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书记回到桌子后面重新坐下，又恢复了他那阴郁的表情。

“她来过几趟了。孙主席答应过她，年前给她解决的，当时我在他屋听他是这么说的。”我小声说。

“他在会上重来没提过件事情，按理说职工出现的问题，无论反映到那一级领导哪儿，他都有责任、有义务反映给公司领导。可他……”孙书记的话停住，他大概不想说的过多。但我已经明白他的意思。

“他说过要在会在说的，他为什么不说呢，工会是职工的工会呀，他这样做有点不称职，要不他就是有私心，这样的人在领导岗位上，对企业没什么好处。”我发表自己的见解，我对孙书记的做法有些意见，于是接着说，“工人也是人哪！何况这是个集体企业，也不是某个人开的，即使是个人企业，职工的权力也是一样的，怎么对职工合理要求视而不见呢？”

“他最希望公司乱成一锅粥，那样他就能当经理了。”孙书记气愤地说。

我愣了一下，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说孙主席，他俩人不合，机关里的人都知道。但矛盾究竟有多深，我还重来没打听过。

“听说有人在告赵总的状？”我试探着问。

孙书记看了我一眼，“你也听说了？”

“嗯！”我点点头。

“那又能怎么样？如果是合理的问题得不到解决，找上级领导反映也是应该的，可他这算什么，是出于对企业负责，还是出于自己的功利之心呢？如果是一工人这样做也就罢了，身为工会主席……”孙书记摇摇头，那鄙视的神情让人一目了然。

“看他平时不像那种人，暗地里到是挺阴险的？”

“好人并不都是慈眉善目啊，坏人也是一样。”他看着我微微笑了笑。

“听说劳资科长的工资比别人的都高，这到奇了怪了，这几年单位也没长工资啊。”

“你谁说的？”孙书记很敏感，他立刻意识到这里面有问题。他满脸疑问，虎视眈眈地看着我。

“劳资科归你管，你就查查吧，别总问谁说的了，就是说出来又能咋样？还想打击报复人家呀？”我苦口婆心的说。

“那你总得有证据呀，我不能随随便便去查人家的工资表，那成什么啦。”他惊愕地看着我，想从我这里弄出一点实在的根据来。我只好闲上嘴，不再说什么，“你看你，到是说呀？！屋里也没有别人，我还能给你传出去是怎么的？”他太想知道下文了，可他既然不想得罪劳资科长我为什么要说呢？于是，只是简单地说，“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他见我不想说，吐出一口长气：“民不举官不纠啊！”

我就知道他准会是这个样子，但我也确实没有证据证明人家给自己长过工资。

事实上我完全低估了孙书记。虽然有些事情他没办法按照自己的管理理念去做，但在某些事情上他还是可以做到的。我走了以后，他坐在那里想了一会，劳资存在的问题不是一个单一的能力问题。素质因数造成的错误，他可以原谅，人为主观意识出现的问题他就不能不管了。他仔细分析童科长这个人，他不用犹豫也不用猜疑，种种品行就能证明，她童科长完全可以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经过三思以后，他决定先找赵总谈一谈这件事儿，然后再做决定。

赵总此时正拉长了脸，深深地沉浸在自责当中。局里某些领导在接到第一封举报信的时候，就已经把消息转告了他。他听后吓得要死，一再问是谁告的。局领导没有说，只是告诉他，是你们内部人。他放下电话，差点疯了，从头到尾仔细排查，但怎么也离不开孙主席的影子。他气愤得要命，这个该死的，这个该死的！嘴里连连骂着，却无计可施。

他与孙主席原本没有矛盾，这一点他自己也清楚。可是自从他当上经理以后，他渐渐发现孙主席这个人不太地道。经常是表面友善，背后下刀子，虽然在这之前都是些小事，但在这之后他不能不去思考这个人了。把他调离这个位子？他狠了狠心真想这么做，可孙书记能同意吗？他仔细分析了孙书记和孙主席的关系，大致可以确定孙书记不会反对，但也不见得能支持我。他孙书记历来采取明者保身的太度，得罪人的事儿从来不干。可我身边放着这么一个人总不是件好事。每天，我为他提心吊胆，实在是太不值了。他越想越生气，但又没有什么办法。如果我强行把他调走，他又能怎么样呢？当然不能怎么样，凭他孙主席一个人的力量是不足以与我对抗的。那就把他拿下，他拍了下桌子，给自己下了很大决心。可是马上就气馁了，象这类小人是得罪不起的！他猛然泻了气，更大的无奈席卷而来。

这几天，他一直被这种无奈困扰着，情绪低落到了极点。他甚至想辞去这个总经理算了，可这种想法只在他的脑子里一闪就湮灭了。

那俩大罪状他只承认其一，至于私分折旧款的事儿，他想都没有想。可与小丽的关系他是理不清道不明的。如果调查组真的下来，我将怎么说呢？决不能承认这个事实，可小丽会不会承认呢？他与小丽已经恩断意决，可这个女人着实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她完全有可能利用这个机会再次敲诈我。那么我这一生都将受制于她，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那！他懊丧地叹着气，可是一想起小丽美丽的面孔，迷人的身段那股**又升了起来。

如果能找一个人，做一下她的思想工作，或许我能躲过这次劫难！他在心里安慰自己，可谁能为他出这个面呢？他在朋友当中寻来找去，都不适合。这个人必需能博得小丽的信任，并且能给这个人相当大的面子才行。单位里也没有这样的人啊？他突然间他想到了我，也许长林能行？可是这个该死傻瓜，一直对我心存不满，在他那单纯而幼稚的思想里，恨我恨得可不一般，我给他带来那么大的耻辱，他那能为我去这么做呢？这不等于是把他往绝路上逼吗？虽然大家都知道他的脑袋不是那么灵活，可他还没傻透腔，这种事儿他恐怕是万万不能干的。他摇着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可一转念，心想，试一试也未尝不可。我知道我对不起小丽，可小丽她自己也有责任，如果她不引诱我，如果她长得不那么漂亮，如果她的身材……去她妈的如果吧，都什么时候了，还想这些，赶紧找个人去勾通一下比什么都强。

他为了保全自己把更多的注意力集中在我身上。他翻来复去两方面地分析我，一个理由一个理由的推断，最后认为可以找我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