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踩在雪上，雪发出痛苦的呻吟声，看来雪是有生命的。
我们俩一路向前走，都没什么话说，看见街边一家火锅城还在开业，小丽停了下来。
“我没喝够，还想喝点！”她注视着饭店热闹的场面小声说。
我被吓了一跳，“我的好妹妹，现在已经凌晨了，赶紧回家吧。我们可不是胡闹的人家生出来的孩子。这样做对父母是一种伤害，你知道吗？”
“呵呵，你说话真让人讨厌，永远让别人按照你的意愿行事。我要是嫁给你，你恐怕会把我锁在家里，整天为你洗衣服，做饭，养孩子，打扫卫生。我可不想那样。”
“你说的这是以后的事。总之，我们应该回家了。”
“我要是不回去呢？”她试探着挑逗我的耐性。
“那我只好把你扛回去。”我摊开双手，让她确信我是说到做到的。
“那我就喊，说你非礼我。”
“那就试试吧。”我对喝醉酒的人，有一套独特的办法，不管他是男是女，都相当有效。
“走吧傻瓜，我不会那么蠢，让满大街的人看咱们俩的笑话。”
小丽是聪明的女孩，她不会在这种情况下，让俩个人都丢脸。如果我不坚持，她完全可能做出意想不到的事情。所以，我与任何人在一起的时候，总要保持清醒，那怕他们再糊涂，也有一个理智的人，为他们开路。
“你什么时候开始写小说了？”我抱着她让他暖和一点。
“有些时间了。”
“你认为这是一条好走的路吗？”
说心里话，我对小说这东西没什么看法，但那都超乎寻常的人，在意想天开的时候，猛然冒出的想法。不是一个常人所为。
“我没有那么伟大，我也成不了一个作家，可我总要去试一试，你对吧？”
“这是个好主意，要想成功并不简单。”
“写起来也着实困难，于是我想写一本关于妓女的书。这样可能痛快一点。”她仰起头，心里充满了信心。
“但我不希望你跟他们搅在一起，他们不是什么好人。”
“我知道，是他们生活的环境不好。”
“你了解他们吗？”
“知道一些，但不多。”
“我可真怕你象他们一样。”
“你说什么呢？”她停了下来，极其生气地看着我。
“我说什么了？只是不希望你象他们一样，这有什么不对？”
“你以为我跟他们一样是吧？！”
“我没那么想。”我坚持说。
“你就是那么想的，你瞒不了我，你扯谎的时候我看得出来。”她有些恼怒，眼泪都快出来。
“我只是怕你学坏，我有责任……”我继续坚持说。
“你这个白痴……”她抓起一把雪向我扬来，“你这个傻瓜……你满脑子冥顽不灵的思想，……该死的！”
我躲着她抛过来的雪，向前跑去，她在后面追赶着我。不时拾起一把雪揉成团向我抛来。我左右躲避着，让她打不着，也追不上。
她在后面追了一会，大概是连气再累，停了下来。我站在不远处等她，她看着我，我看着她。谁也不想先过去。最后我终于妥协了。
她孤独的身影，在昏暗的街灯下被拉长了，我被一种无名的伤感攫住。她是如此的美丽，却没有一个人真正的人爱她，老天往往照顾那些天生丽质的人，让她们得到她想得到的一切。可她确什么也没有。
“我以为你不会过来！”她破涕而笑。
“我以为你还在生气！”
“我们不说这个，我累了，我走不动了。”她四下里看，想找一个休息的地方。街两边的商铺，都打了烊，整条街都沉寂下来，偶尔经过的一辆出租车，在压实的路面上，缓慢前行。刺眼的车灯在街的拐角处扫来扫去。
“我们打辆车吧？”我提意道。
“不，就是不打。”她固执得要命，也是在有意气我，看我能不能想出别的办法来。
我认识她这么多年，还不知道她这么能磨人。如果我今晚不去参加她们的聚会，也许她现在早回家了。我叹了口气，“那好吧，你看我这辆出租车怎么样？”我半蹲着身子，示意她趴在我的背上。她果然高兴得要命，一下子跳到了我背上。女人哪！老天，干麻要创造女人？
她紧紧搂着我的脖子，努力让自己的脸贴得更近。我能感觉到，她平静而均匀地呼吸。她脸上的脂粉味，让我兴奋。她慢慢闭上了眼睛，小声说：“我小时候身体不好，父亲常常这样背着我上学。放学的时候，他还会去接我，我累了，就在她的肩上睡觉。那种感觉真好，二十年了，从来没有人再背过我。”她恬静的话语，让我感到莫大的安慰，少有的幸福在我的心里激荡，生活是这么美好，总有让留恋的地方。
“生活就是那么回事儿，有付出就有回报，每个人不要要求别人给予他什么，应该问自己你付出了什么。当你的付出没有回报，你不能抱怨。”
“你爱我吗？”
“爱！”我几乎没有想，就脱口而出。
“你爱我什么呢？我没有钱，又有个孩子，而且还利用了你，你应该恨我才对呀？”
“如果没有爱，怎么能有恨呢？如果我不喜欢你，我怎么能为你付出一切呢？这都是爱的功劳。如果我们要抱怨的话，那就抱怨爱吧，是它给了我们无穷的力量，是它给了我们生活的勇气。如果世间没有爱，那也就什么都没有了。”
“你说的很对，你说我漂亮吗？”
“漂亮！”
“我身材好吗？”
“好！”
“我在你眼里似乎什么都好，你是因为我漂亮身材好才爱我的吧？”
“有那么一点，反正我看见你，就感觉舒服。”
“那你是更爱我这个人，还是更爱我的身体？”
这个倒霉的问题显然不那么容易回答，我犹豫了一下。
“你喜欢我的身体，胜过我这个人！”她见我没有回答她的话，她肯定地说。
“你有点武断，有时候人和身体是分不开的。你怎么能确定一个人有丑陋的身体，就一定有险恶的用心？”
“可你也不能确定，一个人有美丽的外表，就肯定是善良的呀！”
“是啊，人的外表不决定一切。”
“你说我是个坏女人吗？”
“你不是。”
“不要净说好听的，”她突然台起头，温怒地命令道。
“你真的不是。一个人的好坏，不是一件事，两件事就可以衡量的。你不过走了一断弯路。就象一个迷路的人，原本他径直走下去，就可以到达目的地。可他偏偏要选择另外一条路，以为那条路会比这条路近。其实，天底下没有任何捷径。绕来绕去，还是要绕到这条路上来。”
“那他们为什么要走弯路呢？为什么不直走下去？”
“人的一生多数时间是迷茫的，他们缺少的不是勇气，而是指路的人。”
“你是从得来的这些道理，好象很有说问。”
“我有什么学问？只是碰到问题多思考罢了。”
“呵呵，我还真不知道，我曾经嫁给一个哲学家哩！”
我笑了。她平静下来，我们就这样走了一公里。我有些累了，问她愿意不愿意自己下来走走。她台头说：“你看前面就是小区的大门了，你再坚持一会，我们就到家了。”她这话说起来轻巧，她以为她趴在背上，比我背着她还累。没办法，我只好鼓足勇气继续向前走。
“你的背很暖和，我不想下去。”她悄说道。
我一直把她背到楼上，她仍然不从我的背上下来。当她找到自己的幸福，她就不撒手。可这种幸福是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的。我象背一个病人一样，用一只手打开门，然后结结实实地把她扔到床上。
“睡吧，我心爱的人。我总可以休息一会了。”我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口气喝下去。感觉爽透了。
屋子里很暖和。她在床上躺了一会，慵懒地爬起来，脱掉大衣。我看她没什么事情，不象喝多的样子，决定离了。
“我该走了，母亲一定为我担心死了，你也好好休息吧。”
“你就这么走吗？”她留恋的目光，在我脸上扫来扫去。
“你看看都几点了，已经下半夜了，我的姑奶奶！”
她走来，抱住我，“你从来没主动亲过我。”她有些抱怨地说。
她的姣柔给了我无限的勇气，我捧起她的脸，仔细注视着她美丽的面孔，在她唇上狠狠地亲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