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需要细细地回忆一遍,回想曾经发生过的某些事情,那些原委,便很容易就能想通。
很容易就能想通,却太难置信。外界,一安静下来仍是感到寒冷无比。
玄夜几乎将两人的衣物全披在了苏小身上,紧紧抱在怀中,自己贴着墙壁坐着,背后只搭了薄薄的一件。
苏小因疲惫而阖上了双眼,人却还未睡熟,身体仍在微颤,面上的血色也没有恢复。
真的……会有这么痛吗?
玄夜叹了口气。
他现在非常自责,相当相当自责,自责到完全睡不着,抬头望着洞顶就开始胡思乱想。
她在害怕,他看出来了。
那个可能的答案,他其实早已思虑过,却仍抵不住心中涌出的愤恨。
曾经只能站在她身后远远地看着,一旦得到,却又疯狂地想要占有她的全部。贪心不足,指的便是他这样吧。
但如果事实真如他所想的那样……
玄夜稍弯下身,将下颚顶在她的头顶,不禁紧了紧环住她双肩的手臂。
“果然,你还是在意。=君 子 堂 首 发=”苏小的声音响起,带着强装出的平静。
玄夜僵硬了一瞬,随后抿了抿唇,“对不起。”
苏小抬起头。嘴角那一抹微笑竟是带上了自嘲。
玄夜看在眼中,心底泛出一阵冰凉,想要说出些什么以作辩解,却最终也只咬紧了唇。
想要向她问清事实,却不敢开口。
就算清楚了又能如何?只会平白再次揭开她的伤疤。
而自己,有意或者无意之间,或许已经在她那伤口上,又刺了无数次。
玄夜心中隐痛渐渐扩大,低着头,视线涣散着就是不敢再看她。许久之后才深吸入一口气,“我所恨的,是我自己。”
自责,愧疚,不安,恼怒,愤恨,种种感情揉在一起化为了恨意,对象却是自己。
“为什么我没能早些遇到你?为什么我没能一早就守在你地身边?为什么,明知道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却是这样的无法甘心?”为什么,明明发誓要一辈子珍爱她,却还是忍不住伤她?
苏小直直看着他的双眼,眼中神色渐变。^^首发 君 子 堂 ^^“你……知道了吗?”
“我希望我猜错了。”玄夜移开视线,只将她抱得更紧。
她会害怕成这样,直到现在都害怕成这样,当年,绝不可能会是自愿的。之前是皇家中最被宠爱的公主。之后是高高在上、令所有人都恐惧不已的女王,除了那个男人之外,还有谁能那样对待她?
那个男人,先帝,他的生
玄夜有生以来,头一次如此憎恨着体内之血。
苏小看清他肩头的微颤,明白他已经想清,喉中只泻出了一声苦笑,“我长得很像我母亲。”
轻轻一句话。便证实了那推断,也道出了缘由,这如此可笑的缘由。
“真的,夜,我与你地相遇已经很早了。再早,便不可能了。”苏小伸手扣在玄夜腰间。将脸侧紧贴在他胸膛。笑道,“早在那个时候便遇到了你。我很庆幸。”
他们相遇时,他十七岁,而她年仅十三。
“如果没有遇到你,如果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一个你,我根本不可能撑得到现在。”苏小微阖起眼,收紧了双臂,紧紧扣着他的腰。
耳旁传来他的心跳,一声一声,是她最渴望的依赖。
他的胸膛不算厚,一点也不能算,却是她最坚实的倚靠。
玄夜伸手轻抚着她脑后的发,挑起几缕置在唇边。她的话语沁进他的心中,就快要将他的心也化为一团水。
但是那一句,扎入他地心底,仍是一根刺。
再早,便不可能了。
再早的时候,他是当年玄史官的义子,尽心学习只为了能保住好不容易得来的衣食无忧。更早地时候,他只是一个混迹在街头的偷儿。
纵使相遇,他又能拿什么去保护她?
过去的事情,无论怎样,都不可能挽回得了。
玄夜苦笑一声,问道,“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苏小抿住唇,“继续……继续去做我该做的事情,我不得不做的事情。”
“完成了之后呢?”
苏小抬起头,眼眸中有几丝惊异,而后扬起嘴角,抬起手握住他地手掌,五指弯下,扣入他的指间,“与你一起,直到四五十年之后,争取能有一堆儿女。”
“我等你。”玄夜也弯下指尖,嘴角勾出微笑,十指相扣。
过去无法挽回,只有让将来过得更好。我,承担起引开追兵的可悲使命。
当然,贺何不是自愿的。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些追兵就像往他身上牵了绳子一样,他逃到哪里就追到哪里,而且那阵势,看起来就像是只针对着他一个人。
这不合理啊,定下计策的是苏小,临阵反戈的是玄夜,他贺何最多只能算是个从犯,何况那两人都带了个皇字,自己就一区区祭司,为什么会都来追他呢?
贺何从茅草垛里探出脑袋,刚好就看见街角正露着的半截枪头,赶紧又缩了回去。
唉,之前那条相对安全的道路只通到了这南岭山脚的城镇,本来再走不远就可以再进另一条密道,但好死不死就在这里被发现了。
然后就不知从哪里涌出这么多追兵,堆在这城镇中,硬是让贺何连一步都不敢走。
罢了,这个大概就是所谓神佑地副作用:在某些方面,总是特别倒霉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