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中夜,一弯浅浅的弦月挂在窗边,花台上落下了一层薄薄的白雾。微风带着些许寒气悄悄袭入这喜房内,晃动了微微泛红的烛光,掀开了薄如婵翼的朱纱帐。感到阵阵凉意,瑞玉微微缩了缩裹在大红锦缎百子被中的身体,沉沉的睡去。
这一天对她来说的确是很累了,不仅仅是身体,还有她的心。所以一切松懈下来,窝在温暖的被子里,疲倦便齐齐地袭了上来,让她慢慢地阖上了眼睛。宁浩却已是醒了,正细细看着怀里温柔呼吸的瑞玉。看到她睡梦里还微微皱着的眉头,不禁用手轻轻抚了上去。
是做恶梦了吗?还是仍在担心昨夜的事情。他凑在她的耳边轻轻唤了声她的名字,怀里的人却是柔柔地恩了一声,侧了侧身子,继续留在梦里。散开的青丝从颈项滑落,撒在如脂玉般娇嫩的肌肤上,显得娇媚无比。
没有人能忍受得了这样的诱惑,他收紧了搂在她纤腰上的手,吻上了她殷殷的红唇。怀里的人受到惊吓般睁大了眼睛,下意识地用手抵了抵他温热的胸膛,却是抵不住他的狂烈,终是只能顺他的意承欢于喜被之中。
这一次两人都没有再睡去,只是侧对着身子,默默地注视着对方。或者是因为有了方才的肌肤之亲,瑞玉之前对他的那些畏惧都通通不见了,所以此刻她才敢这般平静地与他对视。他其实是一个很温和的男子,没有京城贵胄公子身上惯有的浮躁与暴戾,所以她该为自己感到庆幸。
迎上他的目光,能感到自己的脸仍微微有些发烫,想到方才的种种她仍是有些羞涩的。不过连她自己也有些诧异,在这个对她来说还算是陌生人的夫君的怀里,她会感到很安心,所以安静的看了他一会儿,她又想要安逸地闭上了眼睛,却听见他在耳畔柔声问了一句:
“还怕我吗?”
她摇摇头,不怕。他却是翻身搂了她在身下,紧紧抓住她的目光,再问:
“那为什么蹙着眉,都不笑?还是要我……”
话未说完,他嘴角浮起一丝坏坏的笑,却是低头很轻很快地吻着她耳边颈项上的敏感部位。好庠哈!她忍不住一边扭着身体闪躲着,一边嘻嘻哈哈地笑了出来。他却是不放过她,不停地逗着她,她也就一直不停地笑着,笑得都快喘不过气来了,他才停了下来,定定地注视着她。
“这样便是对了。我不会追究以前的事情。既然你嫁了过来,我便要你开心起来。”
她久久地看着他。没有再笑。盈盈双眼里却是含满了泪水。便要她开心起来。这句在她听来。却是何等地熟悉。曾经有人也对她这般说过。同是俊逸地脸。同是玄黑地眸。朦胧中那个人地身影与眼前地身影渐渐重叠了起来。
“玉儿。你愿意伴我在此。我便要让你开心起来。”
一时地恍惚。她伸出手抚上了他地眉眼。眼里有着深深地眷恋。止不住泪水从眼中滑下。他没有说话。只是抓了她地手放在唇边。然后俯身细细吻去她脸上地泪痕。一点一点。一寸一寸。从她渗着晶莹泪水地眼窝到她微启地朱唇。这一次她主动环住了他地颈项。承接着他地宠溺。一瞬间他地心里闪过一丝疑惑。却又是很快陷入了温柔。
烛光微暗。似乎不忍心打扰喜被之中温存地人。无奈**苦短。当两人交缠得如同天雷勾动地火一般。窗外传来了鸡鸣地声音。天快要亮了!暖暖地又被他搂进怀里。只听他在耳边小声地一句。
“再睡一会儿吧!”
她点点头。听话地闭上眼睛。贴着他温热地气息。很快又沉沉地睡去。再次睁开眼睛地时候。天已是蒙蒙亮了。想到这日一早还要入宫去行朝见礼。她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大红锦锻地被子从身上滑了下来。她才意识到自己还光着身体。转过头。见宁浩正侧着身子打量着自己。羞得立刻又钻进了被子去。
见她把被子捂到都只剩眼睛在外边了,宁浩有些坏坏地笑道,
“不用遮了,都已经看过了,我的福晋。”
瑞玉已羞得满脸通红,恨不得将自己整个裹在被子里,但想到今日入宫朝见之事已不能再耽误,得要快快起了,便又探出头提醒道:
“王爷,该起了,不然进宫朝见皇上皇后要迟了。”
他却是一把拉了她在怀里,说道:
“不急,到了时辰,外边自然会有人提醒。”
说完却是有些不悦地问道:
“怎么还在叫我王爷?”
不叫王爷,那该唤他什么呢?瑞玉心里想到。夫君,这显然太过亲呢,且这是民间的称呼,也不适合用在宫里。而直呼他的名字,似乎又有一些大不敬。她呶了呶嘴,一时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字眼来称呼他。最后宁浩看到她的表情,很是无奈地一把抱了她坐起,只道:
“你以后要叫我的名字,宁浩,知道了吗?”
她点点头,伸手想去拿一旁叠放的衣裳,却被他紧紧地禁锢在怀里,显然他还不准备这么轻易就放过她,
“那我现在便要听你叫一遍。”
听他这么说,那一遍她还未唤,心里却早已唤了几千遍老天,她真是快给他羞死了。可是想要摆脱眼前的窘境,她只得照他的话做,于是凑到他耳边轻轻地唤了一声宁浩。他的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只在她光洁的额上吻了一下,才放开了她去。
不多时,喜房的门打开来,早已候在喜房外宫女太监们恭敬地捧了器皿进来。瑞玉正在为宁浩整理衣裳,当看见宫里的老嬷嬷手里拿着的白玉托盘时,顿觉五雷轰顶般,系着盘扣的手猛的抖了一下。糟糕,她竟然将这件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一时间,身体僵在了那里,感觉自己又要被打入十八层地狱。
一旁梳头的宫女扶了她坐在梳妆台前,为她绾起发髻,略施红妆,接着便奉了喜笔与宁浩,恭请王爷为新福晋描眉。一时间屋里个个人脸上喜庆,都盼着这甜蜜的时刻。她却是哪有心情,只从那镜中见那老嬷嬷得到应允,从那喜榻上取出了白绫,见上面已有点点落红,便欢喜地上前道了吉祥,恭敬地退了出去。
瑞玉心里舒了一口气,却仍有些惊魂未定。那个是什么时候……她有些疑惑地迎上宁浩的目光。却见宁浩已拿起那黛色的喜笔,抚开她微蹙的眉头,沿着细细的眉线描了上去。只是淡淡的几笔,却已勾出眼前人的九分明媚。一时间屋子里人人欢喜,都说着吉祥如意的话。宁浩却是凑上她的耳边耳语道:
“开心一些,你看起来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