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出得门去,我已经把三个布囊全都拆开,然后依照布囊中的指示,到达一处幽谷之中,其间道路甚是难走,到了后来,我们不得不舍马步行,虽然如此,杨康日夜兼程,这本来我预定三天的路程,竟然才用了一天半。
遥望而去,前方山峰之上一条银龙沿山壁奔流而下,莫不是正是那其中一个布囊中提到的大瀑布?“瀑布!是不是我们就快要到了?”我叹了口气,“其实你不用这么辛苦的,我还撑的住。”
杨康只是淡淡地道:“不碍的。”
我本来揽住他脖子的手搂得紧了些。
我突然发现这些日子以来,我突然变得很喜欢这样搂他的脖子。紧紧的,只要他不表示反对,我就可以这样默默地搂着好久。
也许是最近才发现,原来从后面抱住一个人,真正会觉得幸福浪漫的,也许就只有前面的那个,被抱的那个。而真正去拥抱的那个人,若是男人,是一种掌握,若是女人,却总觉得似乎带了点淡淡的哀伤与无奈。
我的身躯没有他高大,没有他魁伟,我无法把他留在自己的怀抱,我做不到,他也不应该是被拥抱的人。所以听不到他的心跳的从后面的拥抱,只让人觉得心更慌,意更乱,更觉得什么都抓不住,什么都留不了。
因此我只能抱住他的脖子——至少那里还有脉搏,还可以听到他的心传来的声音,这样至少让我觉得他还在。
多奇怪,还没接受,已经有害怕失去的感觉,已经有快要失去的感觉。
——纵使已经有一只手已经抓不紧了,握不住了,用胳膊揽住,用另一只手抓住,我也不想放。莫明地不想放,一点都不想放。
“你冷么?”杨康突然问道。
我微微愣了愣,才摇头道:“除了手足,其他地方还好。”经脉闭塞的状态下我的血液循环速度变得比正常慢了许多,所以很早已经出现手足冰凉的状态。不过现在我的脚和一只手已经几乎没有什么感觉,所以虽然手足冰冷,但还不是不能忍受。
这次轮到杨康沉默了一会,才缓缓道:“最近你似乎经常靠近我,所以我想,你是不是觉得冷。”
这句话其实很微妙。不同的人不同的情况,可以是调侃,可以是侮辱,可以是装傻,可以是拒绝,也可能说这话的人根本就是个呆子。
可我确确实实知道现在背着我,被我紧紧搂住脖子的人实在不是个呆子。
于是我只能僵硬而勉强地笑了。
我道:“是么,也许……也许我现在受了伤,身体虚弱,所以总是不自觉地就靠近身边的人吧……这是我的老毛病了,你别放在心上。”
于是我也只能这么说了,小心翼翼,虚伪而客套。
他没再说什么。
也许已经无话可说。
我的手臂又搂的紧了些,他却再没有问了。
一路无话。
杨康疾步而行,终于我们已经可以一窥瀑布全貌,尚来不及欣赏这银色巨龙的壮美,就已经被瀑布之下形似垂钓的一个身穿蓑衣的人吸引住目光。
我依稀记得书中此节渔人欲钓之鱼正是在宋朝叫金娃娃的娃娃鱼,不过书中黄蓉和郭靖到这里的时候,可比我和杨康现在来的时候早了许多,所以我实在不认为渔人要抓的还是那金娃娃。
只是这瀑布如此湍急,除了那并非凡物的金娃娃,又有那种鱼还能徜徉其中?
不过现在不管这人要钓的究竟是什么鱼,我只知道我的情况已经十分不妙,虽然场面话说了不少,但其实自己的身体还是自己最清楚,再耽搁下去,怕是用不了一天,我就会变成一条死鱼。
“杨康。”我在杨康耳边轻声道:“你的轻功,可能逆着这条瀑布而上到那山峰之上?”
杨康毫不犹豫地道:“不能。”
我想也是不能的,这山壁又高且滑,半路之上毫无借力点,杨康独自一个人想上去都已经是拼命行为了,更何况还要再带着一个我。
也就是说,我们必要如书中那样抢夺渔人的铁舟逆流而上了么?只是这瀑布根本就是九十度的大直角,我们又怎么可能划得上去?那不是比直接用轻功跳上去还困难几倍?
正在我胡思乱想,杨康却已经背着我走到渔人面前,变脸一般换上温和儒雅的笑脸,道:“这位先生,在下的朋友受了重伤,欲请段皇爷帮忙救治,素闻段皇爷之下有‘渔樵耕读’四位高人衷心护法,先生风采斐然,想必正是其中之‘渔’。不知先生可否指点一条明路,让我们与段皇爷一见。”
杨康什么时候成实诚孩子了?那瑛姑给的布囊之中还特别说明了“若言求医,更犯大忌。未登其堂,已先遭渔樵耕读之毒手矣。”是以以杨康的才智,绝不是连个谎都不会说的,但这次怎地又变得直接起来了?难道是被我上次的直率传染?
果然那渔人连头也未转一下,冷冷道:“这里没有什么段皇爷。”
不待杨康接话,我已经插口道:“你说的对,这里没有段皇爷,因为段皇爷早已经死了,当然昔日追随他的四个大忠臣也死了。这里只有一个慈悲为怀的出家人一灯大师,还有守护他的渔夫、樵夫、种地人、读书人而已。”
这次那渔人终于转过头来,却是眼睛圆瞪,声如洪雷。“你这娃娃年纪小小,这些事都是听谁说的?”
我虚弱地笑了笑,道:“你不必管我是听谁说的,你只要知道我虽然是来求医的,却对一灯大师有百利而无一害。”
渔人面目瞬时变得凶狠狰狞,怒道:“小贱人胡说八道!你要我师父为你疗伤,又怎会没有害处!”
我道:“一灯大师为救我而耗费的真力,我自有法子让他尽快恢复,而且不仅是恢复,更要一灯大师武功大进,益寿延年。”不理渔人冷笑,我继续道:“即使你当这些都是我胡说八道,但你却也知道,一灯大师仇家不多,真正想杀他的,怕是也只有那昔日的贵妃瑛姑。而欧阳峰、裘千仞这些人虽然也许也会想杀他,但不过是为了那天下第一的名号,若是一灯大师受伤,短时间内无法恢复,无法参加那争夺天下第一名号的‘华山论剑’之会,那么欧阳峰之流又何必要谋害于他?”更别说欧阳峰此时还被关在布布皇宫了。“若是欧阳峰来了,你们几个自然挡不住,但来的若是那瑛姑——”我冷冷一笑,“就算一灯大师武功再高,瑛姑若要杀他,你以为他会还手么?”
渔人的脸色顿时有些泛青。
因为他知道我说的全部都可以是废话,都可以是诡辩,甚至都可以是信口胡言,但总有一句不会错,那就是他那个慈悲的和尚师父似乎永远不会拒绝瑛姑来杀他。
我又笑道:“前尘不了,恩怨不绝。这个结若不解开,一灯大师永远不会放下,即使瑛姑死了,对于一灯大师来说也必将成为终生遗憾。”我忍不住轻咳几声,才继续道:“可是我有法子,有法子要这个结解开,要一灯大师以后不再为这件事而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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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著里自然不是顺着瀑布而上的,而是瀑布后面的一道急流,总之坡度绝对不是瀑布这种级别的。但是真的每次想起来这个情节就只觉得是顺着瀑布上去的(真的是每次都坚定地认为是瀑布,而54掉急流哦),所以这里也就让小蓉也记错了,以为是顺着瀑布~因此这里不是BUG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