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华昭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踏足这白雪茫茫的天山,他也绝对不会想到在这人迹罕至,鸟兽都不能轻易存活的地方居然会有人住在这里,看来人的生存能力和生命力永远都是这世上最奇妙同时也最不可估量的事情,它总能让你意想不到,不是意想不到的强悍,就是意想不到的脆弱,就好比人的内心,永远都是那么高山仰止,不可捉摸!
尽管张华昭他们还在天山脚下,可是高原气候的反应已经着实出现在了每一个对这环境还不适应的人身上,即便他们每一个人的身体素质都超过普通人的好几倍,但他们现在也就只能像普通人一样的大口喘着粗气,浑身上下的不对劲。www.shouda8.net 更新
“华昭,这位前辈说的帮手真的就在这里吗?如果是,那这些人肯定非常厉害,至少比我们厉害,因为他们常年累月的生活在这里,而我们在这里可能呆不过四个小时。”,彩女浑身上下都被她无法适应的高原反应折磨得异常难看,在这里别说和对手作战了,就算是要逃跑,只怕都是一件非常难的事情,而能在这种地方习练武艺剑术,就更不是寻常人等能做到的事了。
“傅前辈既然说在这里,那就真的是在这里,这个地方的确不适合人居住,但不代表这里没有人住,我以前曾经听过传闻,说几位登山爱好者在这苍茫天山里遇到了险情,但却天降圣迹,出现了一位老仙人将他们安然带离险境,随后飘然而去,那时我以为这一切不过是些无稽之谈,现在看来是确有其事了,不过这不是什么天神下凡的神话故事,真正救了他们的,还是和他们一样的人,说不定就是傅前辈口中提到过的天山剑客。”,张华昭拼命地挪动双腿,他们现在每踏出一步脚都会不可避免的深陷在厚厚的积雪之中,而要从这些积雪中把腿拔出来再向前走,无疑是一件十分消耗体力的事情。
张华昭扶着傅青主,不是查探着他的伤势,那样的伤不是轻而易举就能好得了的,傅青主现在的状态距离大病初愈恐怕都还有些距离,所以张华昭不得不小心一点,带着这样的伤势要走完这趟天山之旅,张华昭很难不为他感到担心,“傅前辈,你的伤没好,你确定真的要走完这一趟吗?”
他们现在还在山脚,还有机会不上天山折个回头路,张华昭不是畏难,而是他必须对每一个自己带出来的人的安全负责,在还没有打仗的情况下出现非战斗减员,那恐怕是任何一个指挥员都不愿看到的情况。
“相信我吧!天山的剑客,每一个人都是万夫莫敌的高手,能够得到他们相助,我们的事情就容易办了许多。”,傅青主重重的呼吸着每一口空气,仿佛就连呼吸这只要是个活人都能做到的事情,在他那儿也变得十分费力了。
“可我们去了,他们就会被我们说动下山吗?他们躲在天山,无非也就是想图个清静,他们会为了别人的事情,放弃自己的宁静吗?”,力丸的话十分有道理,他很直白的将人性当中自私的一面摊开在光天化日之下无所遁形,张华昭倒还真找不出用来反驳他的道理,许成杰也许有这个资格,可那毕竟是少数。
傅青主并没有回答力丸的话,通常不回答别人的问题,只有两个原因,一是不屑回答,二是不用回答,只不过究竟是哪一个原因,可能只有傅青主自己心里清楚了。
已经说不清究竟走了多长时间的路了?他们看着天空中的太阳伴随着自己一步又一步的行程落下而进入夜晚,等待着天空刮起了风雪把白茫茫的天山打扮得更加银装素裹,到了后来,他们似乎就只记得还在机械的迈动自己的双腿,而忘记了自己来到这里的原因,起码张华昭自己就有过这种我来这儿究竟是为了什么的感觉。
大家都在低着头走路,所以能够抬起头看着天空的机会也就变少了,彩女低着头的时间着实太多了,她都觉得自己的头部因为长时间的低着而有些僵直了,她抬起头来伸展着自己的颈骨,而也就在这个时候,她看见了让她觉得兴奋的东西,“你们看!”
众人顺着彩女的手指方向望去,几个在白茫茫的风雪中时而闪现,时而又消失不见的人影勾起了他们的兴趣,但这些人会是傅青主口中的天山剑客吗?这一点没人敢肯定,所以张华昭只能做出最合理的部署,“力丸、彩女,你带着你的师兄弟们先休息一下,我配合傅前辈到前面去探探风,如果有事的话,我会放出红色的照明弹。”
傅青主是唯一见过天山剑客的人,所以这次行动的任何一步都不可能少了他,至于张华昭为什么不让别人去,是因为他有信心一般人可能还伤不了他,真要说起来,他还确实是最合适去堵枪眼和捅马蜂窝的人。
张华昭和傅青主缓慢而小心的慢慢缩短着和人影之间的距离,随着距离的缩短,他们也就越来越能清晰地看见那上下窜动翻飞的人影究竟是在干什么?他们是在舞剑,准确的说,他们是在对练,手中的一柄木剑在他们的手上显得千变万化,每一招看上去威力十足,却偏偏如孩童嬉闹一般,看不出丝毫的杀气和争胜之心,他们的招数和身法时而像翩翩飞舞的彩蝶,时而又像遨游长空的雄鹰,时而潇洒随意,时而雷霆万钧,时而精妙绝伦,时而简单直接,张华昭不得不承认,看这些剑客舞剑,实在是一件让人心情愉悦同时叹为观止的一件事情。
张华昭发现这四位正在舞剑的剑客其实早就已经发现了他们,不过他们好像并不在意有人来到,或许在他们的眼里,张华昭和傅青主也就和一般的过路人没有什么区别吧?你会就这一个从你家门口路过的人问你是干什么的吗?
傅青主立直了身子,用一种能让张华昭有理由怀疑他已经完全康复的声音大声的冲着剑客们练剑的地方朗诵着一些张华昭这个年纪听起来有些似是而非的文言,“诸善之时,此事需从中性起,于一切时,念念自净其心,自修自行,见自己法身,见自心佛。”
这几乎可以震慑乾坤的声音出现之后,本还在忘我练剑的四人居然一时间全都停止了动作,整齐划一的令人不敢相信,他们飞奔着靠向张华昭和傅青主所在的方向,兴高采烈的笑声就好像在黑暗中升起的一堆火焰那么醒神,张华昭只听到其中一个比自己年岁大不了多少的声音由远及近的传递着,“傅前辈,什么风把你从红尘俗世刮到这天山来了?”
四人在张华昭和傅青主面前站定,竟一并向傅青主拜到,可以想见傅青主和这几位天山剑客早就是老相识了,这几人之中,除了一个看上去只比张华昭略微大一点的少女以外,其余的人都是清一色的青年,为首的青年看见傅青主脸色苍白后,很快就推断出了傅青主身上有伤,“傅前辈,谁伤了你?”
“风火连城。”,从傅青主的表情不难看出他有多不想说出这个名字,不过张华昭却不知道是为什么,至少之前他没觉得傅青主在面对风火连城的时候有什么顾虑?不过张华昭的眼睛无意间扫向站在他对面的青年时,似乎有些了然了,青年的眼中有着最明显的仇恨,这样的仇恨,张华昭现在也还保留着,不过没有这么浓烈了,看到这个青年,张华昭似乎看到了以前的自己,还不明白很多事情的自己。
“华昭,我给你介绍一下,他们就是晦明大师坐下的四位弟子,辛龙子、穆郎、韩志邦、武元英,这位是张华昭。”,互报家门后,省去了寒暄的一步,因为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洞内的一切仿若另外一片天地,幽静深远,远离尘世的喧嚣,在这里张华昭看到最多的就是各种造型奇特的石头和冰雕,美则美矣,不过张华昭却很难明白这里的主人为什么要把这个地方布置成这样?力丸和彩女他们显然累坏了,好容易找到一个可以好好休息的地方,他们自然是倒下就睡,如果是在外面冰天雪地里,即使再困他们也不敢躺下,别说睡在雪地里,就算只是坐在雪地里,你也都不要想在站起来了!
在对面几条铁链连接着的通路高坛上,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正在铸剑,由于在熊熊烈火中,张华昭大概也就能看见那把剑的雏形是一把双手剑,其余的就不知道了。
傅青主放开了搀扶着他的手,走到老者的面前抱拳说道:“青主见过晦明大师。”,姿态恭敬的让人无话可说,如果连傅青主都要尊称的人,那么在张华昭面前,无疑已经是前辈中的前辈了。
“傅青主,有话便说吧!”,晦明大师倒是想象不到的意简言骸。
“好,那我就开门见山,这次我是来请救兵的,山下的仗打了七八年的时间,所有的人,不管练武的还是没练武的,有反抗意识的还是没有反抗意识的人都难活了,他们是军队,人多势众,杀人势必斩草除根,大大小小,没有一个放过,这早已不是武林门派之争或者江湖恩怨,这是一场灾难。”
“瞬息星际,人生百年,用剑者死于剑,因果呀老傅,你把这些孩子从尘网中拉出来,现在又把他们放回去,虽说后果尽在天意,可又何苦如此呢?你也知道,一人一剑于偌大天下又有多大作用呢?”
“年轻时刚入仕途,人好急功近利,做下不少错事,后来得你教诲,愿放下屠刀此生不再杀人,可偏偏现今天下大势除了以杀止杀别无他法,有的事总是不随你的心愿,有的事总是怎么逃避也都逃避不了的。”
晦明大师右手抓握,一把通体黝黑的长剑从火中奔腾而出,穿过数道冰柱稳稳的落在了傅青主手上,这把剑傅青主并不陌生,当年正是这把剑取下了不少人的性命,晦明大师双手后负,对着傅青主说道;“这把剑本就是你的,我今天将它物归原主,我还给这把剑去了一个名字,叫做‘莫问’,莫问前尘有愧,但求今生无悔,把我的徒弟们都叫进来吧!”
就这样,晦明大师就把他的弟子们交到了傅青主的手上,除了先前已经见过的四人以外,张华昭还看到了两个陌生的面孔,一个文质彬彬,气质儒雅的书生,他叫杨云聪,排行老二;而另一个孤高的有些不合群的冷傲男子叫做楚昭南,对于这个人么张华昭心里只觉得他绝对不好相处,至于为什么,他也不知道。
张华昭的身边也多了一把剑,他还清清楚楚的记得晦明禅师将这把剑寒冰之中释放出来的惊异场景,这把剑好像认主一般的飞到了他的手上,但这把剑显然并不好掌控,初接剑的那一刻,张华昭的身体甚至都被这把奇怪的剑给拖行了一段距离。
“此剑乃我当年未入天山之前随身佩戴之剑,剑锋凌厉无比,杀伐之气甚重,入天山之后,一度将他封存弃用,后来经过千锤百炼,终于荡去过多杀气,立地重生,此剑可同人心,千变万化皆随用剑者之心意,天山的剑都认主,既然这把‘天恕’选择了你,里面的奥妙还需要你自行掌握。”
看起来这把剑是一把让人感觉异常神秘的一把剑,至于他究竟有什么功效?那还得等着张华昭自己慢慢去发掘。
离开天山,一切都已经不一样了,是福是祸,都得自己去求证????
尼布海姆,关于西部联盟的地理教科书上曾经写过,这个地方是一块矿产丰富,资源肥沃的土地,但是当许成杰带领着幸存的队员们最终到达这个地方之后,却怎么也没办法把这个地方和上述条件相连接在一起,这里谈不上荒凉,却显得人烟稀少。
“这个地方和书上写的不太一样。”,裘德看着面前万籁俱静的景象,不自觉的就提出了这个问题,许成杰其实也有相同的疑问,不过裘德这一次倒是先把问题提了出来。
“这个国家打了八年的仗了,如果还能找出一块没有饱经战火肆虐的地方,我倒觉得稀奇了,这里不荒,只是人少了一点,我们再往里走,看看有没有人?”,秦志勇和另外两名战士一马当先,选择了村庄前的那条小路进入,毕竟不能确定里面究竟有些什么?多加上一份提防,总是不会有错的。
“你们看那个东西,我总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这些东西?”,裘德的手指向了远处矗立在村庄周围的大型装置,如果不是裘德的那句见过这些东西的提醒,许成杰大概怎么也不会那些大家伙看成另外一样东西。
“魔晃炉?”,许成杰看到的几乎就是一个扩大版的魔晃炉,构造、外观、配置以及一些部件几乎完全和他们摧毁过的魔晃炉一模一样,除了体积小了一点。
“会是吗?不过不应该这么大才对啊?”,旁边一个战士也有相同的疑问,不过这一次他只是不肯定而已,直觉上他也认同这就是魔晃炉的观点。
“那就是魔晃炉!”,声音出乎意料的响起在他们的周围,可是他们并没有发现这个声音的主人现在究竟在什么地方?许成杰宁心静神,悄悄的开启心灵信标,心灵信标很快就搜索到了这个人的位置,他原来就在不远处一个土包刚好盖住的地方。
许成杰缓缓地朝着他走去,隔开了一段安全距离,不知道为什么,即便许成杰无意用心灵信标探知对方的内心世界,可是对方却似乎在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两个字――痛苦!
为什么痛苦?许成杰虽然很想知道让这个人痛苦的原因,可是他仍然选择了保全住每一个人都应该有的**权,他只是对着这个将袄篷盖住了半张脸的人问道:“请问你是?”
“我就是住在这个村子里的人,看你们的装束,是摩尔苏克合众国的军人吗?”,那个人如是问道;
该怎么回答呢?不管回答是或者不是,都有一定的危险因素包含在里面,谁也保证不了这个突然间像鬼一样出现在众人眼前的家伙究竟是敌是友?许成杰思考了一下,最后还是觉得说实话靠谱一些,“我们不是摩尔苏克人,我们是同盟军的人,因为要通过摩尔苏克人的防区,我们才弄了这么一套衣服,方便一点。”
“那就好,总算不会刀兵相见,其实我也好奇,摩尔苏克人怎么会来一个曾经被他们赶尽杀绝的村庄呢?你们知道魔晃炉,可就算是神罗集团和摩尔苏克人,真正见过魔晃炉的也并不多,毕竟这个东西属于核心机密,神罗和摩尔苏克人都不是个个都知道的,你们又是怎么知道的?”
“机缘巧合之下曾经打过交道,为什么这里也会有魔晃炉呢?”,许成杰问道;
“这话说来就长了,我还是先带你们去村子里休息吧,趁着你们休息的时间,应该足够把这些事情完完整整的说给你们听了。”,他从土包后面站了起来,揭开了自己的袄篷,他有一头异于常人的红发,鲜红的就好像鲜血一样。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杰涅西斯,是一个被放逐者。”,他这样介绍自己。
杰涅西斯,一个被放逐者,放逐他的是他自己,也是无法避开的命运,他曾经也是神罗集团的超级战士,可到了最后也无法避免自己已经注定好的命运,按照他自己的话来说,别人活着总是在用天数作为计量单位,可对他而言,他的生命只能用秒来计算,能多活过一天,都是自己从死神手上挣来的,他知道自己的身体机能在退化,可却没有丝毫办法阻止。
那些魔晃炉是始祖级的魔晃炉,神罗和摩尔苏克合众国对于这个星球生命体的开采都是从这里开始的,而无止境开发生命体最终的结果就是整个星球的枯萎!
“我厌倦了这场战争,同时也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所以我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度过生命最后一段时间,我发现了这个地方,就在这里落地生根了,后来又有一些人相继来到了这个地方,他们都想在这里重新开始,对于我们而言,这场战争已经结束了。”,杰涅西斯说道;
“我们休整一下,很快就会离开这里,你不用担心会有人发现这里的秘密。”,许成杰生怕村里的人会误会他们的目的。
“其实你们也可以不用走,忘掉这场战争,在这里过一辈子不也挺好吗?”,杰涅西斯似乎想所有人都和他一样,可他却忘了人各有志的古话。
“如果你过去的上级想让你重新拿起你手中的枪,你愿意吗?如果你不愿意,我们又怎么可能放下手中的枪呢?”,许成杰回道;
“这个时代里,能够活着都是一个奇迹,的确每一天都难活,但总好过不活吧?”,杰涅西斯似乎还没有死心。
“我们拿枪也是为了活下去,不只要活下去,还要活得很好,不光是自己要活得很好,还要所有人都能和我们活得一样好。”
许成杰忽然想着摩尔苏克人发动战争的时候是不是也说过同样的话,究其本质,也许大家都是在找借口吧!不过他的借口,显然更站住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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