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请缨生系左贤王
作者:丹东大米汤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629

大帐外巡营士兵的脚步声很轻,几乎微不可闻,可是心烦意乱的休屠王仍然觉得那阵阵的脚步声令他纷乱的心情更加的烦躁,他几乎想冲出帐外去痛打那些巡营的士兵,可是打这些人又有什么用呢?什么问题也解决不了,只会令自己更烦躁。

两次的长途奔袭,浑邪王的部族十停去了七停,自己的部族十停只去了三停,相较下来,自己的损失比他的小了许多,大单于不会不知道,即使到了王庭,也不一定会死,何必要去投靠汉人,过那种仰人鼻息的日子。

悔不该,当初被霍去病吓得心胆俱裂,再加上休屠王的巧言游说,没多加考虑就答应和他一起投降汉朝,可是仔细思量下,背井离乡、寄人篱下总是令人觉得不是滋味,更何况汉朝的皇上听说喜怒无常,今天权倾朝野,明天就可能成为阶之下囚,想想总是害怕,大单于远在漠北,又无人可以商量,所有的一切都得自己定夺,真人让挠头。

正烦恼间,自己的卫队长一掀帐帘走了进来,“浑邪王,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准备好什么了?浑邪王皱着眉,“让他们等等。”

“浑邪王,休屠王已经率部在帐外侯着了。”卫队长一脸不解的看着有如热锅上蚂蚁的浑邪王,前几日拼命的催促做准备,今天做好了一切准备,他又嫌早了,不知又打的什么主意?

一听休屠王候在帐外,浑邪王的眼睛一亮,“去把休屠王请进来。”

“是。”

卫队长的脚步声急促的远去了,浑邪王返身走到案几旁,把切肉用的银刀藏在身上,只要把休屠王杀了,再派人到王庭向大单于说明一切,他会放过自己的,说不定,会把休屠王的残余部族赏给自己,那自己的势力就和左谷蠡王接近了,再也不怕他了。

“老兄,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里,快收拾东西走了。”休屠王一进王帐,看到浑邪王若无其事的坐在帐中饮酒,就叫了起来。

虽然面上很和善,可是内里还是紧张的观察着王帐中的动静,在这个时候,浑邪王没有任何动静,一定有了什么变故,难道他从大单于那里得到什么指示了吗?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必须要杀了他,然后带着他的部族一起投靠汉朝。

“休屠王,我左思右想之下,总是觉得有些不妥,你过来一下,我和你商量商量。”浑邪王一边说,一边用手握住银刀,只等他一过来,便一刀插进他的胸膛。

说话的声音微微有些紧张,眼角也有凶光,看来他是想杀了自己向大单于邀功,即是这样,那么只好先下手了。

“好。”休屠王答应得很干脆,很快的就走近了浑邪王。

看他离得近了,浑邪王觉得一阵紧张,看来杀人这活儿,可真不是谁都可以干的,尤其是要杀这个休屠王,虽然心中忐忑,可是手却很干燥稳定,只待他走近一步,便可动手,一击致命,然后立即命令血洗他的部族。

走近了,浑邪王仍然坐着,自己占了地利的优势,只需上前一步,一刀便结果了他的性命,休屠王冷笑着偷偷拔出了袖中藏着的短剑。

咣,两剑相交,发出了刺耳的声响,浑邪王坐在椅中,只觉虎口被震得生痛,手一抖,银刀脱手,掉到案几上,未待浑邪王起身,休屠王手中的短剑已刺进了浑邪王的胸膛,浑邪王一声不响的倒在地上,抽搐几下死去。

被浑邪王踢翻的案几倒在地上发出了巨大的声响,浑邪王的卫队长冲了进来,一见浑邪王的尸体,便吓得呆住了,休屠王手中带血的短剑一挥,“去集合部族,一同去见汉朝的接降使。”

河的两岸林立着原来势不两立的军队,休屠王终于看清了对岸迎风招展的军旗上绣着的“霍”字,冷汗涔涔而下,为什么汉朝的皇帝竟会派霍去病来呢?就是派卫青,也比派霍去病显得诚意许多。

就在休屠王心乱如麻的当口,前方的浑邪王的部族也看清了,原来汉朝派来的接降使竟是恶魔般的霍去病,那些屠杀俘虏的传言渐渐在浑邪王的部族中流传开来,众人只觉得心惊胆颤,面面相觑间,突然有人大叫:“回去,回去,我们不降了。”

对岸排列整齐的匈奴人,突然乱了,无数骑着马的人在匈奴人中来回穿行,大声的吼叫,大批的匈奴人开始后撤,怎么回事?霍去病紧皱了眉头,“乌鸡,他们说什么?”

凝神听了听,乌鸡回道:“骠骑将军,匈奴人说回去,不降了。”

难道如果皇上所料一般,匈奴人是诈降吗?那么赶到甘泉宫的皇上不是危险了吗?霍去病抽出宝剑,正要命令手下冲锋,却见对岸的匈奴人虽然乱成一团,但有一部份人都没有任何动静,一面大旗下,静静的站着一个匈奴老者。

“驾。”霍去病示意赵破虏管束手下,只带着高不识冲到河对岸,径直到了那个老者面前,“你是休屠王?”

马上的人非常镇定,那微露峥嵘的眼睛,沉稳的举止,不愧是传说中的汉朝战神,在这样混乱的环境下,他竟能只带一人冲进匈奴的营地,这样的胆气,真让人敬佩,“是,我就是,您是骠骑将军将军吧!”

回答的语调相当的平静,丝毫没有流露出心中的挣扎和百转千回的心事,他距离得这么近,仅带一人,如果现在杀了他,汉朝将永远失去一位能征善战的大将,匈奴将永远的根除祸患,大单于也许会饶恕两次河西战役中他的过失。

可是看着那个人的眼睛,就深感不安,那怎样的眼神,不怒自威,恒定自若,就是千军万马间,那双眼晴也不会有丝毫的动容,手心渐渐的浸出冷汗,抬眼望去,对岸的汉军整齐划一,没有命令,他们镇静得就像没有风的草原。

“怎么回事?”

马上的人,问话很简短,不容不答,“浑邪王临时起意,不想归降,我已斩杀浑邪王,但是他的部族我却无法约束。”

“叫你的人别动,高不识,传令下去,凡是溃散逃跑的,一率斩杀。”说着,霍去病已抽出了腰间的长剑,往空中一举,对岸的汉军如潮水一般的奔涌过来,就像一片红色的海洋。

战斗结束得很快,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哗变的八千人就被汉军斩杀于马下,河岸边伏满了不想归降的匈奴人尸体,霍去病神情自若的走到休屠王面前,“休屠王,已备好专乘,请至甘泉宫。”

“好,好,好……。”武帝兴奋得几乎击掌而歌,这次随浑邪王投降的匈奴人竟有四万余人,这可是汉匈战争开始以来,投降人数最多的一次,不仅如此,浑邪王降了后,整个河西草原都在汉朝的掌握之中,至此,陇西、北地、上郡戍守的兵力可以节约一半,平民的徭役负担又可以得到宽缓。

“元宝,唤去病进来。”

接见完休屠王,武帝迫不急待的想见霍去病,这一次,他充分见识到了去病的胆量,哗乱万人,他竟然只带高不识便冲进了匈奴人的营地,这小子……。武帝心中只剩了感叹。

“诺。”

等了片刻,霍去病没来,汲黯却出现了,在这个时候,他来只会让朕扰心,武帝心念急转,只想快快打发走汲黯,没想到汲黯却没有一点要走的意思,反露出想要长谈的神情,武帝心中暗暗叫苦,早知道这个汲黯这样麻烦,当初就把他留在长安了。

“皇上,下臣听说皇上下令征发两万辆车去接运匈奴浑邪王的降部,此事当真?”汲黯一开口,便火药味十足。

“是,朕觉得此举可向匈奴弘扬我天朝的国威,和虚怀若谷的胸襟。”武帝冷冷的说,只望自己的冷淡,能令汲黯退却。

“皇上,骠骑将军两次河西战役,朝庭封赏的支出远远超出了收入,目前财政已形成巨大的亏空,官府无力购买马匹迎接匈奴人,下臣认为,匈奴人背叛他们的单于来投降汉朝,朝廷可以慢慢地让沿途各县准备车马把他们顺序接运过来,何至于让全国骚扰不安,使我国人疲于奔命地去侍奉那些匈奴的降兵降将呢?”

听他说得不卑不亢,有理有据,武帝哑口无言,原想赵家的财产能够应付河西大战后的封赏,可是去病的仗,一次比一次打得精彩,一次比一次打得辉煌,封赏怎能薄?一次河西战役,便去了赵家财产的大半,第二次,赵家的财产全数用尽,连国库的银子都用去了不少,偏偏让他知道了,不就是几匹马吗?难道泱泱大国,连马都没有吗?

“汲黯,你是存心给朕找不痛快,值此大胜,正是让匈奴人……。”武帝一边说,一边措辞,要如何才能让汲黯闭嘴。

“皇上,下臣认为,几匹马,不足以显示我大汉朝的天威,治国当德以服人,须知,暴力不足侍啊!”汲黯显出一幅语重心长的样子,武帝再一次的哑口无言,要如何才能反驳他呢?张汤不在,看来是不可能了,早知道带张汤来,这个汲黯,除了会让朕不痛快,其他什么都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