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长歌却一点儿也不觉得轻松。
自那次夜访卢府,不知不觉三日已过,这三日,她真是忙坏了,先是私下约见了如今尚在庙堂的那些爷爷的门生旧部,这些人大多都还顾念着云相爷往日的栽培提携之恩,不待她这个皇后娘娘开口,已经纷纷主动申明立场,表示一定会在朝堂之上力挺皇上翻查云家旧案,绝对不容此事中途作罢,权当是为老丞相略尽绵力了。她于是欣慰一笑,现在还不需他们做的更多,如此就好,至于以后的发展,到时候再说好了。至于这些人的诚意,她倒丝毫不会怀疑,爷爷识人的眼光她又怎么会不相信呢?
稍微棘手的是那帮摇摆不定的中间派,口口声声忠于朝廷、忠于皇室,其实不过是胆小怕事而已,他们随时随地都在观望究竟选择哪一方对自己才更为有利,这一点,如今的自己看得出,当年的爷爷自然就更看得出了。对这些人来说,没有所谓的原则,也谈不上什么忠诚,要让他们开口说话、还要是对己方有利的话,只要一个条件就够了,那就是——权力,而且是绝对的权力!这个,是如今的皇上所没有的,因为他的个性……唉,不说也罢。所以,她请出了太皇太后留给她的王牌,真是王牌呢,看起来不过是一块雕龙玉佩,玉质虽然上好,却也并非难得之物,但也就是如此简单的一个物件儿,却是实实在在的无价之宝、稀世奇珍,它自太祖皇帝开国流传至今,由至高统治者亲手传出,从来只给绝对大德大才之人,而这个人也将因此而担负起监国的重任,上惩昏君、下治庸臣,所以,别看它小,象征的却是至高无上的皇权。
大德大才?她是吗?当初太皇太后薨逝,托景公公将此物随信转交于她,是对她寄予了莫大的信任与希望吧,同时也给了她战斗的力量和勇气。但自己真的能够善用此物,并靠它拯救皇朝于危难之际吗?
说起来,这是第二次请它出来了,第一次,她永远不会忘记,直闯神武门呢,多大的胆子!那时候爷爷出事,自己心神俱乱,居然不顾后果就拿了出来,现在回想实在是太过冒险了,如果消息传到有心人耳中,没有任何准备的自己恐怕会同离潇置身于更加危险的境地吧。好在神武门的众侍卫口风尚严,时至今日都没人知道这块玉佩是落在自己手中,也因此为之后的部署赢得了更多的时间和机会。而这一次,再次用它,时机算是刚刚好了,对这些中间派来说,它的确是最有力的武器,她亮出此物时,一众人等就只有低头俯就的份儿了,最后的结果是,她没费一句话就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权力啊权力,说起来你还真的是个好东西呢。
她冷笑,但随即蹙眉。其实,三日来最令她困扰不已的还是皇上的定时到访,明明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偏偏他每日晚膳之后都会按时前来中宫报到,搞得偶尔撞上的师父和小鱼很是尴尬,至于潇儿,就更加不自在了,都说血浓于水,但在她看来,潇儿待师父反而更亲厚些,是自己怀着他的时候满心满脑子想的都是师父的影子的缘故吗?唉,不想这个也罢。
虽然,皇上就只是坐一坐,说说话儿,很平常的样子,但就是太平常了,反倒令她愈发觉得此事不简单。首先,她要顾及楚津雅的感受,怀孕中的女人最容易胡思乱想,自己是经历过的,何况她近日本就精神恍惚,自她在自己建议下迁宫之后,皇上便再也不曾去看过她了,反倒日日来自己这里,如此下去她会怎么想呢?再者,就是他为何只来中宫而不去探视珍妃了,她所认识的叶未央即便钟情自己对那津雅却仍是一直充满歉意和怜惜的,怎么可能对怀孕中的她不闻不问呢?除非,他是……不过,大白天也出来晃吗?这下麻烦岂非大了?还有啊,他如此每天必到,让她做起事来很不方便呢,总有缚手缚脚的感觉,想与人商量些事情也不可得,她要如何进行下一步的行动呢?怎么办?这个问题绝对不能任它如此下去了,绝对不能。
但是,要如何解决?这个叶未央,还真是给自己出了一个难题呢。不过,凡事都有个次序的,她便也一件一件的来好了,当务之急还是先消除珍妃心中的疑虑要紧啊。说实话,慈宁宫是她一辈子也不会想来的地方,偏偏此时却是避无可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