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文二十三年(1554年)5月11日,武田义统不顾众多家臣的反对,向越前朝仓氏请求外援,企图将信丰赶出若狭,信丰马上书信于若狭武田四天王粟屋越中守胜久、逸见骏河守昌经、熊谷治部大辅直之、内藤筑前守重政,请求勤王助战,双方矛盾迅速激化。
当时,整个若狭武田家分为旗帜鲜明的亲六角派和亲朝仓派并产生尖锐对立,而亲朝仓派的首领正是武田信丰,可是到了天文二十一年(1552年)长期作为武田信丰后台的六角定赖无故去世,又经过了一年的交战,北近江成为了高岛赖纲的天下,失去了名主的六角氏迅速衰弱下来,六角氏对若狭的影响也随之减少。若狭国若狭国内亲六角派与亲朝仓派的对抗失去了平衡,武田义统获得了压倒性的优势;有鉴于此,朝仓氏放弃了对武田信孝的支持,改而全力支持武田义统。双方摩擦不断,其中更以信丰的弟弟重实,他是亲六角派干将,也是信丰的得力助手,于是爆发了这一场难以预料的合战。
若狭武田家的重臣、三方郡的领主栗物胜久在居城国吉城召开了紧急的评定。栗屋一族一直以来有反朝仓家的传统,可是此刻要反叛武田义统却要深思熟虑之后方才决定。为此,栗屋胜久召集了家中所有的重臣商讨对策。
国吉城的评定间里挤满了人,但是却异常的安静,只是传来纷杂的呼吸声。栗屋胜久坐在家督的位置上,望着下面家中的重臣。
过了一会,胜久终于说话说话了:“此次武田信丰与义统之间的事情想必大家都知道了吧!这个本是若狭国的事情,可是义统却招来了越前的朝仓家,又丧失了六角氏的援救,到时候义统的军势势必比信丰的强大,我家应该站在哪一边,大家有何决策?”
胜久一说完,家臣们马上开始了窃窃私语。过了好一会,第一个说话的人是重臣易木横直说道:“殿下,我家一直以来受到朝仓军的不间断的骚扰,三方郡深受其害,领地内已经产生了强烈的反朝仓情绪,若我家私自与朝仓家媾和,势必和领内百姓产生对立。”
“没错,殿下,数十年来我家与朝仓家争夺佐柿郡领地,不停顿的作战,已经严重伤害了我家的根本,若此刻投靠武田义统,就是与我们的仇敌朝仓家媾和,这些是完全不能作出来的事情!”另一重臣毛利秀策符合地说道。
此刻,另外名一重臣藤田远甚考虑了一番后说道:“朝仓家拥有大军二万,而我家只有不到千人,如何抵挡得住来敌的全力进攻,而且对方还有北陆战神朝仓宗滴把门,如何作战,这些各位有没有考虑到呢?”
“什么高明的办法?!难道让我们投降于朝仓义景那个混蛋,还是朝仓宗滴那个老匹夫,栗屋一族的立场基本上就是‘无论怎样也不会屈服于朝仓的意志,甚至不惜为此与宗主武田氏为敌。’”另外一名重臣栗屋隆久按耐不住性子说道,他是栗屋家宗主栗屋元隆的四男,被胜久收留成为了家中四大天王之一。
藤田远甚赶忙摇了摇手说道:“各位不要着急,我并没有说要与朝仓家媾和的,不过对敌人来说我们应该采取高明的办法?!各位也都知道此战中武田信丰和武田义统两人之间最大的区别在于,一人身后的靠山六角氏已经失去了往日的荣光,而另外一人的靠山朝仓氏却正直辉煌,对付这两人,我们需要算一盘帐,一旦将栗屋家这个宝押上去,各位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什么也不可能发生,最后的胜利者一定是义统。所以我家必须找另外一个家族来做我们的靠山,让这个靠山与朝仓家拼斗,这样一来我家才有五成的把握。”
“找另外一个靠山?!”栗屋胜久也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话,立刻陷入了沉思当中。
栗屋胜久刚想反问,栗屋隆久接道:“找另外一个靠山,那么你说说我家应该找哪一家呢,难道还是近江的六角家,自从六角定赖公去世之后,六角义贤继承家主,六角氏不再是往常的六角氏了,难道让他们绕过北近江的来救援我们吗?”
“当然不是,不过各位有没有考虑过一个人,上次救助过我家粮食的高岛治部少辅大人呢?”藤田远甚对高岛赖纲这个人非常有好感,也与他有数次的会面,由于赖纲的慷慨,他才会有今天能够成为栗屋家四天王的命运以及万贯家财。
“你是说近江雄鹰高岛赖纲,那个用了不到一年时间就统一西近江,然后迅速夺取北近江三十一万石领地的那个以智慧著称的高岛赖纲!”易木横直马上接口道,他对于这个能够迅速成长为战国大名的十七岁少年非常惊讶于他的成功,一直以来都以认识他为豪。
“对,我说的就是他!”藤田远甚停顿了一下,望了一眼众人的表情,他是家中唯一一个数次与高岛赖纲熟识过的人,也被这个年轻人的智慧和魅力深深的折服,若不是当时看走了眼,可能已经成为了高岛家的一员,他摇了摇手,继续说道,“各位都应该记得这个人的存在,他用了不到二年的时间拥有了西近江、北近江近四十万石的领地,然后利用大量杰出的家臣治理领地,迅速成为了近畿不容小窥的势力。在将军这一事件上作足了功夫,得到了天下各个豪族大名的肯定;
而且利用近江的富庶组成了一支近千人的骑兵队伍,而且听闻还有一支五千装备精良的大军,这些人足足可以以一挡十,也就是说他拥有了五万大军,各位应该听说过他的智谋不是常人可以想象,若是请他出山,不用说抵挡朝仓氏的进攻,就是攻进越前想来也不是难事?!”
藤田远甚的话让众人深深吸了一口气,他们对于近江存在这样一支强大的军队也是早有耳闻,也听一些游走的商人贩子讲常常在一些山野中听到巨大的声响以及一队又一队精良的部队,若让这样一支部队出现在另外地方都是足以倾覆一切的根本,若是请他出山来帮助国吉城,到时候不好说能否全胜,但胜负的天平不会朝朝仓氏太多,足可五五定输赢。
“可是听闻他是一个野心很大的人,否则也不会整备如此众多的军势,如果让他们来到了我们国吉城,难道不会作出倾覆若狭武田氏的事情来?!”毛利秀策说出了自己的考量,这样的考量也不无道理,一来请求他们帮助就说明了栗屋一族已经投靠了高岛家,若高岛家进而夺取若狭国那么栗屋家也将有恶名的道理。
“如果让朝仓家进入三方郡,宁愿投降高岛赖纲,听闻他是一个名君,北近江诸多豪族在浅井剿灭战中纷纷投靠于他,不但没有收缴领地反而对他们恩宠又加,哪想武田家的那些人?!”栗屋隆久深有体会的说道,他的父亲就是因为功高盖主被武田信丰击败杀害,他对武田信丰和义统两父子一个都没有好感,所以才说出这样的话来。
栗屋胜久望了望下面的家臣,脸上露出了一丝苦闷的微笑,说道:“既然如此,藤田远甚,你有什么办法让他背弃与朝仓家的联盟与我家共同抗敌呢?”
藤田远甚摇了摇头说道:“若是如此,我想只有一个办法方才有机会让他倾其所有帮助我家,那就是照隆久大人的意思说法从属于高岛家?!”
“什么?!”栗屋胜久的表情只有用异常来表达了,他没有想到有这样一个办法来决定栗屋家的命运。
藤田远甚摇了一下头,看了看胜久,又望了望众人,说道:“殿下,各位,大家都知道我家的敌人只有一个那就是世代仇敌的朝仓家,若让武田义统成为若狭的国主,大家都应该知道后果如何?他会成为朝仓氏的傀儡,国吉城太过重要了,他们不会让一个世代仇恨他们的家族统治这里,他们就会剥夺国吉城,然后就会剥夺三方郡,最后就会彻底消灭栗屋氏,将栗屋氏的男人不管老幼全部消灭,女人全部送往越前一乘谷成为贱民奴隶以取悦那些恶毒的人。”
藤田远甚对于自己的说辞非常自豪,他是商人出身,若要辩论,家中分明没有他的对手,过了好一会儿,他继续说道:“各位,若抵抗到底,按照现在若狭的局势来看,朝仓大军定然会进攻国吉城,到时候我家必然无法救援武田重信,义统胜利的可能性也非常大,到时候又将是第一种说话的可能,只是到时候将迅速被围攻至死!所以我家只有两条道路可以走,要么男的全部杀光,女的送往一乘谷成为性奴隶,要么从属于高岛家,让他们帮助我们一同抵抗朝仓大军!”
藤田远甚的话无法反驳,虽然明明知道后一种方式非常屈辱,但是前一种选择却是万万作不得的,看来只有选择从属这一条了。
栗屋胜久看了一眼藤田远甚,又望了一眼众人,说道:“远甚,你带我向治部少辅大人送上我家的家宝和户籍书册,还有带上我的嫡子光丸,希望他能够接受我家的从属要求,也希望他能够帮助我家抵挡住朝仓家的进攻,以留存栗屋一族的延续。各位,既然已经决定了,那么评定就到此结束,各位回去好好整备即将到来的朝仓大军。”
众家臣都退了出去,评定间里只剩下了栗屋胜久,他呆滞得望着空荡荡的评定间一直无语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