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推移到天文二十三年(1554年)5月13日早晨,天蒙蒙亮的,地点回到了主人公所在的位置,小谷城天守阁,高岛赖纲正站在城楼上,仰望着小谷城的天空,想象着这一月来发生的许多事情,母亲去了,可是生活还要继续。
“殿下!”在赖纲沉思的时候,一个稚嫩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正是他宠信的小姓久次,他是清水山城城代高岛纲宽的嫡子,也就是那个第一次在琵琶湖畔见到的勇敢小孩——在历史上他的名字应该是田中吉政,被忽视的能吏,只是他可能永远不可能再一次得到这个名字了。
“评定会议已经整备好了,请殿下前望评定间。”
此时并不是平常所开的评定会议,评定间一般在1月1日举行庆典兼功绩评定、3月1日举行开年评定、5月1日展开春季评定、7月1日夏季评定、9月1日秋收评定、11月1日庆典评定,可是5月13日既不是什么春季评定,也不是夏季评定。
与会的众人都听说了若狭的栗屋氏来了使者,并且带来了栗屋胜久的嫡子以及家宝、户籍书册,知道将会有战事爆发了,也都平心静气的等待着赖纲的发言。
“诸君!越前朝仓氏昨日已经开始在越前一国总动员了。”此言一出,众人发出了一阵惊讶的声音,赖纲继续说道:“若是由于若狭国武田信丰和义统父子两人之间的斗争,我家可以置之不理,就是栗屋氏想要从属我家也可以拒绝,可是若朝仓氏总动员,各位应该猜到他们想要干什么,他的目标可不但但是一个小小的若狭九万石领地。”
“是真的吗?”首先说话的是伊香郡的地方豪族,也是家中的家老阿闭贞征,他作为将和越前敦贺接壤的豪族将直接面对朝仓家的进攻,若是得到的情报是真的话,“朝仓义景,他想要干什么,不,这个不会是那个懦夫所能想出来的,一定是那个老匹夫,一定是他?!”他显得非常激动,有点歇斯底里,那个他,与会的众人马上猜到了是谁,敦贺国司北陆战神朝仓家的顶梁柱朝仓宗滴,他的武威在浅井亮政的时代就已经深深烙在了近江人的心中。
“殿下,若朝仓氏发动总动员的话,有二万到三万的兵马,若掉以轻心足可让若狭国崩溃,一旦若狭国落入他们的手中,失去了若狭屏障的近江将一马平川,近江的局势将变得非常错综复杂!”武者奉行海北纲亲提出了自己的担忧,他是海赤雨三将笔头,一直在浅井家担任武者奉行职务,成为高岛赖纲家臣后成为了赖纲的武者奉行兼军师的职务。传言他是尾张的木下日吉郎的军法之师,当然这些都无处考证。
“是的,若越前总动员的话应该需要一个月的时间,若只是敦贺国司一部的话只需要七到八天的时间就可以完全动员三到四千人,若情况属实的话,在经过几天内,朝仓家可能要发起攻势,预料这个将是朝仓氏不间断袭击若狭以来的第一次真正的战斗。这个也不难否认为什么国吉城的栗屋胜久急着要从属于我家的缘由。”另一重臣雨森清贞符合道。
“殿下,我家与越前朝仓氏一直以来就有伊香郡和敦贺郡之间的边界问题,去年我家为了与越前朝仓氏和解,从实际控制线后退了千米,以便使双方军队脱离接触,并且在撤出的地区停止修建支城。这种十分克制和明智的态度和措施,换来了边界地区半年多的相对平静状态。”
高岛继润停顿了一下,继续分析道:“但是,问题并没有得到充分解决。越前朝仓家不但没有采取相应的措施,反而视我家的和平诚意为软弱可欺,趁着我家忙于解决国内经济政务问题的时机,于2月12日扩建一直以来作为攻击北近江的金崎城,又建造了数座支城,并且在我家后撤的地区相继建立了三个侵略据点。我家一直以来多次要求越前朝仓家退回实际控制线的敦贺一侧,越前朝仓军却拒绝不退出。”
作为伊香郡的守备叶野纲良点了点头说出了自己的意见:“正如善祥房所言,我家在伊香郡边界处不得不修建了一些据点,恢复了巡逻。面对朝仓军不断的制造事端,为了实现足利将军提出的和平共处原则,我家曾数次建议越前北近江边界问题进行不附加任何先决条件的谈判。但是,都遭到了越前朝仓家的拒绝。”
“既然越前朝仓氏如此咄咄逼人,他们以为近江人无论如何都不会打他们,他们就一步一步蚕食着北近江的领地,终有一天伊香郡会被他夺取,然后就是整个北近江!”阿闭贞征声嘶竭力地恳求道:“殿下,如此下去只有一条道路可以走了,既然国吉城的栗屋胜久想要鞍替高岛家,还请答应他们的请求,这样一来我家就拥有了拖延朝仓军的坚城,号称不动坚城的国吉城,而且有了进入若狭国的机会。”鞍替:当然如名字所说从现在所从属的大名家叛逃到其他的大名家手下的解释。
一些中下级别家臣,一般北近江本地的豪族代表都符合着阿闭贞征的提议,赖纲明白若朝仓氏侵入北近江的话,一定会遗弃了高岛氏投入到朝仓氏的环抱,可是这个并不是他们的心性使然,他们也想当忠臣,然而战国乱世造成了人性的扭曲。
高岛赖纲望了一眼这些人,笑了一笑,摇了一下头,发现另外一位重臣矶野员昌自评定会议开始以来还没有说过一句话呢,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赖纲心中奇怪,便说道:“员昌,你有什么意见?”
只见矶野员昌轻轻地伏下身说道:“殿下,其实你心中已经选择了站在哪一边的阵营了,作为臣下,理当遵从主上的愿意。”
经过矶野员昌这么一说,所有重臣的眼光都落在赖纲的身上了。
赖纲沉默了一下说道:“没错,一旦朝仓氏出兵进驻金崎城就代表着时刻将与我家发生合战,我家也要开始动员令,开始对领地进行战略整备。至于栗屋氏想要鞍替高岛家的问题,我并不赞成他们如此做法,如此一来我家将失去长久以来坚持的大义。但若狭事宜也不得不管,毕竟武田信丰乃是在下的姐夫,他与其子发生的内乱乃是若狭国的内政,外人是不能管理的,但是若越前朝仓氏不管道理大义名分依然涉足若狭国内政事务,我们高岛家也不会不管此事?!”
停顿了一会,赖纲继续说道:“北近江高岛氏和越前朝仓氏乃是拥护足利将军的两个家族,对于近畿以及北陆和平负有重大的责任,两个家族的关系纵然目前十分紧张,也没有理由放弃室町幕府提出的不得涉足别国内政的精神。高岛家认为,越前朝仓氏与近江高岛氏都应该以室町幕府和两国近五十万町人的根本利益为重,以近畿和平和室町幕府的利益为重,竭尽一切可能,寻求停止边境冲突、重开和平谈判、解决两国关于边界问题的途径。”
“海北纲亲,将我上面话语中的精神修饰一番分成七份,一份送到足利将军,一份送到越前朝仓家当主义景处,一份送到若狭武田家当主信丰处,一份送到若狭武田家义统处,一份送到南近江六角家当主义贤处,一份送到美浓斋藤家当主道三处,一份送到摄津三好家当主长庆处,最后一份公告天下,让天下人明白我家的立场。”
赖纲说完后,点了一下头具体部署了一下战局情况。最后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并以众人久违了的雄壮声线说道:“诸位现在回家整备,即日起战略整备!”
众家臣跪倒在地山呼效忠之词了,赖纲停顿了一下返回了本阁当中。
同日,海北纲亲起草了一份书册送到了赖纲处,经过一定的修饰后以室町幕府将军足利义辉的名义大量传送:
一、近江高岛氏一贯认同武田大膳大夫信丰是正统的武田氏当主,其他人没有得到武田大膳大夫信丰和室町幕府将军足利义辉同意,不得剥夺武田大膳大夫信丰的职权。
二、近江高岛氏一贯致力于和平解决边界问题,根据室町幕府将军足利义辉天文二十三年十二月十六日令伊香郡属于近江高岛氏所有,任何势力未经过近江高岛氏同意不得在近江高岛氏领地内修筑城砦,已建立城砦根据室町幕府令立刻销毁,违反条理将处以藐视室町幕府权威。
三、武田氏当主更替的具体事务应该由室町幕府作为中间人谈判处理,不得私自违背室町幕府的调解。
四、若狭国属于若狭国每一个家族(注解:拥有一百石领地以上的),每一个家族都有选择权、独立权、跟从权,其他外国势力不得以武力相逼迫。
五、一切藐视室町幕府权威者将以反叛罪名,任何势力都可以对其无条件讨伐。
高岛赖纲提出了这五点意见立刻引起了四周各个豪族的高度关注,北近江再一次引起了天下人的注意,这五点意见看起来高岛氏拥护室町幕府的权威性。可是明眼人一看就明白这五条意见明显偏袒高岛氏,不但能够让若狭国的各个势力看到高岛赖纲的高超魅力,而且还能够让朝仓义景和武田义统两人更加要谋定而后动,毕竟这五点意见是以室町幕府将军足利义辉的名义发出去的。
不过这五条意见到底能不能使若狭局势缓和下来还不确知,不过当栗屋胜久等诸家臣看到藤田远甚带着家宝和户籍书册,护送着若殿光丸,当然还有赖纲援助于栗屋家的数百担粮食和三百把长枪、三十把铁炮的时候,纷纷落下了热泪。多好的人呀,更加坚定了鞍替的信念,或则应该说他们已经被赖纲的人格魅力深深的吸引住了,已经将自己当成了赖纲的家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