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鼎居然来了。方域不由得暗自惊叹闯王方面“手眼通天”,竟能找到这里?
“他们必然无事不登三定殿!这里是吴老先生的医庐,我们应该另外找块地方见他!就在洞庭西山吧,那里正规一些!”方域连忙放开已经浑身酥软的练霓裳,转身出屋吩咐道。
“嗯!他现在正是在洞庭西山的寨子里,我刚才就没让他们过来。”莲儿点头道。
“刚才?”方域一怔,“那是什么时候?”
“嘻嘻!就是你想‘责罚’练姐姐的时候啊!”莲儿笑着揶揄道,“原来我们的侯公子还真有美女眩晕症!”
方域这回可是更“眩晕”了:“就刚才一会儿的事情,还发生在洞庭西山,莲儿你怎么就能知道?而且还作出了反应……”两地可是有几十里的水路啊!
“嘻嘻!怎么会知道?当然是用了你的新发明,无线电报啊!”莲儿笑岑岑地回答着,眼神里的意思分明是:说你眩晕,还不服气?
方域恍然大悟:“哦!原来是电报……可我刚调通,还没说过可以营运啊!难道你已经指定人员日夜守候了?”
莲儿笑道:“有了好东西为什么不用?别忘了我可是你的‘副总经理’,可以替你下令安排的……”
“嘿!你好……”方域猛然抱住莲儿的双腿,把她高高举起……
莲儿顿觉心跳加速:“公子,你要责罚我吗?我做错了什么……”
方域笑着亲了她一口:“什么也没错,做得很对!我太高兴了……事不宜迟,我们这就赶去见他!香君,你也见过他的,一起去吧!今夜我们就在船上睡,还有三个时辰,天亮就到了!”
同样是一条小船,同样是这一对姐妹花,一左一右地躺在自己身边,方域左拥右抱,想起以前在运河上的同样情景,不由得浮想连翩!
莲儿螓首紧靠在方域肩上,羞涩地侧卧着;香君则耐不住**,香喷喷的藕臂**如同八爪鱼一般地缠了上来……
方域一觉醒来,天已大亮,船也早已靠岸。只是二女见他未醒,显然是心疼夫君的劳累,就任他睡着。方域睁开眼时,莲儿早已梳洗完毕,而且做好了早点,有稀饭、糯米团子和虾爆鳝丝。香君则仍伴着自己躺在床上,随着他的起身,也睁开了眼。
方域连忙洗嗽一通,接着大快垛颐,夸奖道:“这‘虾爆鳝丝’是苏州菜,莲儿你什么时候学会做的?”
莲儿笑道:“这是香君做的。”方域惊异地问:“香君不是还没起来么?”
莲儿道:“香君早起来过啦!替你做好了菜,见你贪睡不醒,不忍心让你孤枕,所以又伴你睡下啦!”
“哦!”方域一阵感动!香君对我可真是情深义重……他忙把香君抱坐到腿上,嗅着她的发香说道:“香君,我该怎么报达你呢?”
香君笑道:“朝宗你对我好,所以香君才对你好啊!我们本是相依为命,谈什么报达不报达呢?”
方域点头道:“嗯,是我俗了!好,我们相亲相爱,来,我喂你吃一片梨……”
“不,我不要‘离’……”
“哟!香君小心眼了……那好,我们吃核桃!不就有‘合’了么?”
莲儿笑着调侃道:“核桃?只怕‘合’了又要‘逃’……”
方域佯怒道:“真是乌鸦嘴!该罚!香君,我们一起动手,扒她衣服,挠她痒痒!”
莲儿又哭又笑地躲避道:“好啦,公子!你还办不办正事啦?人家还在山寨里等着我们呢……”
方域终于领着二女来到赤脚张三的水寨。赤脚张三夫妇都在运河之上未归,由手下人领他们见到了张鼎。
张鼎此翻作成一介书生打扮,一袭长衫,方巾包头,加上他固有的颀长身材和方面宽额、剑眉星目,显得十分潇洒。
双方见面一阵寒喧,而后张鼎便笑着把话引入正题:“想不到香君姑娘也在,真是太好了,可以省去不少多余的周折。”
方域讶道:“难道闯王的什么事与香君有关吗?”
莲儿在旁则有些不客气地说道:“张公子,香君现在是侯夫人了!”
张鼎立即拱手道:“哦!恭喜侯公子,恭喜香君姑娘!二位且听我说完……”接着他转问香君道:“不知香君姑娘可知祖上家世?”
香君垂目道:“小女子自幼父母双亡,只知姓李,其它身世一概不知……”
张鼎叹道:“朝廷失道,哀鸿遍野,既有天灾,更有**!贪官恶吏横行,横征暴敛不断,百姓流离失所,多少孤儿不知身世?唉!我也一样……”
“哦?”方域这才知道张鼎原来是孤儿!不由得略有一些同情……
“所以我们才要扯旗造反,打出一个新天地来……好了,今天不谈这个。香君姑娘姓李,闯王也是姓李,香君姑娘既不知身世,闯王有心认香君姑娘为同宗,结为义妹。侯公子,香君姑娘,二位意下如何?”
“啊?这个……是否应该从长计议?”方域一时毫无准备,脑筋转了好几个圈,觉得还是先探明对方具体意图为好。
“呵呵……不怕侯公子见笑,其实是这么回事,”张鼎笑道,“我上回给我义父暨闯王送去了《寒江晓泛图》,并解释了其中诗句所隐藏的含义,义父十分重视!义父得知此图为香君姑娘所画,此诗为香君姑娘所作,又知香君姑娘也姓李,于是说道:‘李香君这名字很好!香君两个字的意思,可以理解为,她能成就一个好皇帝的名声!’于是,才想到要认香君为妹,以便成就帝业!”
“原来竟是这样……”方域不禁感到,这事几近荒唐!当然,在古人心目中,这种解释却是有理有据的!
“侯公子这回应当知道,我方全无恶意。”张鼎继续展开说服功夫。
然而方域的思绪也跟着飞驰了起来:要照这个说法,我取了香君为妻,岂不是更能成就我的帝业?这一点,闯王就想不到吗?唔,也许一方面我还没有公然扯旗,另一方面我还姓侯的缘故吧……
“我来之前,见到了李信和红娘子。”张鼎说出的这一消息又让方域不得不重视。
“哦?他们……说什么了吗?”方域心知李信和红娘子都有拉自己加入闯王的意思,对此只怕是会赞同的。
“他们说,闯王已经下令攻打商丘,不过,一定会尽力照顾好府上家人的……”张鼎轻描淡写地说完了这句话,但无疑是一发重磅炮弹!
“嗯?”方域脸上有些变色了,“谢谢!但我好像一个月前就派仆人通知家人撤离了……”
“呵呵,那样的话,尊仆人可能办事不力……只有令仲兄把家迁到了南京。其余人,尤其是令堂和老祖母大人都未动。”张鼎微笑道,“其实在下是也和令仲兄同路来的,不然,怎知侯兄下落?当然,他也只知我是一介书生,与侯兄为友而已!”
方域发现自己听完了这番话,背上已经出汗了……他没想到,自己的家人并不相信自己的‘预言’而没有撤离!也是啊,自己在他们眼中,自己无非“黄口小儿”而已!看来……
却见香君忽然站起身来,显出少有的一股凛然气势,面对张鼎直呼其名道:“张鼎!准备香案,我同意和李闯王结为兄妹!”
方域立即想到,香君主动这样做,是听出了张鼎话中隐含的危机,为了维护在商丘的侯府家人,所以自己直接承担责任。其实方域此时也已想到暂且同意张鼎的提议,但又不便当着张鼎的面去和香君商量……
却见张鼎立即起立道:“是!姑母!”
一个二十几岁的人管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子叫“姑母”,方域不禁暗觉有些滑稽,他此时当然不敢哂笑,知道古人非常注重辈份。
这时方域见张鼎又向自己这方面看来,连忙抢先说道:“张兄,江湖上也有一种各交各的规矩,我们都已称呼惯了,就不用改了吧?”
但张鼎还是叫了一声:“姑父!”接着又小声说道:“侯兄我也同意!以后我们私下里可以照旧,但此刻当着香君姑母的面,只能按规矩称呼,否则就是不敬了……”
这时按规矩还要重新引见莲儿,而莲儿尚有顽皮心性,大模大样地生受了一句“姑母”的称呼,占了个便宜,并且还回头向方域做了个鬼脸!方域只得淡淡一笑……
此刻香案已经排好,由于闯王实际缺席,以闯王的一封亲笔信代替,于是只有香君点燃三柱香,对天盟誓:“小女子李香君,今与李自成大哥结义为兄妹,今后互以亲人视之,互敬互助,天地神明可鉴……”
接着,香君又嘱付张鼎道:“侯公子一家多为官场中人,我已身为侯家儿媳,这等结义之事就不能公开了,要让朝廷知道了,必然不利,也就有违了我结义的本意!”
张鼎边忙点头道:“那是当然!闯王对一般前去投靠他的士子,都十分注意保护他们的家人,何况姑母之事?放心!此事闯王早有交待!”
接着张鼎又乘机讲述了闯王的许多良好事迹,虽然未免有夸张的成份,但有不少也是史料上有的,比如善待读书人,买卖公平,严整军纪,开仓放赈,以及实行所过之处三年免征等等……方域不由得渐渐感到,闯王确实已经有了几分帝王之气!
却听张鼎还讨好地说道:“最近孩儿听说了一个对姑父姑母来说是喜讯的事,那就是老太爷即将在不久之后出狱,官拜兵部侍郎,并且将总督河南战事!”
方域心中猛然一凛:不错!史料确曾记载,自己父亲侯恂在五月出狱,总督救援开封的各路人马,然而最后还是开封失守,侯恂重新被革职查办!
唔,在个节骨眼上,我必须有所作为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