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没死!”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对方还活着,这是一个事实,三次了,这是自己第三次朝他开枪,但他却第三次从自己的枪口底下活了下来,如果说还有什么比让林木在女厕所里见到小便池或是在自己考卷上见到100分更吃惊的话,就是眼前这个打不死的怪人了。林木脑中甚至涌现出这样一个念头:对方其实是机器人,就好像好莱坞电影里演得那样,否则,他怎么会不死呢?林木记得曾经某位伟人说过这样的话,大意是说世界上的事物都是有原因和结果的,原因和结果并不是绝对的,在一定条件下,结果会转化成原因,而原因又产生出新的结果,却不知道这个打不死的怪人,他的“不死”,究竟是属于他的“原因”,还是属于自己的“结果”。
林木开始觉得自己有点心慌,这种感觉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以前不管遇到什么困难,什么阻挠,他自己总能想到办法解决,从来没有害怕过什么,但这次不一样,这次他感觉摆在他面前的,不再是有血有肉,会痛会叫的人,而是一个看得见摸不着,瞄得准打不死的怪胎,或者,真如出租车司机告诉自己的那样,这里住着的,是一个吸血鬼……
风变急了,不知从哪里钻出来大片大片的乌云,将原本就阴霾的天空显得越发低沉。月黑风冷,这是一个颇具中国古典浪漫主义的夜晚,但随着几声刺耳地枪声响起。这里变得危机四伏。
林木紧靠在墙上紧绷着脸,竖起眼睛听着周围的声音,擦亮眼睛盯着地上的影子,心里默默念叨着什么。刚才险些送命,能够逃到这里来完全是自己运气好,他知道如果再给对方一次机会,哪怕自己只是一次毫不起眼的疏忽。都足以让自己为此丢掉性命。这是枪对枪的决斗,两个高手之间。胜负也许就在零点零一秒之间产生,决定生死的,除了枪法、意识,还有,就是运气了。
眼下林木虽然在拐角处躲了起来,他左边是废弃的工厂厂房,后面是一堆高高地垃圾堆。前面还有几个大油桶做掩护,对方很难看到自己,而如果对方从拐角处现身的话,他可以第一个知道地。不过他知道,对方对这里的地形远比自己熟悉,要想在这里通过地形取胜,是难上加难。林木很清楚这点,所以眼下他全神贯注盯住对方将要出现的方向。将枪口瞄准那里,如果对方从哪里闪现,无论他动作多快,都肯定不能从自己的枪下逃脱。
忽然,林木觉得眼前灰影一闪,心中扑通一下。立即掏枪瞄准,手指已经在扳机上按下了三分之一,却又硬生生的忍住了——他看清楚了,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只不过是一块石头而已,一块被人扔过来的石头。林木刚送了口气,心立刻又重新提了起来,他知道刚才这一下是对方用来探测自己地位置的,对方希望用石头引诱自己开枪,进而暴露自己藏身之处。
几秒钟之后又一块石头被扔了过来。“噗哧”一声掉到地上。林木心中一阵冷笑,果然。估计连试了两次之后,对方应该亲自过来看看自己在不在了,林木双手握住枪炳,眼睛睁得大大的,密切关注着对方的举动。
果然,对方行动了,林木又看见了那顶帽子,那顶他看过很多遍,瞄准过很多遍,打过很多遍的帽子,从墙角那里飞了出来,几乎是出于惯性的,他似乎都没动过脑子思考,从帽沿在墙角那里出现开始便开始开枪。这段时间来,他压抑得太久了,对方就好像是一个用金山游侠修改过的,锁定了生命值的游戏人物,任由自己努力,却始终无法伤害他一丝一毫。所以这次从他开第一枪起,手指好像积累了几十圈力量地回力车,连续的往后扣动扳机,每一枪,每一颗子弹都不偏不斜的打在了帽子上,一连打了四五枪,几乎把帽子打成了破布之后,他才发现原来飞出来的只是一个帽子而已。
人呢?林木刚反映过来,明白自己上当了,就看见了那杆乌黑发亮的枪杆,笔直的对准自己地胸膛。这一瞬间,林木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好像点过卤的豆腐一样,硬硬的结成了块,堵在血管里不再流动,冰凉麻木的感觉开始从四肢浸上来,溢到自己的胸口上,让林木感觉自己眼前一阵眩晕,只能看见那支乌黑发亮的枪头,连对方的样子都看不清楚。完了,这次自己彻底的输了,输得这么彻底,这么没话说,对方一枪没开,只用一支枪杆就征服了自己。
“你可以把你的枪收起来吗?”对方没有开枪,却和他说起话来。这让林木呆了一呆,低头一看,才发现原来自己地枪口此时也是对准对方地,不过这又什么用呢,如果对方向开枪,早就开了,自己毕竟晚了一步,就算枪法再好也无济于事。林木丢掉了手枪,他放弃了反抗,失败了就是失败了,没有必要耍无赖纠缠到底。
“很好,我想我们可以互相认识一下,我叫亨利,他们都叫我雪狼。”
忽然,18号的身影好像一只俯冲捕猎地老鹰,从楼上迅速扑落,不偏不倚,一只脚正好踩在雪狼的枪杆上,将他的枪踩在地下,落地的时候,身体就地一滚,左脚一扫,朝雪狼脚上铲去,将措不及防的雪狼铲倒在地。接着他也不忙着站起,就地一个剪刀脚,左右两脚连环往下砍去,这个动作看起来漂亮,其实是一个很不标准的搏击动作,由于缺乏足够的运动空间和借力点,倒地劈腿的动作其实是他自创的,只是花哨点,劈腿的力度小,杀伤力不强,还很容易弄伤自己的脚趾和脚弓。18号虽然为此挨过教练不少的责骂,但这些不良的小习惯依然很难改正,现在情况紧急,他心中慌乱,又开始自己的自创动作了。
雪狼被他扫倒只是一时大意而以,见他继续向自己踢来,身体一缩,往左边一滚,逼了开去。这个小孩雪狼见过,知道他力气不小,如果换了当年,雪狼自然不用怕他,不过现在雪狼老了,没精力再和对方纠缠了,所以他拔出了腰间的手枪。
“别动。”雪狼用枪口指住18号的脑袋。按理说,事情发展到这一步,雪狼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优势,18号也应该知难而退才是,这是规矩。如果是别人,也许就放弃反抗,乖乖听候发落了,但这是18号,这些潜在的,近乎寻常的规矩他半点不懂。
在平时黑拳选手训练的时候,是绝不会有人主动认输的,从小的教育让他们明白了一点,在拳台上,只有胜利的一方有活下来的资格,认输的人,没有生存的权利,所以他们可能会在搏斗中被高手打断几根筋骨,但不会认输。
所以18号见到雪狼拿出枪时,几乎想都没想就扑上去了,林木见到大急,连叫住手,却无济于事。连雪狼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文文静静的小男孩,打起架来却是这么亡命。他拿出枪本来就只是想吓唬吓唬18号而已,现在不顶用了,他一时也没有办法,只有躲闪。
换了以前,雪狼自然是不会怕这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的,不过现在他已经二十年没有同人打过架了,这付老胳膊老腿连刚才吊个楼都感觉出有些吃力,又怎么架得住18号这种能一脚踢断手腕粗细的小树的侧踢呢?
“砰——”雪狼侧身躲过,朝林木所在的位置开了一枪,子弹打在林木旁边的废油桶上,发出很大的声响。18号被吓了一跳,愣了一下,雪狼赶紧抓住这个空隙往后退了两三步,离他远点,对他说:“你再不停手,我就一枪打死你的朋友。”
18号此时正准备抢前进攻,听雪狼这么说,硬生生将自己踢出去一半的腿收了回来,他这个动作让林木从心底里涌起一阵感动,感到一片温暖——没想到这个刚认识了不到一个星期的男孩居然把自己的生命看得比他自己的生命还重,也就是这一刻起,林木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好好照顾这个自小没了父母的小弟弟。
“好了,你终于安静下来听我说话了吗,我的小朋友?我不会杀你们,你们是我请来的客人,难道你忘记了吗?我对你说过,我请你的朋友来喝咖啡的。”雪狼见他终于安静下来了,长长出了口气。
“什么?”林木和18号同时惊呼:“你知道我们要来?”
“当然,在望远镜里我见过你们两个是站在一起的。”雪狼故意拉长下巴做了个李咏脸:“他在暗处朝我开枪,你就上前来偷我的东西。我的皮夹里面有我住的这个地方,你们自然会找过来的,只是我很奇怪,你偷我的皮夹我可以理解,但你顺手偷了我防身用的匕首,这又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