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省城的时候认识她的，她叫文文，是艺名，你们叫假名也行。干这行的没有用真名的。说是艺名只不过是我们的叫法，如果说是假名，好象有点骗人的意思。我们忌讳这一点。”小婧当刚说了开头，立爽就打断了她。

“操，当小姐的还忌讳这个，那干嘛干这个，当淑女算了。”立爽心里不大舒服，他不大满意小婧谈这些，有点伤害他的自尊心。

“咱们不是说好了吗？丽姐想写本小说，对小姐的私生活不了解，我帮帮她。再说，我现在不是不干了吗？”小婧哀求的推着立爽，希望他不要因为她而自卑。

“那好你说，不过丽姐的书里可不能提到我的名字，最好也别提她的，我要是看了，倒胃口。一年都睡不好觉。”

“不能，我只是试着想写，才开了个头，下面就不知道怎么写了。小丽说。

“象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到歌厅坐几天台就什么都知道了。”立爽看来非常不原意提起小婧的过去。

“那好，咱们不提这个，故事不讲了，来喝酒。”小丽大肚地举起坏子，与立爽碰了一下，立爽满意喝了一口。

“你怎么喝这么点儿啊，你是不是男人？”小婧拿起他放下的杯子说。

“不少了，一大口呢？”立爽看着小婧，替自己辩解。

“真不是男人！”小丽一口喝干了杯中的白酒，拿着空杯子给他看。

立爽看了看自己的杯，心里有打怵，“那姐夫也得干。”

“人家丽婧跟你喝，你怎么说到哪儿去了？快喝，快喝……”小婧擎着杯子送到他嘴边。

“姐夫不喝我也不喝？”立爽说。他在耍赖。

“你跟丽姐喝，我跟姐夫喝，来姐夫，咱俩干了。”说着小婧一仰脖将杯中的酒喝了进去，喝的时候有点急，咽了一半，往外约了一下，但还是咽了下去。她的泪都呛了出来。她抚摸着自己的胸叫了一声，妈呀！我差点吐出来。小丽夹了块海螺塞进她嘴，她这才好了一点。

立爽没有退步了，他拿起杯一饮而尽。

他们都喝了，我也就没什么好说的。这么多年，我之所以不饮酒，是因为这东西到了我肚子里，跟本不起作用。再加上我讨厌酒精的味道，从来不想碰它。此时没了办法，只好掐着鼻子，将它灌了下去。我的动作让他们捧腹大笑，小丽在我肩膀上打了几拳，笑得直不起腰来。我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笑的，不过就是一杯酒。

等他们笑够了，我才说：“兄弟，你是做什么买卖的？”

他们一听又笑了起来，小婧趴在桌子上，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指着小丽说：“他平时就是这么跟你说话的吗？他简直太逗了！”

小丽用脚踢了我一下说：“别跟领导讲话似的，这是朋友聚会，不是领导开会。”

我没给谁开过会，也没跟朋友聚过会，我只是按平常的习惯在说话。我被笑得有些生气，开始不安起来。

“好了，好了，我们还是喝酒吧！”小丽打开另一瓶酒，每人都满上。

“来，再干一个，为姐夫的健康干杯。”小婧站起来。

“坐下，快坐下……人家都看着你呢？”小丽拉了她一下。小婧回头环顾一圈，大声说道：“我是小姐，我怕谁？……”说完自己笑了，“来，来，喝……”她先喝了一口，小丽再一次拉住她，“你坐下行不，人家都睢你呢？你是女王也不能不这样大声。”

“我不是女王，我是小姐，对不，立爽，亲爱的……新我一个……来嘴一个……”她趴在立爽身上，立爽抱住他的脸，狠狠地亲了她一口。她满意地笑了，“这才是我老公，你想娶我吗，老公？”

“你要是能肯定你肚子里没有孩子，我就娶你。”立爽也毫不含糊，斩钉截铁地说。

“那你先把这杯酒喝了，快，喝了……”小婧逼着立爽，立爽拿起杯一饮而进。“那好，我决定嫁给你了。”小婧兴高彩烈地说。

“可我还没决定娶你呢？”立爽惊诧地说。显然他的智商与酒精混合了。

“你个这傻瓜，昨天夜里，是谁说要娶我的？怎么，这一会就忘了？”小婧将杯里的酒掉进嘴里，气恼地说。

“操，那不是在床上说的话吗？”立爽要比小婧清醒得多，他还知道自己是在什么时候说的话。而且也明白，那个时候是为了上床，什么都可以答应。

“你这个王八蛋，就想跟我睡觉，别的什么也不想是不是？那好，我今天跟姐夫走，我跟他上床，让你当王八！”她一边说一边笑着看小丽。小丽虽然也有些醉意，但他还知道有些说是不应该说的。她起身拉起小婧，把他拽进了卫生间。

立爽糊了八涂地被小婧骂了一顿，莫明奇妙地想了想，“我说过要娶他的话吗？”他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记忆，“大哥，我说过这话吗？”

我点点头，“谁在那时候都没准。”

“操，你看我这张嘴，答应她什么不行，非要答应娶她，真是没劲。”他扇了自己一个嘴巴，突然发现我杯子里还有酒，“你怎么没喝，你不够意思啊！”我赶忙拿起杯，喝干了杯中酒。

“哥们，你知道我以前是干什么吗？黑社会！不信吧？看这个……”他掳起袖子，“看这刺青。”他的胳膊上刺着一条小蛇，大概比蚯蚓大不了多少。我赞许地点点头。“哥们狠吧，一般人不好使。”

看来俩个人都喝多了，我不住地向卫生间门口看，昐着小丽快点回来。面对这个黑社会，我心里没底，也不想再跟喝了。可他却不肯罢休。“哥们，再来一瓶怎么样？我看你挺有量的。服务生，服务生……”他大叫起来。

我连按住他，让他消停一会。他却不听我的，一个劲地喊叫。

服务生悄悄地走过来，见我没有醉意，小声说道：“大哥，你扶他回去吧，外面下这么大的雪，一会不好走啊。”

我被服务生的好言相劝所感动，这才是一个懂得事理的人呢？！我说好。我转到桌子的另一面，把他从里面拖出来，象扛麻袋一样，扔在肩上。他开始乱蹬乱踹，我一手按着他的头，一手按着他的双腿，服务生为我闪开一条路。我将他扛出餐馆，不由纷说，塞进一辆出租里，扔下五块钱对司机说：随便你把他拉到什么地方。司机答应一声，开起车子跑了。

我喘着粗气回到坐位上，这完全是一种体力活儿，我多少年没有这样扛人了。今天试了一下，虽然有些吃力，但还过得去。小丽和小婧还没有回来，我就坐这里静静地等，但嘴可一点也没闲着，既然是来吃饭的，决不能亏了自己的肚子。一口气吃了两只海飞蟹，半盘炒海螺，四五只螳螂虾。我满足地停下来，用餐巾纸擦试自己的嘴巴，发现餐厅里的客人，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当我的目光与他们向遇的时候，他们又立刻避开了。这可真是个奇怪的餐厅。我心里莫明其妙地想。

小丽和小婧回来时候，小婧清醒了许多，她问我那个王八蛋呢？我说他走了。她又向服务生要酒，小丽止住她，说时间不早了，改天再喝吧？小婧趴在桌子上不起来，过了一会，她好象想明白了。站起来，身子打了个趔斜，说：“走吧，我们回家吧！”她的语调中多少有些伤感。小丽到巴台结了帐，我搀着小婧出来，她上车的时候问我手机号。我摇摇头，她说：“我知道你不是她丈夫，你们俩不是一路人。”我把车门关上，小丽跑着出来，把小婧的大衣扔给她，问他自己行不行？小婧说没事，让司机开车走了。

雪已经停了，街面上被厚厚的积雪覆盖着，我的目光在昏暗的街灯下搜索。我到底在找什么，我自己也不知道。人人都说我跟小丽不是一路人。这又是为什么呢？就因为她漂亮，还是有更深一层的含意在等着我？我深深地吸了一口夜中的寒气……。

小丽没有喝多，但酒精在她身上已经起了做用。

我指了一下出租车，她确站在那里不动。

“你想让我把你扛回去吗？”我打趣地说。

她撒娇地在我肩上锤打起来，“你扛吧，你扛吧，你不扛我还不走了呢？”说着她的身子往后退，老天哪！我心里长叹一声，又来了一个。好在，她退了几步，立刻又跑了回来，抱住我说：“亲我一下。”我想了想，亲了一下。

“你这个傻瓜，我要是不说，你永远也不敢亲我，是不是？”

“不知道，也许时候没到。”

“其实，你比他们聪明多了，有的时候我真的认为你不傻。”他拉住我的胳膊，就那么紧紧地贴着。

“大哥，我等半天了，你们上不上车啊！”一位出租车司机摇下车窗，有些不奈烦地说。

小丽揉了个雪团砸在车上，骂了一句：“滚，谁说要坐车啦。”

司机赶快摇上车窗，不再说话。

“我们走一会行吗？”她依偎着我，央求道。

“你穿的那么少，不冷吗？”我贴在她耳朵上，担心地说。

“我不冷，女人都经得起寒冷，……那怕是心灵上的。”她无助的目光，让我感到此时怜悯的重要。

“那我们就走一会儿，你要是感觉冷，就说话。”

她点点头，捅着我向暗夜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