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我一口气冲进食堂,发现空旷的餐厅里就她一人在那儿坐着,一只手托着脑袋,头发蓬松。
“喊我做什么?”我上前便问。
“吃饭呗!”
“我们今天有场子。”
“那是你们的,我又不想去。”
“你来这么早,食堂开饭吗?”
“等会儿不就开了,我都快饿昏了。”
“头还痛吗?”
“好多了,这次我可能真的醉了。”她又低下头,用手托住自己脑袋。
“我带来一瓶牛奶,你先喝吧!”
入口涌进一帮人,都是西装革领,领头的便是我们院长。只见他一面嬉皮笑脸地摩搓自己光头,一面手舞足蹈地向他的嘉宾们介绍我们学校的优雅环境。他的嘉宾中有握话筒的,有托摄象机的,还有一帮老外,我见他们每人都捧着小簿簿,用小笔头在上面画画的。
不消一会儿工夫,光头院长院长已经把天花板、地板、餐桌饭凳都介绍个遍,最后终于介绍到学生。可整个餐厅除我俩再没有别人,因此院长那双看似指挥音乐的手只好把**引向我们。
刹时,所有摄像头同时打向我们,小茉莉正在喝牛奶,见此情形慌忙停下来低下头去,很不幸又打了个饱嗝。于是她把头低得更深一些,脸更红一些。
我托着下巴坐在那里,左瞟瞟小茉莉,右瞟瞟那群无事做作的人。院长终于说一句非常大度话,由于距离太远,我自然听不清他的声音,我只是从他的表情判断出的,他定在说:“走,我请你们吃饭去。”嘉宾们纷纷哈腰微笑,紧跟着一哄退出厅去。
我问小茉莉:“他们走了,我们做什么?”
“吃饭。”
“师傅,饭好了吗?”
“好啦!”领头的师傅操着浓重的江南口音。
“你吃什么?”我问小茉莉。
“稀饭。”
“那好,你等我一会儿!”我起身走过去。
人像从地下钻出来一样,眨眼间便黑压压一片。我用托盘端着两碗稀饭左躲右闪从人隙间钻出来。哇靠,不好!迎面一家伙也端着满满一托盘向我冲来。惊惶之下彼此大喊:“当心啦!”身体急速扭转,两只托盘轻轻擦一下,便发出嗡嗡脆响。
幸好两位都是资深高手,各自体转三百六十度后终于把托盘内汤水稳住。我先问候一声:“班长,什么事你这么急?”
“哇靠,我老婆来了,咋能不急!”他一边用下巴给我指指。
我顺着他下巴望去,果然看见他老婆在那儿静静坐着,看来又被他养肥不少,只是不明白他自己为什么日渐消瘦。
我回头对小茉莉说:“我看到班长他老婆了,比上次见时又丰满不少,看来他们生活挺和谐的。”
小茉莉打个哈欠慢慢说道:“昨晚她就来了,一直睡我床铺。”
“她有没有谈起她和班长的事!”我好奇地问。
“谈了,谈了好多!她主要抱怨班长房事太无节制,弄得身子骨消瘦成这样。”小茉莉一脸冷漠地说完,开始动手吃饭。
53
‘喂,飘淼呀!?‘大清早刘蟀一滑碌从床上爬起来把我们三个同时闹醒。大黄骂道:“妈的,我正在梦里给你嫂子亲热呢,又给你小子搅了。”说完床板一阵叽哩轱辘的振动,大黄便从我上面蹦下来。
我也紧跟着滑出被窝,端起脸盆风风火火地冲进水房,心里暗自感激刘蟀及时把我闹醒,俺终于可以吃一次免费的早餐啦。上个月小茉莉与我约好谁晚起床谁早饭请客。三十秒之内我便洗漱完毕,临走时我还做一件好事把阿瘦喊醒,我说:“阿瘦,上课喽!”阿瘦扭一扭凸露骨骼说:“帮我请个假,就说我心里不爽快,需要时间疗养一下。”
“你难道不能找一个好点儿的理由?”我疑问。不过我到发现了恋爱的好处,最起码可以激发去上课激情。刚走出门我的手机便响起来,小茉莉这么快便催我,我微笑地说:“喂。”
“自己好好吃早饭吧,今天我有事请假了,晚上再陪你,拜拜!”我夹在胸前的书忽然滑下来,随着手臂来回摆荡。
又回到床前我仰面一躺,震得悬在床头风铃一阵碎响。那是上学期小茉莉参加了校庆文艺演出获得的奖品。小茉莉提着它对我说:“这东西你给我买得太多,这一个我往哪放呀?”
我说:“这样好啦,我帮你保管!”我拿回来后就把它挂在床头,此后夜里只要有风吹人动总伴随一阵清灵的脆响。有天深夜清灵的声音连绵不绝,甚至有些僵持不下。我迷糊地睁开眼睛,正瞧见一个人影伸长手指不停地拨弄风铃。
我骂道:“大黄,你拨弄什么呀?”
大黄轻声说:“好听!”
我又骂一句:“你少根神经!”
刘蟀依然躺在床上肆无忌惮地与飘淼手机聊天,大黄端一盆清水放在阳台上,开始对着太阳擦自己膀子。大黄忽然大嚷道:“大清早真他妈不爽,老弟你过来看!”
我跑上前随他的手指一望,“也没什么呀?”
“可她竟然和那个叫什么阿龙的在一起?”
“那更是一般了,辣姣姣原本就是通讯社的,足球队要决赛,她要采访采访很正常呀!”
“是这样的吗,”大黄随手抓来一面镜子,开始照自己的黄脸皮,“那她为什么不采访采访我?”
“这个嘛,”我耸一耸肩,“须要考究考究你自己的德行。”
“真的?”大黄抱着脑袋思索半天。
“对了,”大黄终于想出办法,“你不是什么社的社长吗!你去跟她说一声,让她今天晚上来给我们队做个采访,噢对,应该叫专访。”
我说:“我只管文学社,通讯社我管不着呀!”
“反正你跟这些毛社玩意熟,你跟她们社社长说一声不就成了!”
我说:“成是成,不过你知道她们社社长是谁?”
“是谁?”大黄一边擦脖子一边向我反问。
“唉,蔡昆鹏呗!”
“妈的。”大黄拍一声把毛巾拍进水里。
“呀,呀,呀……”一只手摁住头盖骨一只手背后,跟唱大戏似的在寝室里连兜了好几圈才摆正姿势。
“阿瘦,你小子给我起来!”大黄砰砰砰打着阿瘦的床沿,“小子们都给我听好,今天上午第四节课!”大黄顿了顿,回头问我:“辣姣姣在哪里上课?”
“经济系。”
“跟我一起到经济系楼前等着,等辣姣姣,嗯,等她出来。”
“妈的,等她出来干什么,她又不陪我睡觉!不去。”
“你小子说什么?”大黄一把把阿瘦从被窝里拽下来,用膝盖抵着胸口将他摁在地上,“你小子断奶了吗,敢对你未来的嫂子这样说话?”
阿瘦这身只套一个裤衩的瘦骨实在撑不住这深秋的空气,他咬紧牙关讨饶说:“好,好,好,为了俺未来的嫂子,我去,我去还不成!”
阿瘦从地上爬起来时裤衩被蹭下一截,半个屁股绽露出来。当时刘蟀正在床上提裤子,看见这一幕哈哈暴笑,笑得一直身子砰的一声巨响,整个脑袋瓜直撞在天花板上。他大叫一声痛不当紧,手机却从口袋里跌出去。只见他把整个身子叽里咕噜从床梯上下来,总算把自己手机接住。
大黄冲上前去,低头问他:“摔坏啦?”刘蟀痛了好半天才从地上爬起来,看看自己的手机说道:“还好,及时接住了!”大黄大吃一惊,叹道:“我是问你的屁股,靠了小子,为了钱命都不要!”
人都走光时,我还躺在床上不想起来,大黄问我:“你走不走,我可要锁门了。”
我说:“你锁吧,我已经没劲去上课了,命运让我绝望,我也没办法。”
大黄可恼了,“好,让你绝望,我先把你锁在里面,然后给乔茜茜打电话说你无故旷课,让她陪你温习功课……”
没说完便呱唧把门关上,我说:“你别……”把提起书包便冲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