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作者:烈火暗灵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259

整个上午施工队打来三次电话,从他们焦急的语气里,可以听出现场已经停工了。金先生似乎也很不高兴,他一再给我打电话,问我们什么时候能去。我只好告诉他下午,他问为什么上午不去,我说这要问赵总。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最后几乎是央求般地说:“你们快去吧,就这么点,还等什么下午,你知道施工队停一天工得多少费用吗?那都是钱哪,本来就赚不了几个钱,这样耗下去,怎么得了?”他的急切是真挚的,可我什么办法也没有,孙书记不愿意打车去,我做为随从只能听他的。

好容易挨到下午,来了一位个头不高,小眼睛、小鼻子的司机,进屋就问,谁姓王?我说我是。他上下看了看我,仿佛不相信似的,说:“我奉上面的命令,今天下午听您调遣。”我没时间跟他闲扯,把车钥匙线他,一同去接孙书记。孙书记这几天,心情不大好,加上头有些痛,单位没什么事儿,也就不来了。当我去接他的时候,他正因为施工队不耐其烦地给他打电话而生气。当我来到他家楼下,几次拔通他家的电话都没有接,我只好下车去敲他家的门。他穿着睡衣从屋里出来,见我先一愣,接着马上明白了。

他看了一下表,犹豫了一会,决后还是决定去一趟。这车他就说:“这施工队也真是的,一个上午打无数次电话,就好像用电话能解决,我们不尽力。”他把抽剩下的烟头丢出车外,按上车窗,抬眼看那位司机。司机一言不发,也不看任何人,仿佛不认识似的。

我和孙书记心情都很急躁,在与施工队的交谈中得知,这基基础的位子在侧卫镇,属于那个村管我们并不知道。当初与侧卫镇朱镇长接触的时候,便提出过约见一下,他们的村级干部,可是朱镇长只想喝酒,没把我们的提意当回事儿。就这样,在毫无联系地情况下直接找人家恐怕不妥。孙书记有这个担心,我同时也在这么想,但我做好最坏打算,大不了多花几个钱,所以在临来之前,我在银行提了一部分现金,省得孙书记问我,没有准备。

果然,我走了半的路程的时候,孙书记拍了一下大腿:“我的天,忘了带钱了?”他回头看我,我笑了,他莫明其妙眨眨眼睛,“怎么办,回去取吧,没有钱说什么都是白扯?”

“带来了。”我拍了一下里怀说。

“真的。”他不大相信。

“你看!”我掏了两打钞票给他看。

“你小子还行,这几天有点长进。”他的赞许让我心里不舒服,好像我以前真的傻似的。

我们到侧卫镇,司机对路不孰,七转八拐找了半个多小时才找到那个村子。孙书记这回没直接去现后是到了村,村上一个人也没有,我们干靠了一会儿,司机说:“没准在现场呢?”这一句话提醒了他,他连忙给那个施工队打电话,接电话的、听口气是队长。他呼小叫地说:“你可来了,我的救星啊,快过来吧,都在这儿呢!……”我站在离孙书记半米远的地方,都能听见电话里乱糟糟的吵闹声。

我和孙书记不敢在有延误,立刻上了车,按照他说的路径很快来到一个农户的房后。车子再往前,过不去了,我和孙书记下来,绕过家房子,一大群人猛然出现在我们面前。孙书记站住了,他没有再往前走,只见面大约四五十米地方围着七八个人。一位年岁大一点的妇女,坐在高高堆起的土堆上嚎啕大哭,土堆的下面是刚刚挖好的基础坑。她那悲愤伤感的样子仿佛失去了挚爱,伤心加杂着绝望另她的情绪失控。由于太远,我们无法听清她嚎什么,但偶乐几句刺耳的叫骂,却能让我们分析出她是对施工队抱着强烈的不满。

她身边的一侧,站着一位年轻些的妇女,也许是她的女儿,也许是她的儿媳妇,挺着硕大的肚子,不住地嘶叫。她的手指点着土堆上的人们,刻薄尖酸的语言喷薄欲出,如旭日东升压住了所有人的心声。我已经分不清那是施工队的人,那是本地的农民了,他们混在一起穿着同样邋塌。

这时,有几个穿着相对体面一点的人向我们走来。其中一个走到我们面前问道:“那位是孙书记?”他的目光在我们俩个人的脸上扫来扫去。

“我是。”孙书记平淡地说。

“你好,我是这个施工队的队长。”他伸出手来,与孙书记握了握,接着说,“我姓我何……”

“你好……”孙书记同时说道。跟他一起过来的几个,笑容可拘地看向孙书记,像似想打热乎,孙书记没有理他们。

何队侧过身子,叹了口气说:“你看怎么办吧,一块地三家争,村上也弄不明白怎么办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孙书记的话音还没落,只见不远的空地里,一位老人家,急急地奔跑着,那来回晃动的身躯,如同一只跳越的‘蹬羚’,只在下午和煦的阳光上闪了几下,便来到土堆上,破口大骂那对母女。那母女的气焰多少被这阵势压下一些,转而变得便加犀利了,那痛苦的哀嚎在空旷的田野里回荡。眼前的影像把我们震呆了,一切都乱了套。

“你看了吧,”何队长说,“那位老太太和那位大肚子女人是一家的,那个老头是一家,这位……”他拉了下身的一个农民,“还有他家的。”

也不知道是何队长没说清楚,还是我理解能力差,我努力听着他的话,还是没弄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孙书记抿起嘴笑了,他也没听懂,于是说道:“你慢慢说……”

“是这么回事儿?”何队长甘脆蹲下来,顺手拣了一个草棍,在地上划了一个方形说,“这块地,是他家的。”他指了一下身边的人,那人点点头。“去年租给了那个老太太,今年收回了。而那个老头呢?在这次全村调整土地的之前,这块地里有他两根垄,调整后,这个地方已经没有他家的地了。现在咱们征用了这块地,他们三家都想要这笔补偿款。”

我伸长了脖子,努力倾听,他说完了有一会儿,我才大致弄懂这块地,与他们三家的关系。何队长以为我们没听明白,还想进一步解释,被孙书记止住了。

“村长在不在?”他问了一句。

“那不……”何队长说,“那位穿大衣的就是。”

我们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人群里站着一位四十多岁的男人,他披着一件灰色大衣,宁静而休闲的看着他的村民表演。

“你能不能把他叫来,我跟他淡一淡。”孙书记说。

“行。”何队长大叫一声,我把我孙书记吓了一跳。那个在人群里回过头来,见有人向他招手,便信步走来。

“您是村长吧?”孙书记抢先说。

“我是。”他点点头,俩个人的手握了一下马上松开。

“我们能上车谈吗?”

“行。”村长爽快地答应了。

来到车上,孙书记自我介绍一下,村长也做了介绍。孙书记说:“你看这事儿怎么处理好?”他平静地等待他的回答。

“我没办法,镇里给的钱,三家都想要。”村长无奈地说。

“给他们分开行不?”孙书记问。

“不行。”他回答的很肯定,“这块地是老刘家的,少给人家一分肯定不干。”

“那其他家怎么办?”

“凭良心说,他们不应该要,”村长说道,“可是他们就赖在这儿,我也跟他们讲了几次了,可他们有他们理由。”

“什么理由,你说说看。”孙书记说。

“那个老太太说,去年她租了这块地,今年就被征用了,她也应该分得一些补偿。”

“这算理由吗?”孙书记感到好笑,却说不出别的来。

“怎么不算?人家说人家也种过呀?那就得给偿。”

孙书记把脸埋在手里,无奈地想了想,不觉嘲讽地说:“这不是无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