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静
作者:噬忧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619

次日晨起赶路,承欢终究没戴面纱,与沈星辉并肩而行,宽大的广袖之下,十指纠缠,站于驿站门口,他问:“骑马?坐车?”

她不语,手腕轻抬,指了指马车。沈星辉坏笑,突然拦腰将她抱起,将一声惊呼吞进口中,狠狠纠缠,羞得云烟、嫣红低了头只想找洞钻,昨日在房中还止乎于礼,如今在光天化日之下,竟这般亲密。直到她呼吸不过,沈星辉才松开了她的唇,见着她这般姿色风韵,便是入了族谱那又如何,他身为族长,自然有能力给她另寻一个妥当的身份。低头看她粉嫩嫩一张桃花面已是仿若着了火,轻笑一声,足下一点,已落在马车之上,开门进去,相拥而坐。云烟、嫣红只好坐在车前当起了车夫,如此上路,侍卫又倍增。

只是,这一幕却被正好出来秀女们看到,一个个面面相觑,惊讶、羞涩,亦有人笑得得意。这般女子,进宫必是强劲的对手,如今这般明目张胆地与情人相会,初选定是过不去了。

承欢好容易平静下来,捶着他的胸责备:“我没想进宫,只是想借机安插几个暗桩罢了,你这倒好,我们成了奸夫淫妇。”

他大笑着握住她的手:“是奸夫淫妇,还是鹣鲽情深,让她们猜去吧,难得一回!”

“随你!”轻嗔,推开他躺下,见他也要躺,往里挪出位置来。昨夜还是辗转难眠,感叹于以后彼此只能遥遥相望的无奈,不曾想他倒是这般跨出了一步。只是,手抚上自己的面庞,她的姿色对他的蛊惑引诱,到底占了几分。

如此一路往京城去,两人极尽暧昧之能事,越靠近京城,遇到的秀女越多,两人愈加亲密,有时共乘一骑,有时横笛高歌相合,算是琴瑟相合,一抹淡紫并一袭宝蓝,交织出最浪漫妩媚的影,直到靠近京城,才有认出男子是沈家三少……终究掀起了风雨。

~~~~~~~~~~~~~~~~~~~~~~~~~~~~~~~~~~~~~~~~~~~~~~~~~~~~~~~~~~~~~~~~

最先遇到的是福全,照面擦肩而过,同时勒马,她从他肩上看他:“裕王爷?”

“该叫姐夫。”沈星辉下马,抱了她下马。福全却是呆愣了好一会才下马,定定地看着面前巧笑言兮的影,“承欢?”十年之约,她该在七月才能进京。

“正是。”她上前,“姐夫可要替我保密,分开十年,实在想念的紧,提前来了。”这十年来,她和锦佩也时常有书信来往,倒不至于落了陌生。

福全突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锦佩曾经给他看过画像。只是。万万没有想过。她这般模样。分明妩媚妖艳多过风雅轻灵。

“我们回家。姐夫记得带姐姐过来。”承欢见他模样。拉了沈星辉上马。扬尘而去。福全只等了两人地身影消失。才回神。她就这样回来了?和沈星辉双宿双飞?虽然他也认为她那般心性。与沈星辉在一起最合适不过。只是。隐隐觉得不安。她这般大张旗鼓地回来。只怕宫里早知晓了。不知又会如何。

这边。两人却不管。一路急驰回沈园。还未等立住马。就相携进了沈园。重重院围一层层深入。终于见着了……入目。四方柱撑起三层楼阁。稳当当立于碧湖之上。接天莲叶之间。点点淡粉亮金。两叶扁舟隐于这漫天碧水之中。待莲谢结子。划船采莲。颇有情致地风雅。正中央。黄梨木架架起一袭广袖紫纱。如烟若雾。是他亲手染就。一遍遍熏蒸。才染上这般轻紫。虽曾经遐想过千遍。还是不若亲眼所见地震撼。

“楼上更好。我带你去看。”他执了她地手上楼。一楼架空。是他地私心。想看她只为他一人起舞。

千重幔、琉璃翠、夜光杯。墙壁之上。是“她”地影。落英丛中压枝闻香。九曲桥上发丝纷扰。楼中楼抚琴而歌。寺中寺虔心礼佛……到底红了眼眶。却问:“这次出去。为我寻什么?”

“地榻、背靠未得。‘烙音’下落未明。”他握住她地腕。“还缺些首饰。你虽不喜。往后在外面走动。这些俗物。总少不得。只难寻能衬得上地。麻烦。”

“我倒认为再庸俗的物什到了我身上也添了风雅。”她笑,依偎入怀,“以后慢慢添,少了你的味道,会冷。”

“好。”他点头,“我们回家了。”

“嗯,回家了。”她应承,失了额娘的鳌府,嫁了五姐,那家,再算不得家。阿玛一心只为求死,轰轰烈烈,她不忍去看,“等阿玛完成了心愿,将那园子改为‘留园’吧,等一切尘埃完结,我们再回去。”

“好。”留园,想留住什么呢?

“少爷,小姐!”云烟、嫣红站在门口,气喘吁吁,“你们轻车简从,可害惨了咱们,快出去吧,待布置好再进来。”

两人相视而笑,相携走出。如今的沈园与十年前大不相同,沈星辉一一引了她看,风雅,内敛的奢华,像极了他,优雅淡然若不食人间烟火,却是涉世最深,最是圆滑。

~~~~~~~~~~~~~~~~~~~~~~~~~~~~~~~~~~~~~~~~~~~~~~~~~~~~~~~~~~~~

意料之外,安静的日子,过了许久,除了沈星辉处理一些日常事务,竟然没有任何人上门打扰。锦佩只送了一封信过来,让两人好好过二人世界。相视而笑,还是有人懂得,此时他们最需要的是什么,于是,也便顺了心腻在一起,再不去别处。

沈星辉不是皇帝,即便手头也掌着许多人,管着许多事,几日不到,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一个个利益结盟,他把最关键的好处拿在手里,即便一年半载看顾不到,也不至有人能翻出个天来。经商,便是有这般好处,愿意,可以忙到昏天暗地,不愿意,自可以日日逍遥。虽说要复兴五百年累积下来的基业并不是件轻松的事情,退一步说,要毁去,却也不是这般轻而易举的。

琴瑟和鸣、高歌起舞、依偎赏月……曾经靠鸿雁传递的心愿一一去实现,欢喜,却总觉得带着最后的诀别,怎么也没跨过了最后的底线,拥抱、亲吻,始终不曾袒城相见。她从来不曾放弃了想做的事情,那日端了八宝粥上得楼去,在门外听得她轻不可闻的一声“留”,再没了声音,才知道,她并没有和他一般,真的断了和外界的往来,耐心地不去探听。

“想什么?”承欢见他又愣了神,半撑起身子问,“最近总是走神,有什么难办的事情?”

微笑摇头,按着她靠在自己怀里,并不说话。

“你怕吗?”她突然揽紧他,埋首在他胸口闷闷地问。

摇头:“不怕,你也别怕。该放手的放手,该留下的,再痛也要留下。只要你不负了你自己,我一直都在。”

“真真自负。”承欢抬头,望进他的眼睛,“明明想说不负你,却说了不负我。真就那般肯定,能与我一体同心?”

伸手覆住她的眼睛,或许,他真的懂她,作为一个旁观者知她所想所惑,知道自己给她怎样的温暖,她才会贪恋。只是,她这双眼,却是最大的欺骗,分明没有丝毫**,却偏偏让人看出了魅惑。

她似乎很是欢喜:“这样久,还没有习惯?”

“能把自己也惑住的眼睛,你确定我在短时间内适应了,你不会伤心?”他问,压抑着满腔的笑意。

“你坏!”一声娇嗔,直听了酥了骨。回应她的,却只是紧缚的拥抱,紧则紧矣,却不带任何**。她有些怀疑,他是不是不能。连如卫也能因着她的挑逗而动了**,而他,却是始终不曾有任何反应,她自己的魅力,她绝对不会怀疑,只是暗暗心惊于他的自制力。不过,也随即了然,若是没有这般的心智,他大约不会甘心避世这许久,只为陪他,也不能有那般的胆量,九岁便一个人独留京城,撑起了塌了半边天的沈家。佩服,羡慕,有些嫉妒,似乎他永远都是这般从容不迫,淡薄孤高地让人难以触及。若不是知道自己同样有足够让他膜拜的奇绝,也没有胆量这样亲密相拥。

这边,沈星辉却是忍得辛苦。天知道,在驿站初见那一日,他便想将她拆吃入腹。本就是抱着万一的念想踏上旅程,美其名曰为她布置楼阁,其实想着这一份飘渺的缘分,到底,还是撞上了。再没有丝毫犹豫,本该在她的泪濡湿了他的颈项的时候便交付了彼此,只是,到底不能。决心破除那所谓的‘堂兄妹’障碍,两人之间,有更深刻的问题。

知道她心中所要,更清楚,她心中始终不曾散去的那个影。她没有完完全全心里只他一个的时候,绝不会沾染半分,他沈星辉还没有落魄到要去靠身体来证实对她的拥有在乎。若他是能用身体困在身边的女子,只怕他也早就冷了心,断了情。她可是第一个在见面三次之内就看透了他的人,一句“我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让三哥哥爱上我,为我翻了天”,那时,她笑得得意,自夸的同时,也看到了他不安于世的野心。

……

结果如今,他们真的打算翻了这一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