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三——”

蔡净藩看着全息影像里的郑兮渊行完礼，便关掉通信仪器，靠在椅背上，拿起烟斗。.旁边侍立的蔡三赶紧凑上来给点着了。

“老爷，他上钩了。”蔡三满脸堆笑道。

“哼，上钩？”蔡净藩深吸一口，吐出烟雾：“你这个蠢货，怪不得上次被他摆了一道。他上钩？我差点上了他的钩！”

“那，他都答应了……”蔡三哈着腰。

“是答应了。可这小子绝不会规规矩矩地去办事！这小子，小小年纪，心思倒挺深——他是云阳郑家的私生子？宗家子弟生的？不是那些早就没落的旁支？”

“是，是，排下来，当是‘法’字辈的。”蔡三赶紧回答。

蔡净藩点头：“这就说得通了。一般宗家子弟生的私生子，他爹娘为了让他将来挤进家族争权夺利，都是从小就教他怎么揣度别人心思，掩藏自己意愿。这小子，就挺有道行。”

蔡三媚笑：“老爷抬举他了。再有道行，也不过是个没断奶的娃娃，哪能跟老爷比心思。”

蔡净藩磕磕烟斗：“那是。他小子故作恭敬，可不是为了那一千万报酬。不过好在，我漏给他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我交给你的事，安排得怎么样了？”

“都安排好了，都安排好了。风声已经放出去，在雍和各家族里传开了。哦，还有，31号那天，只要他们敢去杜家的通信中继那儿，就别想活着离开！”

“好！”蔡净藩道，“不过，现在看来，光在那儿安排还不够。你给我联系原田隼他们，我得让他们看住各个星门，别让这小子溜了。”

“是，是，老爷。”蔡三赶紧点头，又迟疑地问：“不过，那样的话，王家……”

“你这没出息的奴才，又心虚了？！”蔡净藩听了，满脸不耐烦地对蔡三道：“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要记住，如果王弘毅死在雍和，那就是杜家干的。你记脚趾头里去了？”

“这回记住了，这回记住了。奴才……奴才只是为咱们蔡家担心。”蔡三摆出一副憨笑。

“不用担心，你这个蠢货。”蔡净藩收起烟斗，站起身：“就算王家真觉得咱们跟王弘毅的死脱不了干系，他们也不敢对咱们怎么样。强龙不压地头蛇，白泽离雍和36个光年，他们敢动咱？他们要出气，也肯定是拿小小的杜家来出，最多以官方态度谴责我们不顾大局罢了。再说——”

蔡净藩转身朝门外走去。蔡三猫着腰小步跟着，同时抬头看蔡净藩：“嗯？老爷？”

“再说，王家根本不会为王弘毅出头，他们早就不在乎他了。否则，怎么会允许他把中名改了，还上太空去当游侠？”蔡净藩微笑着道，“郑兮渊那小子，还想唬我，哼！”

“那，老爷的计划……”蔡三给蔡净藩开门。

“计划不会受影响。重要的不是王弘毅的命，蔡三。那几个小子是死是活，根本就不重要。”蔡净藩笑道，“当然，他们最好还是给我死了，更方便些。哈哈哈哈——”

房门在他身后“砰”一声关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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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在郑兮渊面前“嗤”一声滑开，他跟王弘毅、林子宣走进舰桥。回到船上后，他把情况跟两人大略一说，两人立马不出所料地开始埋怨。

“阿渊哪，我现在开始怀疑，跟着你出来是不是个好主意了——子宣，你说呢？”王弘毅唉声叹气地道。

“我不怀疑。我已经确定，跟他出来不是个好主意了。”林子宣也唉声叹气，“我才25啊，还想多活两年呢……”

郑兮渊无语。

“炸杜家的量子通信中继？你不知道一组中继配备的警戒火力不逊于巡洋舰吗？”这是王弘毅。

“还得在3月31号听证会当天去炸……到时候那组中继周围肯定有杜家的重兵把守——队长，你怎么想的？”这是林子宣。

郑兮渊手扶额头：“不是我想的，蔡净藩想的。”

“那你就接了？”

“没听见吗？要是不接，他就得请咱到雍和星上坐坐了。”

王弘毅：“坐坐就坐坐嘛，总比去杜家枪口下送死强吧？”

林子宣：“就是啊，只是不接委托而已，蔡家还能把咱怎么样？”

“一对儿天真的小处男。”郑兮渊指指两人，“咱要真是推掉委托，上了雍和星，人安不安全我不敢说，船肯定就没了。等过了31号，蔡净藩肯定以上次那件事为借口扣了咱的船，让咱坐班机回家。那样，咱可就等于倒贴人家几百万给人家押了这趟货，那咱好不容易攒起的这些家底，就都拉倒啦！咱就得从头再来了——”

“不至于吧……”林子宣道，“堂堂雍和第二的大家族，跟我们计较一条护卫舰？”

“在他们眼里，这可不是一条护卫舰的问题——”郑兮渊道，“而是世家大族的颜面问题。他们的逻辑很简单：我找你办事，给不给你钱，给你多少钱，都是我愿意；只要我愿意，给你一个亿，那也是赏你的，你就能安心拿着；要是我不愿意，你问我要一分钱，那也是你胆大包天，触犯天颜！——可是上次在毕方天垒，我不但敢问他要小一千万的一条船，还把这条船弄到手了。所以这回他又找咱办事，咱乖乖答应，啥事没有；咱要是敢不答应，那就连上回的账一起算。弘毅，你说是也不是？”

王弘毅点头：“这倒没错。世家大族就是这么个逻辑，非得太阳月亮星星都围着他们转才行。不过，阿渊，不是我跟子宣说你，前几次你疯，我们都知道疯得还在谱子里。我跟子宣没你那么奸诈刁滑，也看得出事情能有几成把握。这回，你疯得可离谱了。我俩真看不出这事有几分把握——”

郑兮渊摆摆手：“不奇怪。因为我自己也不知道这事有几分把握。”

林子宣诧异：“那你还……”

“别忘了——”郑兮渊看着两人，道：“咱们现在不是家族子弟，也不是虎军战士，咱们现在是太空游侠！实话告诉你俩，我肯接这个事，首先就是为了别被蔡家禁足，别被蔡家把船扣了——我最不喜欢受人控制——至于能不能办成……哼哼，为了那一千万，我当然会尽力去办，不过要是真办不成，那只要我们有船，就有活路。明白我的意思吗？”

“你这家伙……”两人指着郑兮渊笑道，“真是奸诈刁滑。”

“多谢二位兄弟夸奖！”郑兮渊没好气地冲两人拱拱手，“现在，干活吧。把咱的人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