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6章 茫
作者:大马哈鱼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6395

一路下来几天,刘备便未寻唐荣,只是常常思考这勇武与计谋之间的取舍。关羽也开始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反倒是张飞,时不时来找唐荣上马切磋,几番下来,已让张飞死了心,自己比唐荣似乎、也许、好象、约摸就差了一丝丝,而关羽也和唐荣交了一次手,应该和张飞实力差不多,也就是说,唐荣的武艺,现在只剩下唯一一个对手——吕布。

而至此为止,刘关张对唐荣的态度已完全改变,张飞的狂与关羽的傲,早已被抛到九霄云外。

与此同时,公孙瓒一边整兵,一边派出散骑,四处抓捕大败后毫无斗志的小部落的乌恒人与张纯溃兵,以作为返回幽州的献俘。

在右北平七天后,接到刘虞信简,大军开始返回蓟县,刘备在公孙瓒的义助许诺下,辞别刘恢,也跟大军返回,同时也想见见宗正刘虞,一来想求这位善长仁翁帮忙取消通辑令,二来也想排个族谱,三来希望谋个正职。

三天后,大军便回到幽州城外。

一路上唐荣只是与书记官呆在一起,偶尔见见刘关张,公孙兄弟却再没传见过唐荣,不知是不是在背后商议对策,倒令唐荣十分警惕。

唐荣也用这几天将双方的事好好想了想,从石门山到平叛后,公孙瓒除了入营时的二百两黄金,再没给过任何赏赐或军职,只是右北平返师前安慰唐荣,回到幽州后由朝廷一并封赏,军职也不会少的。

可唐荣也乐于现在清职,开玩笑,如果现在成了公孙瓒的手下,一天到晚见面就得跪下行礼、叩头,羞也得羞死。要是见了灵帝叩个头还可以,你公孙瓒就那么大点的骑都尉,连个将军都称不上,讨好你有什么用。

而且令唐荣心冷的是,无意间听到其它人的谈论,这次张锐的人头朝廷是整三百两大金的悬赏,却被公孙瓒扣了一百两,想不到公孙瓒在抗击外族的光环下,却有一个不大的心胸,再想想过几年易京建成后,公孙瓒对部下更是刻薄寡恩,吝啬封赏。

更离谱的是,手下被围困求救,他却有点脑筋不正常地说,如果人人都想着救兵,那谁还会认真坚守?坚决不派援兵。以至于军士离心,纷纷杀将投降,赵云离开公孙瓒投刘备时,也说公孙瓒鼠目寸光难成大事之类,而公孙瓒称霸幽州后手下智勇双全、最有本事的田豫,因公孙瓒妒其能,并不重用。

看来,再厉害的人物,如果是个见不得别人强过自己、心胸狭隘、寡恩薄情的守财奴,就会注定成不了大事,古今中外莫不如此。“想要马儿跑,又不给马吃草”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唐荣只盼着赏赐快点到手,好远走高飞。

终于远远望见了黑黑的幽州城,城墙绵延出二三公里,厚实稳重,远比后世飘逸的长城看起来更加雄伟,城墙的城垛上和城楼顶积满了白色的雪,在黑色的城墙中点缀得分外醒目,煞是好看。

城门前早就排开了上千人的欢迎队伍,还距几百米的时候,城门便鼓乐宣天,笙箫齐鸣。同时上万名公孙家军卒,也一起唱起《诗经。豳风》中著名的《东山》,这是一首描写军士由战场胜利回归家乡,心情又悲又喜的歌。

全歌四段,一段是说自己在外的心情,二段是说家中的环境,三段是说妻子的辛劳,唐荣尤其记得第四段,是说怀念新婚的妻子:

我徂东山,慆慆不归。我来自东,零雨其濛。

仓庚于飞,熠耀其羽。之子于归,皇驳其马。

亲结其缡,九十其仪。其新孔嘉,其旧如之何?

…………

该段大意是说,

我去东山做战长别家园,今日从东而归细雨绵绵。

百鸟飞鸣羽色多么美艳,想起妻子嫁时彩马翩迁,

母亲为她戴巾礼仪周全,新婚的妻子啊,久别后是否还这么甜?

…………

歌声激荡,响彻云霄,真是好一个鞭敲金镫响,齐唱凯歌还。

唐荣不由惊异于这帮大字不识的农民军,却能唱出如此高雅的诗歌,相询过书记之后才知,原来军中就只有三四首军歌,就算不识字,时间一久,也都会唱了。

听着骈三骊四的古歌,唐荣自然想起二十世纪的流行歌曲,再想到汉代以来二千年的诗词歌赋,“文坛巨匠”、“乐坛大师”,时空YY小说不可或缺的主角称号,一一闪亮登场,唐荣心儿似乎被捧上了天,酥酥地笑了起来。

一群戏子一样峨冠博带、肥袍大袖、穿得松垮垮的文官武将们一涌而上,向仍骑在马上洋洋得意的公孙瓒施礼祝贺,然后两边分开,从后面走上一文一武两名大吏。

文的年约四十多岁,头发花白,束着唐荣现在还不知名的高冠,颏下三寸短须,与公孙瓒刚猛的络腮胡须不同,柔滑飘洒,更具儒生风范,清矍但却并不削瘦的脸颊,端正祥和,温文可亲,身佩紫色印绶,举止优雅,一看就是一个惯来养尊处优、言谈礼仪诗书的文坛长者、朝廷高官,唔哂问阿贵(广东话,不用问谁)一定是刘虞无疑。

另一个一定是将军,因为有一个大大的将军肚啊。肥肥大大,内穿大红袍,外罩黄金甲,腰悬黑色印绶,王八蛋这么肥,恐怕走几步都喘,哪象一个武将,还能打仗?肯定是个奸臣,董卓二号!

不表唐荣在一旁给众人相面,刘虞、孟益、公孙瓒寒喧已毕,一路上马进了城。

幽州城自战国时起,已与涿郡两地,共称河北最富二城,自是与唐荣以前见过的几个城池大大不同。主干道南北走向,宽达**米,道路呈凸字型,中间高起青石铺成,为官道供官家及大军驰行,平民百姓只能在道路两边行走。道路两旁墙红瓦明,店铺与院宅林立,最高的楼层有五层,差不多十三四米高。

唐荣骑在高大的军马上,视野开阔,极利于在人群中寻找美女,但望了几眼,只是满目疮痍,五花八怪,想想也是,长得有水准的多是有钱人家或官府人家,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会在街上随便抛头露脸的?

人群骚动起来,“喂喂,看那个拿大刀的,他就是杀了张锐、连败乌恒三鹰的飞将唐荣吧?”

“没错,我认得那把刀就是反贼张锐的,他那天攻城时,就是这把刀杀了咱四五十号人啦。”

“哎,还有啊,听说他会仙法,张纯叛军经过时,从几十丈的悬崖上飞下来,一个人挡在石门山谷,两手放出飞剑,转了几圈,百多个叛军的头就掉了。”

“什么百多个,尽扯蛋,我告诉你们,我家隔壁小顺子就在军中,石门山一战受伤回来,告诉我,他亲眼见到,咱大军追到时,这唐大仙身边几十丈堆了好几层尸体,而且更可怕的是,到处都是人头,那地上的血厚厚一层,能将木盾都浮起来,那叫什么血什么橹,死的叛军,少说也有一千。

小顺子亲眼见到,唐大仙身边左右围着雌雄双剑,舞出两团剑气,咻咻咻咻飞来飞去,然后右手伸出二根指头,诺,就象我这样,喝一声疾,两团剑光就飞到叛军队中,立时咔嚓咔嚓,就砍得十几个叛军手脚乱飞,断成了几十截!当然,头也被砍掉了!”

周围的民众在那小子指手画脚、口沫乱飞的生动表情下,听得张口结舌,怀着敬仰与害怕的神色仰望着唐大仙唐荣,同时也东张西望找着唐荣那两把雌雄飞剑。

唐荣听那边的小子吹得太没边,眼一瞪,扫向人群,立时吓得小心观看的人群齐刷刷低下头,好象唐荣就要飞剑过来将他们也砍得手脚乱飞,断成几十截似的,胆小的怕得腿肚子都哆嗦起来,而那大吹法螺的小子也吓得缩紧脖子弯下腰,半个字也不敢吐出来。

到唐荣去得远了,这群人才敢抬起头,经过这次实践接触,更是加大了众人敬畏与崇拜的心理,以至纷纷加油添醋,越说越夸大,到后来已无以复加,但就不是唐荣听得到的了,只是“飞将唐荣”这个外号就此传了出去。

原以为自己只在军中和肥如城还有点名,想不到现在闹得连幽州也全城皆知,这样一来,公孙瓒也一定会知道,岂不更加遭忌?

看来真要快点另谋出路了。但唐荣马上又被民众口中的外号勾起了对吕布的惴测,自言道:“不知两个‘飞将’碰上以后会怎样飞?谁更配这个称号?吕布的速度是不是会够快呢,还有一个褚飞燕,后改名张燕,也是个飞将,这两个人,真是期待啊。”

一边想一边跟着大军进入了校场,随着嘹亮的号角与沉重的鼓声过后,献俘仪式正式开始一道道程序。

右北平抓获的千余名敌俘、几百名敌眷分别押了出来,最后献上张纯以及乌恒等几百颗人头与上万只右耳。

几百名老弱妇儒组成的敌军家属,有的怀中还抱着尚在襁褓中的婴儿,默默注视着场上几百颗人头和上千名俘虏,努力搜寻着他们的儿子、丈夫或父亲。

有少数找到的,或者忍不住泪流满面,呜呜咽咽地哭出声来,或者睁着似乎失去生命勇气与生活意义的无神双眼,空洞地向着地上枯槁的人头呆望,而大多数没找到的自己亲人的,受到感染,更加拼命地在人头和降兵中找寻,以期尽快得到想要的答案。

同时上千名敌俘,见到一旁的家属,也立刻噪动起来,也都希望找到自己的亲人,一时你推我撞,人头拥拥,场面为之大乱,守卫的官军马上抽刀挺枪,一阵乱打,将骚动的人群弹压下去,被俘的敌军还好点,而多数是老弱妇儒的敌眷立刻推倒下一大片人,而且惊慌失态,你踏我踩,凄厉的叫声一声接一声,不绝于耳。好容易将两边镇压安静下来,已为这冰冷的黄土上留下不少夺目的热血。

望着一双双枯槁、死心、或者惊慌、乞怜的眼神组成的敌眷队伍,唐荣的心突然自主地生出一把刀,狠狠地绞割着自己的心。唐荣默默地想着:

“我本性就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虽然在事业、金钱和感情上,被人多次陷害、欺骗,但实际上,仇恨也仅限于那几个少数的人,甚至在多次被骗后,我仍然会给街边行乞的老人(只是老人,决不给年青人)施舍,第一次在石门山的杀戳,实际上是突然穿越时空后对命运的不满以及对仇人的恨,转移到张纯败军身上,可是,这种转嫁对吗?

我杀的,都是完全和未来世界害我无关的、无辜的人,他们,也有家人儿女,是否也会象今天这些家属一样,因为儿子、丈夫、父亲被我残杀,而痛哭失声,以至失去生命的勇气呢,如果是这样,当初我在杀那些败军时,不也一样在杀这些手无寸铁的老弱妇儒吗?——我怎么会变得这么残暴??”

可是,心中另一个声音告诉唐荣,这些叛军是该杀的、我做的是对的,这是保家卫国。但是,对的事,良心就不会痛恨自己吗?心就不会痛吗?这些也都是人命啊!唐荣不知如何决择,就这样在矛盾中自责着。

唐荣知道自己不敢闭上眼,因为怕一闭上眼,脑海中就会充滞那一双双揪心的眼神,那一堆堆老弱留在地上的鲜血,可是,睁着眼,也能看得到眼前可怕的一幕,更听得见那一声声的抽泣。唐荣觉得大脑太不听自己的话,太过敏感,怎么会想这么多?唐荣使劲地摇着自己的头,想让自己从迷茫中清醒过来。

从石门山杀第一个人开始,这一个月来,直杀得血流成河,血肉横飞,死在自己刀戟下的,虽未统计过,但少说也有数百人,伤者更不计其数,这以前唐荣从未想过害怕,也没有半点其它小说中主角的心慌与恶心。

面对死人并不害怕,可是,现在面对这群生着的人,胸口却象被突然塞进了一块几十斤的大石,压着自己的肺腑,让自己沉重得无法呼吸。唐荣一阵阵心悸,忍不住跳下马来,然后就站在地上,再也不敢骑上马面对那一双双眼睛。心里只乞求献俘早点结束,好让自己逃避这个难以接受的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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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马哈鱼一定尽我心血,严谨推考,鞠躬尽瘁,写到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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