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项不解地挺直了身躯，问道：“难道尊使还有别的打算？”

宗衡示意柴项坐下，淡淡道：“说起经商，在柴老先生那里已经发展到了极致。如果非要找个不足之处的话，就是从这里往西往北，走出国门的咽喉要道被别人扼制着。如果你能在这里有所作为的话，必可一改颓势，取得不弱于父辈的功绩。要知道，西面沙漠中的道路已经开辟出来近百年了，为何吐蕃、大食的珠宝还是很难运送到我华朝？就是以这个精骑会为首的胡汉帮会吃惯了白得的东西，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发展生意。

现在在波斯、大食等国我华朝精美的瓷器丝绸一件能换一斛珍珠，波斯的香料到了我们东方价比黄金，如果我们打通了这条商道，就等于坐拥一座宝藏。而现在，打开这座宝藏的钥匙就在我们手中，就看你能不能下这个决心了！”

客厅里宗衡缓慢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好像回荡了很长时间，柴项失魂落魄地看着对面墙上的字画，目光空洞呆滞，连熟悉宗衡的裴茗儿都感到不可思议，这个无情的财迷，仅仅为了解决被扣的两千匹军马，难道需要动这么大的干戈吗？

良久，柴项艰难地干咳一声，对正自顾饮茶的宗衡道：“你的想法很好，但是成功的希望太小了吧。”

宗衡微微一笑，道：“这只是下一步的设想。如果你有兴趣，可以参与进来，不然我想只是龙游帮一家也行，毕竟将来有我们朝廷的支持嘛。眼下的当务之急是我们合作解决精骑会的事情。这个你可是退无可推呀。”

送宗衡出来，柴项接送别悄悄问裴茗儿道：“这个宗大人是什么背景，他说的事情有没有指望？”

裴茗儿看了宗衡一眼，笑道：“他呀，是当朝敏文郡主的仪宾，胜王的女婿，你说靠不靠得住？机会可是失不再来呀。”

柴项半张着嘴巴，呆看着宗衡离去，半响没有说出话来。

到了全城最大的官驿，宗衡疲倦地闭目躺在一个大木桶里，房间里水汽弥漫，只有可可帮他按着肩膀。

门外传来脚步响，宗衡懒洋洋地问道：“是蝙蝠吗？进来吧。”他的听力比起从前可是突飞猛进，听到脚步响脑海里不知觉就浮现出蝙蝠的样子来。

“公子。”蝙蝠进来，关门，没有抬头。

“那个呼延寿长是个怎样的人？”

大概没有料到宗衡会先问这个问题，蝙蝠愣了一下，道：“此人性格残暴好武，做事冲动，军马的事就是他的手笔。”

“这样啊。”宗衡叹了口气，感到很失望，他想起教父的儿子桑尼、老伯的儿子孙剑、萨达姆的儿子乌代，怎么独裁分子的大儿子都是这个德行呀，对自己的行动可是很不利。

想了想，宗衡又问道：“呼延台还又别的儿子吗？”

“还有一子一女，儿子叫呼延寿永，今年18岁，是庶子；女儿已经出嫁，女婿在精骑会人内堂堂主，很得呼延台信任。”

宗衡默默点头，又问道：“呼延寿长任何职？”

“精骑队的头目，负责在外猎杀。”

宗衡心情好了一些，道：“安排个狼卫去见柴氏家主，用最快的速度给我掌握呼延家所有人在近三天里的行踪。精骑会的总舵位置在哪里？”

“在武功城，不过呼延家的人都住在咸阳，武功那里不过是人马驻扎和存货的地方。”

“好！”宗衡猛地睁开双目，对蝙蝠沉声道：“你调集所有隐卫，分组盯住呼延台和他的两个儿子，突袭的装备要配齐，注意隐蔽，随时等待命令！”

“是！”

“叫狼大进来。”

“公子。”狼大进来施礼。

“你去见一下呼延台，帮我约他见个面，态度不妨恭谨一些，不过见面的时间要尽量早，我们还要到渤海国去。”狼大能言善辩，又生得温文尔雅，正是个当外交官的人选，宗衡越来越倚重他了。这样也好，不然都靠蝙蝠一个人，时间久了难免有失。

狼大离去后，可可给宗衡的洗澡桶里又加了些热水，忽然笑问道：“裴大姑娘来了，你可要阻止她进来？”

宗衡一愣，接着嘴角露出一丝邪笑，摇摇头。

裴茗儿和往常一样敲了下门，没有等宗衡答应就进来了，看到宗衡身体埋在水中，正满脸笑意地看着她，一下子红晕满面，扭过娇躯嗔道：“你这个无赖！洗澡也不提醒我一声！”

宗衡哈哈一笑，道：“提醒你？男女可是不能同浴呀，又不是吃饭喝酒，还能请你一起！”

可可听宗衡故意曲解裴茗儿的意思，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裴茗儿气都不打一处来，怒道：“好啊，连可可都会戏弄我了，亏我平日还把你当姐妹！”

可可委屈地笑道：“关我什么事呀，姐姐不敢和公子算帐，倒怪到小婢头上，唉，我可真可怜！”

裴茗儿听出可可话语中的促狭之意，羞道：“我不和你们这对坏男女斗嘴了！”说着就要出去。

宗衡忙道：“裴小姐稍等，我还真有正事要找你，本来一会儿还要专门请你的。”

裴茗儿本来就是在隔壁听到宗衡房间里人进人出的，心里怀疑宗衡是不是把她撇了单独行事，才气鼓鼓地过来兴师问罪来了，不料看到宗衡这副模样，早把来意扔到九霄云外了，现在一听宗衡的意思，芳心不禁一喜，口上可是仍然不依道：“请本小姐做事，还敢这么调戏……”她蓦地住口，不住地骂自己胡言乱语。

宗衡看裴茗儿一直背着身子，干咳了一声，道：“我只露出个头，跟平常穿着衣服也没什么两样的，你还是进来吧，这样开着门让人看见了还以为我们怎么了呢！这个事情很急，要不也等洗过澡再找你了。”

裴茗儿看看过道的两端，感觉确不是个事儿，只好进来，强忍着羞意对宗衡道：“快说吧，这次算本姑娘吃亏，让你占了眼睛的便宜！”

宗衡本想说那下次我让你占我眼睛的便宜好了，可可在身后捏了他一下，他只好放弃了继续口花花，道：“你再去见见柴项，请他在明天晚上宴请呼延台的女婿朱式开，具体什么明目我不管，不过一定要请到，最好把他全家都请到柴府。”

裴茗儿诧异地问道：“你这么快就要动手了？”

宗衡笑道：“我估计明天中午就能见到呼延台了，先准备好，有备无患嘛。”

裴茗儿脸上的红晕一直未下去，这时看没什么事了，连忙起身往外走，边问道：“最好不要动手打打杀杀的。我先去柴府了。”

宗衡慢条斯理道：“我是斯文人，只会和人讲道理。”

可可问道：“明天如果约不到他怎么办？”

“明早请咸阳府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