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子衿道:“那好我二人不必动手,让他们一剑一个,杀了便是。”
素莹沉吟片刻,此时阎赞国三人已到不过二丈之距,她无由多想,咬了咬下唇,便按文子衿低声教她的说话高声说了出来:“阎师兄,你却错了。”阎赞国一怔,却听她续道:“这姓文的本是我派的大仇人,师妹扶他下来,只是逼了他去见我掌门师伯。我正担心他路上使甚么诡计,师兄师来得正好,这就一起押他回去,放下了心中一块大石。”
赞成国道:“好极,好极。小兄错怪师妹了,请莫见怪。”言毕一勒缰绳,跳下马来,装模作样的拱了拱手,心中却道:“这样更好,不必与峨嵋结仇。也不必向逸闲那老尼姑解析。”陈五子与庄汉平也跟着下马,昂首站在路间。
素莹又向阎赞国道:“阎师兄,我有点怕这小恶贼,你们……”她斯文善良,这些话她怎么也不会说出口的,但迫于情势,只好以文子衿所教一一说了出来。
阎赞国一听,乐得替美人分忧,便朗声说道:“素莹师妹,我说错了话,对不住了。你快点站到我们身后来。”挺胸按剑,显得甚有英雄气概。
文子衿心中冷笑。素莹便快步走到三人身后,泰山派三人挡在她身前,全都注视着文子衿。阎赞国吃过他的大亏,心下不敢大意,上前两步,左手早已拔出剑来。他被文子衿断去一掌后,日日夜夜所想,便是如何报得被踏之辱、断掌之仇,此刻正是大好良机。
素莹心中怦怦直跳,只自后边看着三人,泰山派三人却又谁也没有留意于她。她趁陈五子不注意,突然左手三指一弹,陈五子只觉手上一麻,猛然惊觉,叫道:“你……你作甚么!”伸出五指抓去,素莹早已将他手中长剑抢了过去。
素莹已在三人一愕之间,飞奔而前,横剑挡在文子衿身前,口中高叫:“得罪了,泰山三位师兄。文相公……不是杀人凶街徒,请你们回去吧,到时我……自会去向赵掌门请罪。失礼之处,还请恕罪。”
阎赞国怒不可遏,狠狠说道:“哼,哼,你既不顾两派情谊,定要帮这小恶贼,更使出这等卑劣手段,那可怪不得我们了!”又回头说道:“二位师弟,不必再对他们客气了!五子手中没剑,别让这对狗男女逃了便成。汉平,你去对付那贱尼,我来杀了那小恶贼!”二人同声应是,阎赞国一步一步朝文子衿走来。
便在同时,庄汉平也是长剑一指,与素莹斗在了一起,两人武艺相去不远,与对方招数均甚有了解,便听剑声叮叮,刹时间已换了七八招,只斗了个旗鼓相当。
此时阎赞国已在文子衿两步之间,左手长剑一挥,疾跃击前,一剑便朝文子衿颈中刺去。文子衿急一闪身,叫道:“且慢!”阎赞国剑尖一转,立定身形,冷冷道:“让你多活一刻,又有何妨。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文子衿哈哈一笑,说道:“可惜,可惜!”阎赞国冷笑道:“又有甚么可惜了?”文子衿双眼望天,叹了一口气,道:“当真可惜了!”方才急闪之下,已引得胸间剧痛,暗暗强自宁定,想着破困之法。
阎赞国大怒,骂道:“小恶贼,你装疯卖傻又有何用!难道你今天还逃得了命去?”文子衿并不理他,望天走开两步,又是长叹一声说道:“想不到秀才不去读书,却来杀狗,没的污了双手,真是大材小用,可惜,可惜,着实可惜了。唉——”阎赞国只气得两眼发白,大叫一声,双足一跃,剑光闪处,一招“万岳朝宗”和身而上,文子衿瞧得真切,猛一弯腰,拼尽全力在他腰间一戳,正好点中“……穴”。只听得“啪”的一声响,阎赞国跌落在地。
文子衿已将他左手长剑夺了过来,缓缓站起身来,吁了一口气,用剑指住他的头说道:“叫你师弟住手吧。”说着拧起了双眉。便出这一指,已耗尽他全身之力,引得胸腹间痛楚不堪。
阎赞国面色如灰,一言不发。此时庄汉平也急忙跃开,与陈五子齐声大叫:“休伤我师哥!”
素莹也忙摇手叫道:“文相公,请你别杀他。”文子衿说道:“我一向不杀狗,这次我要要考虑一下。”他素来极少骂你,但对阎赞国反感殊甚,便以“狗”名之。
阎赞国哼了一声道:“大丈夫可杀不可辱,要杀便一剑杀了,怕死的便不是阎赞国!”文子衿哈哈大笑,鄙夷地道:“你也算大丈夫?上次你们围攻于我,你做了些什么?我为何为砍了你的狗爪?”阎赞国面色一变,兀自口硬:“对会你这小恶贼,自是不必用光明正大的打法。”
素莹听了,怒气上冲,叫道:“那么阎师兄,你的剑便只管往我身上招呼了么?你口口声声称文相公为小恶贼,但你每一剑朝我刺来,他都照顾着我。以我看来,你这‘正派中人’,反不如他多了!文相公若不是顾忌你们伤了我,只怕他还不会受伤。”那天的恶斗,她虽被文子衿横抱着,但一招一式,无不瞧得清清楚楚,此时旧事重提,她再也忍不住要站出来替文子衿说几句公道话。
阎赞国冷冷一笑,说道:“你们早有私情了,自是互相袒护,还能有什么好说话么!”素莹急道:“你……”却说不下去,文子衿在他头上踢了一脚,怒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以为人人都象你狗头狗脑中的想法一般么?”阎赞国犹自哼哼唧唧,文子衿再不理他,只用剑指着他,朝陈五子叫道:“你牵两匹也过来,把其余另一匹马杀了!”
陈五子一呆,随即明白他的意思,便大声叫道:“你想逃走,这可办不到!”文子衿哈哈一笑,淡淡的道:“你有讲价钱的条件么?横竖你们泰山派的人见了我便毫不容情,你不杀马我便杀狗了!”言毕将剑尖在阎赞国肩井穴一轻刺一下,阎赞国哪能忍受,只痛得哇哇大叫,口中直嚷:“你杀了我吧,你杀了我吧!”
文子衿双眉一扬,笑叫道:“由你师弟决定。”看见师兄再次躺于那“小恶贼”足下,陈五子无法可想,便与庄汉平对视一下,二人点一点头,庄汉平拔出剑来,“嗤”的一声,朝一匹马的勃子中刺了过去,那马一声哀鸣,倒了下去。素莹见了,闭上双眼,口中只“阿弥陀佛”的念叨。
文子衿叫道:“把那两匹马牵了过来!”陈五子瞪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将两匹马牵了过来。
文子衿朝素莹说道:“小师父,你骑了马,自去找你同门去吧。”素莹一怔,不知为何,与这小书生相处几日,那种不舍之情又自袭上心上,黯然道:“我……我……你、你能行么?”文子衿淡淡一笑,说道:“不妨事,你自去便了。这数日的照料之恩,却是不敢言谢了!”素莹想了想,道:“那好,咱们一起走吧,等一会咱们再分手。”
文子衿点了点头,笑道:“也好。”素莹横剑在手,望着陈、庄二人,待文子衿上了马,她才上马,文子衿“驾”的一声,两人纵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