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7章 狼
作者:大马哈鱼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017

一直望着吕布背影消失在二楼梯口处,糜府众人及其它宾客这才长出口气,将心情稳定落来。然后纷纷投入地上伤者的救治之中,不查看尤可,一番查探,不由人人低声咒骂起来。原来吕布下手极重,毫不留情,五名伤者轻者伤筋断骨,重者五脏破裂,内伤极重,当下有平日相知相交深厚的,见挚友兄弟伤得如此之惨,恨恨地叫骂一声,抽出短刀,便要冲下楼去找吕布拼命,却被他人死命摁住。

丁原看众人群情汹涌,皱了皱眉,缓步走到那意欲报仇的武卫身边,“年青人,我劝你还是收了这份心吧,我不是小瞧你,别说你一个,就是你们全部加在一起,也不是那人对手,只有白白送命的份。我是念在徐州糜子仲君子之名,才好心提醒你等,其实不要说那人武艺之高,天下难有敌手,哼哼,你们就看看我这身边的兵士,再想想他身边的兵士,恐怕你们还没近了他的眼前,就小命不保了。

再进而言之,身逢乱世,命贱如蚁。尤其碰着这当兵吃皇粮的,哼,还好那人生性独傲,不肯群斗,否则他一声令下,身边这些兵士一涌而上,将你等乱刃分身,又有何难,这兖州现时还是黄巾巨寇横行,到时随便加一个乱匪之名,难道还会有人替你们这些草民出头,找官军的麻烦么?”

说完,转头吩咐,“去请全镇最好的医生,再取些钱来,就当是给众人赔罪吧。” 然后不理糜府众人个个怒火如焚,走到唐荣身边,“糜小弟,请过来一叙。”

当下由酒店伙计将打碎的案几及碗盆收拾干净,几名丁原亲兵大声呼喝:“酒家,快些将大鱼大肉端将上来,我们吃了,还要赶去甄城招兵。”

唐荣则在一一安慰完众人之后,方才与丁原重新叙礼入席。

丁原当先说道:“糜小弟,这事自是我等理亏,请你私下多多调解。正如我适才所言,我这义子吕奉先武艺之高,少有人敌,想去报仇,怕只是白送了性命。”

“是,多谢大人关爱,只是这吕奉先究竟是何出身,适才听其言似乎竟是匈奴长大?”

“不错,说来我这义子的经历也是一个传奇,其实他本非我汉人,而是出生于匈奴,父母是否双亡或健在,不得而知。只知自小在野狼群中由母狼抚育长大,后来半岁左右被匈奴人发现,由一孤老抱养回家,由于老年得子,自小溺爱,加上匈奴之人,也不习得礼仪,故始终疏于教导。

一路长大,也许由于其自小在狼群中吃狼奶长大,故身体十分迅猛快捷,加上后来在匈奴中得到一名异人传授武艺,更是天下难得的猛将,不到16岁,便在匈奴战无敌手,人称‘飞将’。可惜始终不知礼仪,更有甚者,在19岁时,一次竟因失手将其养父杀死,从此便在这匈奴、鲜卑、并州地界与一班浪子,结合流荡。”

“什么,他竟杀了养育自己十九年的养父?那匈奴人没有派人追杀他么?”

“哼,那匈奴是什么民族?无父无亲、无纲无纪、败**常之辈。匈奴在我大汉北方外族中,最为强悍尚武,也最为**无常,父陷子、子杀父,子妻其母,不可胜计。我说两位史上非常人物,糜兄弟也该知晓吧?一是困我汉高祖于白登山的冒顿单于,二是三嫁子侄的王昭君。”

“嗯——小子记得,那冒顿父亲头曼单于欲废长子冒顿,令其赴月氏国为人质,但却在其后故意发兵,欲陷冒顿于死地,好在冒顿偷偷盗马逃回,这便是那父子相残。至于那王昭君,在远嫁呼韩邪单于三年后,单于病死,本想回归故国,却被汉成帝命令按匈奴习俗嫁与呼韩邪的儿子、侄子,忍辱负重,保汉室边境数十年平安,令人敬仰,但也可见匈奴人之毁礼**。”

“是啊,这还只是其中两位著名人物的史记,若论平日之时,这匈奴贵壮健,贱老弱,如有食物,全不似我大汉先敬长辈,而是先由青壮年食毕,才由老者食其余,所以在匈奴,男性老人被年青子孙欺凌而死的,便如我大汉的饥年饿殍,便是死了,也不会有人去理。不过,这匈奴倒是十分敬重母亲,可能是因为从小乳大、加上抚养成人的原因吧,也只有这一点,尚算其还有一点人性。”

唐荣心中一边感慨母亲的伟大,不论在世界上任何国家、任何民族都无一例外地倍受敬爱,另一方面却是心中骇然,暗道如此看来,加上吕布的养父,这吕布可不仅是张飞口中的三姓家奴,其实应该更上层楼,称其为四姓家奴才对。而且按其身世经历来看,无怪此人日后会多次弑父,不以为耻,亦不以为罪,原来是因为从小长在匈奴,将这道德伦常早已毁弃,视杀父如同儿戏了。”

想了想,念及丁原引狼入室,日后所至的杀身之祸,好心提醒道:“如此说来,此人倒真是有几分狼子野心,丁大人为何还敢用他?”

“我是三年前经略并州时,见到这帮游侠浪子,在其带领下胡作非为,我看重其武勇,好意劝说,才收录帐下。我也知其野性难训,但是爱其武勇,而且随我这三年来,比起初时已是知书识礼许多。我现令其居主簿之职,批览一切机要文书,便是培养训练其为政处世、知礼识法的能力,今日来看,也可算称职。丁某倥偬一生,膝下无子,晚年遇见此等俊材,便视其有如亲生一般,我不负他,料来他也不会负我。”

唐荣见劝说无效,也不便太多明言,以免令人生疑。

不一时,请得镇中跌打医生前来,好在众人都是习武多年,根基扎实,所以均无性命之忧,但伤势却都不轻,几人少则三月,多者半年多,怕都是只有卧病在床了,至于其间有人提议向吕布索要打伤赔偿,刚出声便被众人否决了,一者因为受伤几人均无功名,二来加上乱世里官军的生杀特权,顶撞军爷之罪,吕布不再来找麻烦已是万幸了,哪敢奢望告官或向吕布索赔。——只能自叹流年不利罢了。

唐荣将众人各自呈现的强硬软弱、刚烈圆滑一一看在眼底、记在心中,有赞有嘲,暂时也不去表态。

当下唐荣等人也不便再留,辞了丁原,扶持伤者。走下楼来,却见大厅之中,坐满五六十军士,吕布正坐在大厅正中,见众人下得楼来,便将双眼直直投上香儿,目送众人走出大门,方对身边一人一点头,此人连忙追了出去,几步超过唐荣众人,一拱手,“糜家众人且请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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