散发开来,便投射着一种无以为之形容,而确实彰显着的美丽。
她的腰身依然纤细。
她的胸脯却因为爱情的滋润,因为刚刚不久还在为一个新的生命所储备养料而集中起来的,由之血脉的膨胀而饱满挺立。
她的眼睛习惯性地虚眯着,脉脉地注视着远方,好像远方有什么在召唤她的灵魂――
是谁在那遥远地方
轻轻呼唤我
自从我走进世界
这声音就响彻心窝。。。。。。
日本电影《血凝》的主题曲。每每回响在萧涛涛的耳畔。
萧涛涛身穿一件杏黄色的无袖旗袍,脚蹬一双中跟白色凉皮鞋。
她的两腿修长,身上那略显透明的旗袍面料,恰到好处地勾画出她婉约而流畅的身体线条。
她在经历过了爱情的劫难与洗礼之后,真正地展现出了自己全部的,动人的女性之美。
萧涛涛和妈妈,和姐妹们带着孩子在家乡的“西湖塘”,在婀娜远眺的“西子”塑像跟前摄影留念的照片,多年地记载着三代女性那不同丰韵的容颜。
作者题外话:爱总是和痛连在一起。但爱过了,痛过了;生命才得以丰采和茂盛,才呈现出不可效仿的情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