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衡呵呵一笑，连道不敢。

敏文公主面色已经恢复了清冷，她的目光直视着宗衡，问道：“宗先生会为了报仇不顾一切吗？”

宗衡一愣，沉吟片刻，才道：“有仇不报，非大丈夫所为。但被仇恨迷住双目，就会丧失理智。我孑然一身，要对付一个国家，所能依仗的不过我的智慧。我的家仇和我华朝的国恨是一体的，所以我才为国效力。郡主所言的不顾一切是指什么？不管何时，我都不会丧失我的理智，我会计划周密、按部就班地把蒙国一脚一脚踩下去。”

敏文郡主如有所思，又问道：“可是你的计划如果实现了，要死去很多人的，这些人都是无辜的。”

裴铭儿插言道：“郡主，我们不对付他们，他们也要对付我华朝的，那死去的就是我国的人了。”

宗衡欣赏地看着这个思维独特的皇家美女，微笑道：“郡主可曾想过，如果这样的乱局继续保持下去，每年要死去多少平民百姓？十年又要死去多少？通过一场战争，结束这样的纷争，百姓才能长久的安居乐业。更何况，”他目光茫然地望向窗外的蓝天，接着道：“生命可以通过繁衍继续下去，我们真正失去的是文化，是历代贤哲留下的宝贵财富。这个乱局如果再维持十年，蒙辽就有可能借机一统大陆，用他们连文字都没有的暴力，把我们华人象牛马一样奴役，那又会是怎样的倒退呀！”

两位美女听得面色大变。敏文公主歉然道：“敏文还以为先生所做一切都是为了报私仇呢，还请见谅。”

宗衡连忙谦让。裴铭儿笑道：“皇上的旨意都下了，你们俩还客气什么，我看着都费劲！”

一下子把两人都闹了个大红脸。

蝙蝠趁着黄昏的一点点光线，最后检查一遍身上的装备，辽国哈什族的服装、弯刀、弓箭……他静静地趴在草丛里，天寒虽然难耐，但比起蛇和大花蚊子来要好多了。

已经两个时辰了，经过了四批人，都不是他的目标。他轻轻活动着四肢，目光没有一丝波动。

远方又有马蹄声传来，蝙蝠能清晰地分辨出是三匹马，应该是蒙国的斥候小队来了，他挽起手中的绳头。

当三名蒙军士兵冲到跟前时，蝙蝠突然拉起了埋在草下的绊马索，三人摔得人仰马翻。他立刻弯弓搭箭，一箭射穿了一名蒙军斥候的咽喉。另两名斥候机警地趴下，这时蒙面的蝙蝠已经持刀扑到了他们面前，手起刀落，把其中一名钉在了地上！然而剩下的斥候已拉开了弓箭，蝙蝠毫不犹豫地就地一滚，险险躲过对方的第一箭，然后窜入一人多高的草丛里不见了。蒙军斥候仍不敢动，直到听见马嘶，才上马看去，只见一个黑影迅速向哈什族的部落方向驰去。

斥候收拾战友尸体，牵着另两匹马向来的方向驰去。

当晚，哈什族发生了灭族血案，男子全部被杀，妇孺被蒙军虏去为奴。

次日，蒙军元帅忽必太闻报震怒，连撤2名擅自行动的千夫长。他身经百战，知道辽国马上就要报复，果断决定先下手为强，用6万骑兵袭取了辽北敕勒草原的中心敕勒川。同时蒙军主力十二万人压制辽军右翼，防止辽军分兵援救。

蒙辽之战还是爆发了。

秦王和宗衡联袂来访，胜王把他们招呼到书房，又安排使女去叫小姐。老人家还是不遗余力地给宗衡创造机会。

宗衡不好意思地对着秦王笑笑，他也想见见佳人。

宾主落座，秦王正色道：“父皇让我和衡少来拜见叔叔，是想让我们就蒙辽开战后我国的部署先初步拿出个方略。”

胜王捻髥笑道：“我看朝廷现在受衡儿那个五策影响颇深呀，什么专业选吏、外国商城、低税区，最近你又主持组建军校，很久没有看到官员们这么振奋精神齐心干事了！”

秦王笑道：“还不是衡少的明志策！上下一心，其利断金呀。”

胜王看着宗衡道：“导致蒙辽开战的那个哈什族血案是你搞得鬼吗？”

宗衡正好看到敏文郡主进来，忙矢口否认道：“绝对没有这回事，我有此神通还用去战场当小兵吗？”

敏文郡主喜滋滋地看着宗衡，一副算你有良心的样子，也不知是高兴他来看自己，还是高兴他没有当凶手，不过原来那个冷艳美女是不见了。

敏文忽然想起一事，问道：“听说你是从死尸堆里爬出来的？”

宗衡回想起那个落日照大旗的惨景，不堪回首地道：“如果不是战友们去收尸，我恐怕已经成了饿狼的美餐了。”

敏文的美目满是怜惜，轻轻道：“原来你还受过这样的苦……”

秦王大声咳嗽了一声，道：“宗衡是很可怜，不过叔叔和我这一会儿更可怜，没人搭理呀。我说敏文，我们是来谈国事的，你可不能让宗衡因私废公呀！”

一席话说得敏文玉面飞红，宗衡撑着厚脸皮反击道：“不知王爷还有如此词锋呀，小心以后到胜王府没饭吃！”

秦王立刻掉转矛头道：“这我倒不担心，我只怕以后到衡少府上没饭吃呀！”

这话说的宗衡也不好意思了。敏文羞得起身欲走，被胜王叫住了。

胜王道：“好了好了，秦王不要再逗他俩了，芷儿也别走。我们确是有正事要商量，等说完了随你们闹去！”他笑着横了宗衡一眼，看到父亲别有所指的目光，敏文忙又低下了头。

宗衡整理思绪，道：“我利用裴家原来的关系，已经打通了蒙辽两国的经商渠道，目前只是交易一些茶叶、丝绸、瓷器等寻常货物，等今冬过去，我打算逐步开始用粮食交换马匹……”

“战马！”胜王惊喜道。

“不错，为了让他们多打些时日，我还打算给他们提供兵器呢。秦王，皇上同意了吗？”

秦王颔首道：“父皇只同意让民间交易，他睁只眼闭只眼。”

宗衡苦笑，真是老狐狸呀，只收好处，一点责任都不担。他又道：“此事已在进行之中，只要我们控制好规模，特别是对两国的交易的均衡，就可以间接控制住两国的战争走势，为我们服务。”

胜王等人如听天书一般，这是什么理论呀，不过追问也无从下口。

宗衡继续道：“我最近就要去结识渤海国质子完颜律，在此期间我可能会装作不认识你们，如果相见，还请不要把我拆穿。最近齐国大量向各国派出谍报人员，我们都要加强自身的保护，不要有什么意外。对了，王爷，调到西部的兵马可以回来了吧？”他看向胜王。

胜王笑答：“是啊，皇上已经下调令了。你还有什么用处吗？”

宗衡考虑了一下，道：“这将近十万的精兵能不能用各地的民团顶替了，民团东调，精兵用民团的编制以训练为名分批调到晋城。”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奏折，递给秦王，道：“我的计划全写在上面，请转呈皇上。”

敏文郡主痴痴地看着宗衡，他不是个英俊的人，但思索时的神情是最迷人的。

两位王爷把朝廷近期的大事都通报了一下，这些宗衡也不怎么插嘴，只是听着。

看看天色已晚，胜王挽留了一下，看他们确实没有留下的意思，才微笑着对宗衡道：“皇上让老夫为你们操办婚事，可是近期你又无法露面，你说怎么办？总要定个日子，我也好向皇上交待呀！”

敏文闻言起身便走，留下宗衡尴尬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