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牛很罕见地拍了拍左五的肩膀说道：“段飞圣在哪？在他家呗。。”左五一扭身推开了他，骂骂咧咧地说：“老六啊，你小子不把我当哥就算了，别跟我套近乎。爱说不说。”

老牛呵呵笑道：“告诉你吧，暂时不行。一会儿再说，等兄弟们都到了。”左五气呼呼地看着他，不知说什么好。

燕飞发现老牛说话的语序又变回了以前的样子，心中觉得有趣。他倒是隐隐约约地猜到了老牛的想法。

那边厢李三和赵虎不打架了，两个人拉着易晴和段筱在翻鲜卑人身上的东西，段筱不肯动手，只是站在一边看着。

李三和赵虎都找到了一些吃的东西，大都是肉干和奶疙瘩，这两个家伙虽然馋的口水横流，但都不肯先吃，两个人在那里推来让去的，表现得很客气－－－－－－因为他们搞不清这肉干是不是人肉干，所以都不肯先吃。

易晴上前一把抢过李三手里抓着的一包肉干“呼”地一下甩给段筱，“你看看你认不认识这是什么肉？”段筱接住肉干，犹豫了一下－－－－－－她也怕这是人肉干呢－－－－－－她慢慢打开袋子上的皮绳，用鼻子嗅了几下，然后笑了。她慢慢捏起几片肉干放进口中用力嚼着，一转身自顾自地走了。

“哎哎哎，你怎么回事？到底是什么肉？说啊？”李三急了，急忙追了过去。

赵虎看着李三的背影摇摇头感慨地对易晴说：“你说他怎么就这么笨呢？段筱都敢吃的东西还能是什么？”易晴笑眯眯地瞄了他一眼：“那你说那是什么肉？”赵虎毫不犹豫地一仰头说：“牛肉！”易晴摇摇头，然后鬼鬼祟祟地对赵虎说道：“你错了。段筱私下里给我说，她们饿了的时候，都吃人肉！”

赵虎的头发一下子炸了起来,他瞪着易晴喊道：“你说什么？她也吃人？她也吃？”易晴认真地点点头。

赵虎愣了片刻，忽然大叫一声，一转身飞也似地跑了。

看着他的样子，易晴笑得直不起腰来，真正是笑得花枝乱颤。

燕飞和老牛含笑看着他们笑闹，脸上也不由微笑起来。

龙虎龙豹那边忽然发出了一阵欢呼，左五一听到这声音就好像明白了什么，他一言不发，猎犬似地冲了过去。

“他们可能发现鲜卑人的酒了。”老牛淡淡地说道。

“还有酒？”燕飞很纳闷地问。

“鲜卑人好酒，他们骑兵外出一定会带着酒的－－－－－－就在马背上的褡裢里。”老牛给他解释说。

燕飞恍然。

过了一会儿，龙虎龙豹分别抱着几个皮囊在前面跑，左五和李三赵虎在后面狂追着过来了，易晴和段筱落在后面大呼小叫着也在跑。

龙虎龙豹跑到老牛和燕飞面前，龙虎赶紧扔给老牛一个皮囊，老牛伸手接住了，龙豹也扔给燕飞一个皮囊：“嘿，燕大哥，找到了好几袋酒呢，你快喝，那几个家伙要抢！”

话音未落，左五已经扑到了跟前，李三和赵虎紧随其后。三个人目光闪亮地盯着龙虎龙豹手里剩下的酒袋，觑着机会就要抢。龙家兄弟也不是吃素的，两个人当然明白这三条饿狼想干什么，一闪身就躲到了燕飞和老牛的背后。

左五悻悻地瞪着老牛背后只露出一个脑袋的龙虎骂道：“兔崽子，赶紧再给我一袋，要不一会儿我揍你！”

龙虎对他扮个鬼脸，笑嘻嘻地就是不给他。

易晴和段筱也到了跟前。

老牛向背后伸出手去，示意龙虎把怀中的酒囊递给他，龙虎口中嘀咕了几句，有些不情愿地把酒囊都给了老牛。

老牛先扔给易晴和段筱一人一袋，然后把剩下的两袋给了李三和赵虎，左五见没有给他，张开嘴就想骂，不成想老牛把自己手中的酒囊抛给了他，他急忙闭嘴。

“都在这里了，先不要喝酒，我有话对大家说。”老牛看着这大家温声说道。

左五仰头灌了一大口酒下肚，然后才抹抹嘴说道：“你说吧。”

老牛从龙豹手中接过一袋酒，低下头看了看，然后慢慢坐下：“都坐下吧－－－－－－李三你们找到吃的了么？给大家分了。”

赵虎一听，跳起来就要跑：“我不吃！人肉！”

易晴一把拉住他：“嗨，刚才是骗你的，你当了真？”

赵虎将信将疑地瞪着她：“不是人肉？”

易晴忍着笑，咬着嘴唇点点头。

赵虎呼一了口气，瞥瞥段筱，慢慢坐下。

李三摸出匕首，把所有的肉干都切开了，一人给发了一块，那些奶疙瘩放在地上，谁要吃谁拿。

几个人都坐下了，一口酒一口肉，吃的不亦乐乎。

老牛等大家咀嚼的速度放慢了，慢慢开口说道：“那天我和段筱还有龙家兄弟外出诱敌的时候，我给段飞圣留下了战书，段筱写的。”

“啊？你还玩这个？”左五觉得很有意思。

老牛点点头，抬眼望着远处接着说道：“我约他十一月十五在北三台子会猎。我想他应该会来。”

左五“咕咚”咽下一大口酒，语音含混地问道：“北山台子在哪？”

老牛微微一笑，用手中的皮囊指点着自己的正前方：“就在我前面四十里处。”

龙虎“啊”了一声：“就在前面？”

老牛点点头，喝下一口酒说道：“对，就在前面。你们刚才杀掉的那几个鲜卑人应该是他的尖兵，现在这几个人被我们杀了，以段飞圣的狡诈，他肯定知道出了不测，所以我们今天不能喝多，防止段飞圣突然出现。”

左五点头说道：“好！这样我们就不用找他了。妈的，在这里转了这么久，人杀了不少，饭却没有吃到好的，嘴里已经淡出鸟来了，明天把他杀了，我们回南边，我先他奶奶的吃上八大碗捞面再说！”

李三满脸神往地听他说完，狠狠地咽了一口口水说：“我吃锅盔！吃上十个！”赵虎拍了他一巴掌：“那还不撑死你！”李三一躲，反手就是一拳打在赵虎的小肚子上。

燕飞摆摆手：“都别闹。左大哥，我们要不要分派一下任务？明天段筱和易晴怎么办？”

左五刚要开口，老牛急忙插话道：“她们我有安排，燕大哥费心了。”

燕飞疑惑地看看他，只觉得老牛的眼中有光芒闪动，他心中虽然疑惑，但也不再问了。

左五道：“明天的事儿不用安排，都是久经战阵的兄弟了，段飞圣来了便杀。”

老牛目光温婉地把大家一一看过去，轻轻点头道：“看来你们都没有反对，那么明天到了北三台子，自己照顾自己吧。”

燕飞觉得他的语声中有一点凄然，便笑道：“照顾甚么！杀他十七八个就赚了，只要杀得了那个段飞圣！”

李三和赵虎赶紧迎合燕飞的说法，龙家兄弟却不言语，只是喷了一大口酒在朴刀上，慢慢擦拭着。

“明天，我们或许能改变一下还没有到来的所有日子。”老牛放下手中的酒囊，咽下最后一片肉干，悠悠说道。

“什么意思？”李三停止喝酒傻乎乎地问。

老牛一笑：“还记得有一次我说我们晋人在以后会成为世上最强大的民族么？”

左五喷了一口气说：“啊？那不是你胡说的么？”

老牛摇摇头：“我不是胡说，我可以感到。在未来，我们的民族会是世上最大、最优秀的。不管现在胡人如何猖狂，终究是长不了的。到了未来，我们的民族会富有四方，北极莽原，南极天涯，东到沧海，西到大漠，浩浩长远，不可一世。”

“那我们明天还用得着杀那个段飞圣么？干脆等着不就行了？”赵虎憨憨地问。

老牛转头看了他一眼：“历史其实就是又很多个事件组成的，我们明天要做的事，可以改变一定的未来。未来还会有更多的人去做一些事再改变他们的未来，如此生生不息前仆后继才会有未来。”

左五叹了一口气环顾着燕飞等人说道：“你们都听得明白吗？我觉得老六很神，我听不明白。”

燕飞笑笑，不说话－－－－－－他也不明所以。

易晴忽然说道：“牛大哥的话我懂。”

左五诧异地看着她：“你懂？”

易晴点点头：“他是在让我们下决心。明天会有不测，我们要全力以赴的。”

老牛从地上拾起酒囊，双手一撑，自地上站了起来：“老五，你安排一下看马的人和放哨的人，我要去睡了。”说着，他不再理会大家，自顾自去了。

老牛一走，大家也就没了说话的兴致，左五看天色以晚，空气越发寒冷，便说道：“我看马，燕大哥和李三站第一班哨，赵虎和龙虎站第二班，龙豹和易晴段筱明儿早起备些吃的－－－－－－如何？”

大家纷纷点头。

“好，睡去，自己找地方，相隔不要太远，互相照应。”左五一挥手说道。

当夜，所有人都是在瑟缩中熬过了一晚。

第二天清晨，寒风冻醒了燕飞，他一睁眼就发现人没了。

谁没了？

老牛和易晴、段筱！

他清楚地记得昨晚老牛就睡在离他不远的一处凹地上，易晴和段筱在他右侧，他自己在他们的上方，应该一睁眼就可一看见他们。

但是他什么也没有看见。

他正在疑虑中，那边龙豹喊了起来：“老牛和易晴她们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