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萧条破败的小村庄
作者:梦回曾经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329

当吴如柔回来的时候,林美琴几乎无法忍受积郁多年的心事,她很想把多年的心事告诉给她的女儿,但又想到,真相一旦迸裂,她那苦苦经营的谋策就会全部化作乌有。她的脑海中全是幻觉和记忆,她依稀记得以往的事情来,那天天色昏暗,一片朝南迤逦的山坡上,笼罩着一片黑压压的天色。离她家不远的店门口聚集了一群妇女,林美琴同她们友好打过招呼后,她就牵着如柔的手走了。突然一个妇女诡异地笑着叫住如柔,一手将她搂在怀里,却离谱地说:“如柔,你能告诉我你姓啥吗?生母是谁?她是你的养母,但她很疼爱你,他们一家都视你为宝贝明珠,对你百般宠爱。”如柔摇摇头说:“婶,娘很疼我,她是世界上最疼我的人。”

此时,站在一侧的林美琴心里难受极了,她用一种仇恨的眼光望着那位多嘴多舌的妇女,心里咒骂:“好哇,你这个天杀的妇人,她还是孩子,还不懂得人世间的是是非非,恩恩怨怨,你分明是居心叵测。”

林美琴就不再理睬那个妇人,她亲切地说:“柔,我们走好吗?然后林美琴心事重重而又十分落魄地掉头走开了。”事后,林美琴还为这事偷偷地唏啜一场。现在回顾起来,她有些伤感又可笑。

吴如柔似乎看出母亲的心事,她忧忧地说:“娘,您怎么了?您可以告诉我吗?”林美琴笑了笑改口道:“适才你姨妈来过,她凳子还没坐热便走了。”她老人家身体还好吗?吴如柔关心地问。

唉,不提也罢,她本是个苦命人,享不了福,养了三个儿子,大儿子结婚分居住,一年前去沿海打工,至今沓无音信。二儿子由于好闲,专作偷鸡摸狗之事,已经蹲进监狱里。三儿子一年前在一场疾病中死去,年仅二十二岁。

吴如柔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十分沮丧了,她痛苦地说:“他得了什么病?”

多半是肺癌吧!年纪轻轻害了这种病,主啊!这是为什么呢?难道是上天对他的惩罚么?

吴如柔默默地低下头,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扭转身望着火焰般的天际,一轮残阳渐渐往下沉,灰暗的天色慢慢地笼罩下来,她的心灵深处被触伤了,于是她决定启程去乡下一趟。

十三日清早,吴如柔一路簸波来到民主村。虽然民主村荒僻、贫穷,却是个佛教圣地。那里群居着繁多的少数民族,村连村,寨接寨地居住着。吴如柔沿着潮湿而光滑的青石路面一步步进了村,她看到的是一派萧条的景象,四处都是残缺不堪的泥墙,每家每户的墙上都残留着雨水淋洗过的迹印,几乎摇晃晃了。

炊烟已经在农家的房顶上徐徐升起,汇成了一团薄薄的雾罩,如同一件轻纱覆盖在房顶上面。各家的后院都放置尿桶,里面装着满桶呛鼻的尿,微风吹起,四处弥漫着难闻的臭味。

突然迎面走来一位中年汉子,脸膛黄腊腊的,精神十分乏怠。吴如柔上前询问,那人哇哇一阵,然后扭怩地走了。经打听,原来那人是一位哑巴,正在为难之际,她突然看见一位妇女手里拎着一根棍子在追打一个年约十来岁的男孩,男孩哭哭蹄蹄地沿着青石路面上跑,当吴如柔看清妇人的脸时,妇人却痴呆住了。“这不是如柔吗?”她笑嘻嘻地说。

“姨妈,您还好吗?”吴如柔心里酸酸地问。她回答:“好呐,乡下人就是这种活法啊。”

她然后掉头对小男孩嚷道:“青松,还跑啥?你看谁来了。”那个叫青松的孩子抹干泪转身惊讶地望着眼前这位陌生人,他怯生生地站在青石路面上愣着,婆,她是城里人吗?

“对,对,她是从城里来的。”

“如柔,走了这么远的山路,脚一定疼吧?我替你揉揉行吗?”

“不,不疼的,姨妈。”一刹那间,吴如柔心如刀割,眼泪涌出来了。

孩子,你怎么哭了,难道是脚磨起水泡了,真委屈你了。你是知识分子,不比我们乡下人能吃苦,苦了你,我不心疼,但我妹子会痛心的。

“姨妈,我没事,您放心吧。”屋里很暗,墙壁四处都让柴火熏的一片漆黑,黑如锅底。灶里的火很旺,火焰在扑闪摇晃,一股轻烟不时从灶里冒出来。她替吴如柔端来一盆热水,先泡泡脚吧,孩子,泡后会舒服些。如柔把带来的各种糖果置在一张破旧不堪的桌上,不知为什么?她的心里十分不安。还不到午饭的时候,吴如柔提出要青松陪她去外面走走,青松欣然答应了。于是他婆叮咛他别撒野,告诉他们早些回来吃午饭。吴如柔站起身,姨妈,附近有学校吗?她答道:“教堂倒是有一个,学校一直以来都没有。全村的人每天都跑去教堂了,上学得要到镇上去,离民主村约四十里左右。”吴如柔有些难过地说:“如果有一天我能到这里当老师,那该有多好啊!我会尽我最大的力量拯救这里的孩子。”她感激地说:“柔,如果你成了这里的教师,民主村的孩子会得到幸福和快乐。平常,孩子们都跑去教堂听教头念佛经,大人们甚至长年不干活,田里都长着杂草,四处一片荒芜。”让吴如柔难以置信的是,那里萧条的像个秋天,四处都是枯枝残叶,但教堂依旧一片喧嚣,吴如柔随青松到达教堂时,才知道是一个寺庙,初建于明末清初。寺门前贴着一副铜字楹联“胸佩龙珠山色香,襟怀碧玉水光粼。”门前立着一对石狮,双眼含珠远眺,朱漆色的大门敞开着,里面香烟袅袅升腾在庙宇上空。

让人难以置信的是庙宇扩建之时,除了一些外界人士慷慨捐助外,同时也耗尽了整个民主村的人力、财力。那里教堂永远比学校重要,信仰高于一切。

当吴如柔怀着不安的心情走进那间庙宇的时候,她看见神像前跪着几个手持香火的老妪,她们不时鞠躬下拜,神情专注。吴如柔进门时,她们也毫无知晓,吴如柔从一个篓筐中取出香火正欲点燃,突然一个道姑模样的女人笑吟吟地迎上来问道:“姑娘,你是来求神的吧?”吴如柔默默地点了点头。

求事业还是求婚姻?天定姻缘,心诚则灵啊!

吴如柔斜了她一眼,不求啥,仅是好奇罢了。

道姑眼中显然有几分愤怒,她双手合一朝吴如柔深深鞠躬:“姑娘,你在神灵面前说假话,会遭惩罚的,据我观言察色,你十成是来求婚姻的,因为你的眼神背叛了你,你最近恋爱受挫,同时遭到你的家人强烈反对对吗?像你这样貌若天仙的绝美女子,终会为情所困,滚滚红尘中,你却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与其为情所困,不如早些放弃吧。”

吴如柔一时纳闷,道姑像亲眼所见一般,于是再也忍不住问道:“请问大师方才所言是何意?”道姑矜持地笑了。难道一语揭穿姑娘的心事?如有失言之处,还望姑娘别怪。姑娘,我能为你看个手相吗?吴如柔心中极为不悦,一个陌生人凭白无故看一个年轻女子的手相,实属不妥。她安慰道:“别害怕,我绝无任何恶意。”吴如柔才打消了心头的顾虑,然后忧心忡忡伸出手掌,道姑神情专注地瞧着她那纵横交错的纹路,一会儿,然后释开她的手说:“姑娘生于富贵之家,受人百般宠爱,中年之后会遭至众亲离乱,孤寂自由,天涯无路,犹如牛朗织女之苦。虽然命运多舛,并无大碍,应慎惕耳。”如柔听她如此胡言乱语,因非情理,不便当众说她不是。她淡淡地笑了笑:“多谢大师指点迷津。”当她转过身来的时候,青松早已溜得无影无踪,正在担扰时,忽然青松笑着跑过来握着她的手说:“姑,那边才热闹哩,今天是礼拜天,午时还有一场戏,要不要看啊?”吴如柔并不顺着青松的话说下去,她笑着抚摩着青松的脸蛋说:“你婆干嘛要打你?”

青松:“我爹一年前去沿海打工,常年不给婆捎封信,又不寄回半文钱,婆还得供我吃穿,您说婆心中能不气吗?

她又问道:“你想去城里吗?”

想的,想得夜夜做梦,梦见自己住在城里的楼房里。可是我从末上过学,不识字,进城害怕迷路。那一刻,吴如柔的心里开始发酸,不知该对他说些什么才好,然后改口说:“青松,跟你婆说,我把你带到城里去上学。”

青松就立刻蹦跳欢呼起来,姑,您真好,人也长的非常漂亮。男朋友一定也是城里人吧?

吴如柔没有回答他,只是望着他甜甜的笑了。午时,吴如柔并没有去看那一场戏,她已经让这里的村民怆得格外沮丧和难过,心里有及早回城里的念头了。

次日清晨,吴如柔启程回城里了。青松却缠着她的手紧紧不放,并要她带他去城里玩,可是,他婆死活不肯,青松又一次哭了,哭得非常难受,姑,你有空来乡下坐坐,等民主村有学校的时候,你一定要来这里当老师。

吴如柔强装笑脸朝婆孙二人挥了挥手,一定,一定。她渐渐地远去了,当她回过头的时候,她猛然发现姨妈站在一片黄土地上对着她微笑,她的笑如同阳光般灿烂、温暖,吴如柔的眼泪又忍不住往窜下来了,然后一转身朝山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