晕着馨光的卧寝,一席暖被,一个想倦着的怀抱,是这深秋冷夜里最惬意的宿地。于是这会儿瑞玉揣着暖壶靠坐在床头的软垫上,脸上浮着丝丝清甜可人的笑。却是一直安静着不语,只望向宁浩,细细地用梳子理着解开的发。
宁浩正在靠坐在床边,思研着小几棋盘上的那局残棋。那是皇上出给他的题目,限他三天内解出个法子来。如是他想得专注,手心里把玩着的棋子亦碰出脆滑的声响。刚想着什么,手上执起的一颗墨玉要落下,不经意见着一旁伴着的人这般乖乖的样子,便笑着揽了她的柔荑,温和的调子问道:
“怎么了?是不是想睡了?”
瑞玉摇了摇头,只是伴着他这一下搂,偎在了他怀里,轻声应道:
“不想,这样让我靠一会
如是,宁浩轻笑着在她额上吻了一下,随即将她的身子往怀里紧了紧。当觉着她身子愈发纤瘦时,心里是疼也是满满的担心。于是他放回手里的棋子,直了直腰,一幅有些乏了的样子,凑到她耳边说道:
“今儿不想了,咱们早些歇着吧。”
说着已是要唤人撤了那棋盘去,瑞玉却是止住他,说道:
“你想便是了,不必为着我……”
这话未说完,只觉着胸口一阵闷痒,瑞玉忙着转过脸,用帕子捂住嘴,绻着身子便是久久止不住的一阵咳。那般孱弱的样子看在宁浩眼里,像是心被人用刀划着一般。忙着边替她顺背,边让人去传大夫来。
不过这得令的人还未转身,外边的丫环便叩响了门帘,说是递了晚间的药进来。瑞玉想着该是中午时莞雅端来的那一剂药,便忙着让宁浩止了传大夫的人,只说是进了这药就会好的。不必再麻烦了。
宁浩这会儿依着她。忙着让那丫环递了药进来。也是那青菱叶地水刚煮好。这会儿正烫着呢。他只得端了碗在手里。用勺子搅着散一散热气。本以为是之前地黑汁苦药。却见着碗里地汁液清如水。且如陈年地酒般微微泛着青光。于是便问瑞玉是不是柏太医又换了良方。却是听着瑞玉答道:
“不是柏太医新配地药。只是莞雅家乡治热咳地方子。”
说到莞雅。宁浩眼中又有那么一丝惊异。只听得他问道:
“这药是她递地?”
如是。瑞玉点点头。将午间留了莞雅在屋里地事儿和宁浩说了。只道她屋里翠丫头正养伤。缺个细心周到些地人侍候。正巧莞雅倒还合适。便把她留下了。宁浩默默听完瑞玉地话。倒也没反对。还调笑道:你觉得合适便留下。若是侍候得好。以后连月嫂都用不着请了。”
听他又不正经了。瑞玉轻打了他下。刚想要说些什么。那咳又猛了起来。于是宁浩忙递了那药过去。也是挨得这一阵。那碗里地药已不再烫了。可瑞玉接在手上。却是未立即服下去。而是望着那微碧地汁液有些出神儿。
宁浩看不明白她想什么。只想快些止住她的难受,忙着催了她服下去。说起来这药还真管用。瑞玉服下去后,那咳嗽很快渐渐停了下来。如是。宁浩圈了她在怀里,活像是抱了个宝宝一样。那般晃晃拍拍的,惹得瑞玉愈发的粘他了。
这般安静地待得一会儿,见着瑞玉已是缓过气儿来,他紧着地心一下松了许多。俯身轻吻下她的鼻间,却见这丫头这会儿正想着什么想得出神呢,便在她耳边轻问道:
“瑞儿,想什么呢?”
瑞玉给他扰了下,凝回神时眼里有一丝惊。随即笑着摇头,示意不告诉他。宁浩见着这丫头稍稍缓过一点便又开始坏了,瞒着他不知想什么,忙着进去暖被里与她挤作一处,将她满满的抱在怀里。
本想着上下其手的挠她一阵儿,如往常般在被子里与她疯闹。可想着她刚好一些,怕这么一来会弄得他这宝贝丫头身子更不舒服了。这般只得抱紧了她,脸轻蹭着她的柔发,缓下声儿说道:
“瑞儿,快些告诉我。”
这般,瑞玉浅笑着轻舒口气,再望向宁浩时,眼中已不再有方才玩笑的意味,而是带了几分隽永绵长的深意。见她伸手理了理宁浩胸口敞开些的衣襟,却是不经意地答道:
“在想一首不合时令地词。”
宁浩听闻,轻声问道:
“什么词,吟出来与我听听。”
瑞玉听罢,转过脸将目光驻在不远处小几上燃着的一截烛上。片刻,听得她轻吟道:
“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如此美好愿景地词句吟完,宁浩本该高兴,亦或是感动,至少也要嘲弄取笑一下他这宝贝丫头的小女子心思。可不知为何,这词让他觉得沉重。见着瑞玉轻吟地样子,像是在说一件很远的事儿一般。这让他心慌甚至是害怕,于是他一把正过她地身子,急急地说道:
“什么岁岁相见。我们月月、天天、时时、刻刻都要在一起。瑞儿,我们永远都不会分开的。”
这般说着,见着瑞玉眼里已是再盈不下泪,片刻便断线珠子似的落了下来。如是她别过脸不再看他,只用帕子默默地擦着泪。也是这一哭,惹得本来就有些不安的宁浩心里更慌了,他一把搂紧她在怀里,问道:
“瑞儿,怎么哭了?”
瑞玉听了不答,就更惹得他急了。想着方才那词里的话,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于是接着问道:
“你……是不是在怪我这些日子没去你那里?”
这般问完,见着瑞玉只是摇了摇头,便更以为自己说中了,忙着解释道:
“瑞儿,这段日子是我不好。可她怀着我的孩子惨死,我心里总是有愧疚的。她毕竟跟了我这么些年,还共过生死,算得上是身边信得过的人。想她本可以平平安安做个丫头,是我累着她了,如此我又哪能这么快的把她抹干净了,回去过我的逍遥日子……”
还未说完,瑞玉已是转身止着他,哽咽着道:
“不用解释,我都知道的。”
宁浩听着,却是轻握住她的手,回问道:
“那你为何吟这感伤的愿?还哭了?我是离不得你的,你还不清楚吗?”
如是问过,已是觉得唇间一抹柔软,放回了他还要说的其他,让他只能纵着这抹似水温柔,陷得不可自拔。第一次,那温香的身体微颤着却是主动贴上了他;第一次,那纤细却总是泛着微凉的手笨拙地解着他的内襟;第一次,她的小妻子正羞着脸亲热他……
这般娇且羞的景让他不可救药的沉沦了。几乎是不带思索的,他回搂住她,继续着那个深吻,手却已是熟稔地解尽了她身上的所有阻隔,那般滚烫地与她贴做一处。立时这雨夜暖被里的厮磨,激起了无尽的欢愉。
这一刻,他脑海中没有公文、没有政事,只愿与她极尽温存、共赴**;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倍受尊宠的王爷,只是这芸芸众生里有着心爱女子并愿与之同度一生的普通人;这一刻他笃定情钟,苍祈隽永;这一刻,他起誓用命来爱这个女子……
缱倦过后,两人相拥着睡去。宁浩一夜无梦到叫起时才醒。一番濑洗,宁浩已是打理好了要上朝去,却是那般恋恋地舍不得他的宝贝丫头。想起昨儿夜里的事儿,宁浩心里自然满是柔情蜜意,却也有些坏的想羞一羞昨儿夜里胆儿大的人,只道:
“现在才知道,你也是个疯丫头。”
便是这一句话,本该让瑞玉脸红得不行的。可这会儿她听着了只是温柔的浅笑,仍专心的替他理着衣衫。待朝服的每一寸都给她理好了,她竟是轻轻地抱了他一下,说是让他早些回来。这般惹得宁浩心疼极了,无奈外边的人催了,只得别过他的小妻子上朝去了。
于是这天之后,两人又时刻在一处,像是回到了初嫁时的馨宁。也因为这时时在一起了,她这渐沉的病再瞒不了,惹得宁浩满满的心焦。想他终日忙碌,为着能守着她,只得接了她过来宿到这边。两人这般共伴共寝在书房,倒真是小夫妻甜蜜的很。
不过便是这样,还是止不了她的病一日重过一日了。伴着这一场冷雨,她的热咳越犯越厉害了,常常是整夜整夜的害得她睡不着觉,这样自然也扰着宁浩睡不着。柏太医换了几幅药都不见效,而莞雅的方子服了能够维持时间也越来越短了。
稍稍舒服些的时候,她能浅眠一会儿。但也就只有一会儿,便又被那热咳折磨醒。每每醒来的时候,宁浩总在身边守着她,替她顺背,喂她喝药,还和她说些逗趣的话。虽然那会儿宁浩的表情总是宽慰着在笑,可是她能从他的眼中读出,他很不安。
最近实在是太忙了……谢谢亲亲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