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有此理。”徐荣、李傕、吕布等几名中坚武将一一攘臂高呼起来。
徐荣当先道:“此法太过愚腐守成。郎中令大人还是擅长政谋权术较多,于这打仗尚是不太了解啊。为将之人,岂有尚未一战,便龟缩守城之理。两军相争,贵在士气,一方士气如虹,虽兵少也能胜,一方士气低糜,虽兵多也必败。如果按李大人之言,面对敌军,未战先遁,闻风先逃,以如此士气,便是虎牢雄关,又怎可挡关东十余万大军?
况且即使再善守之人,一味防守,也难免会百防而一疏,为敌寻得破绽。所以禀相国,属下以为,不如让臣率一军偏师,杀出汜水,于途中设伏,不管来者是谁,必能将其一举溃敌,令关东小儿不敢西顾。
退一步而言,如果关东逆贼兵势太盛,我军不得不固守虎牢二关,也可借本次伏击先声夺人,激励全军士气,生出无畏强敌、防守必胜之信心,总好过不战而守。”
一席言毕,李郭等西凉诸将也七嘴八舌狂呼乱叫,什么“关东军有十余万,我洛阳雄师也有十几万,数量不相上下,但素质却更胜一筹,如果只是防守,未免要被帐下士卒耻笑贪生怕死。”,又有什么“可置一军于城外,里应外合、攻守兼备。”总之一致要先斗过一场再决定攻防。
李儒本是世故之人,惯于见风使舵,一听之下,虽然心中暗骂:“什么狗屁士气,要想在虎牢挡住关东一帮乱匪的攻势,易如反掌,而只要联军久攻不下,我军不就有了士气么?”
但也不再坚持,以免犯了众怒,随即边笑边点头道:“徐将军志在杀敌,其心可嘉,而且如此一说,儒也甚觉有理,但不知徐将军此行需多少人马?”
徐荣拍拍胸膛,“既然关东联军每军少则万余人,多则三四万,那荣也不多求,但请主公拨下一万精锐,必能斩杀其一路先锋,挫一挫联军锐气。而后扎营汜水关前,能就此挡住关东人马便挡,不能挡则回军关上。”
李郭等人素来知道徐荣颇有计略,远胜过自己,见其率先请令,于是也不与争功,转头望向董卓纷纷支持。
董卓看着堂下的徐荣斗志昴扬,心中也是高兴,“泽茂之言甚合我心,好,你便代我前去教训一下这班无知鼠辈。只是袁绍军中,其他诸人皆不可畏,只有长沙太守孙坚是个人才,当年随张温征边章、韩遂时,与我同在帐下听令,其人深有见地,许多想法与我不谋而合,你可要小心,不能小觑。”
徐荣一听反而哈哈一笑,“正如主公所言,当年西征之时,让某已深知其为人,如果其他关东诸将来到,我尚未敢言必胜,只这孙坚,我必擒之。”
“咦?哈哈,好大口气,你试言来。”
“孙坚虽然勇猛,又极富谋略,但为人太刚,刚便易折。又常自恃才俊勇气,小觑天下英士,时时孤身犯险、易为敌方所趁。另外,观其此生,从当年随朱隽征战宛城黄巾之时发迹,到近年战零陵叛军,无不一帆风顺,更是令其心日益骄狂,所以对此等人,强而示以弱,有而示以无,所谓将欲取之必先予之,诱以小利,再施以重击,何愁其不骄兵必败。”……
唐荣望着全军整备完结,即将起行的孙坚,心中犹豫:“孙坚此人,在未入洛阳之前,似乎尚算得上一名热血赤胆的汉室忠臣,可一旦进入洛阳得到玉玺,整个人立刻变了性子,也不再想着“宜将余勇追穷寇”,从此将皇帝抛诸脑后,只一心回转江东去做他的霸王,看来再有忠心的人,在巨大的利益、权力驱使之下,也会在瞬息之间,将忠奸之心完全逆转,那么有鉴于此,如果切断玉玺这颗毒瘤,不让孙坚去洛阳,得不到玉玺,那么他对汉室的忠心,会否因此而不会改变呢?”
怀着试一试的心态,唐荣迎着孙坚走去。这是一个足有一米八的大汉,由于南方长期军旅生涯的烈日暴晒,所以肤色远比其他十几位州郡之主更加黝黑,也更显出与众不同的男子汉气概。
眉毛不长,短粗而平直,眉尾略有些散乱,就象两把平放着的扫帚。眼睛很大,可能因为练武的关系,眼光十分凌厉,而且看人时双眼直直盯住对方,一眨不眨,让人感觉压力沉重,很是不适,但也因此心生畏惧。脸上颧骨突出,如同长出两座小山,再衬以高大挺拔的鼻梁、棱角分明的四海口,都显示其人一生太过刚毅不屈、性格直率、不通圆滑。
唐荣看着孙坚一抱拳,“文台兄,小弟唐荣打扰了。”
孙坚自去年得到唐荣为公孙瓒所赋的《出塞》时开始,早已对唐荣、公孙瓒心怀倾慕,恨不能得一见,所以此次会盟,数日间也曾亲自拜会过一次,请唐荣将那辽西七战再详述一遍,听得是心血澎湃,只恨不能亲赴塞外,将乌恒狗贼斩尽杀绝,因此也于唐荣极有好感。见其前来送行,爽朗地一笑,“唐少傅,怎么,可是于我此行有何指教?”
“孙大人可信望气一类相术?”
“这……此等虚无缥缈之说,孙某实在未有了解,不敢言信,亦不敢断言为欺世之谈。”
“呵呵,在下幼年出于希奇,曾拜师于一些异人术士,习得《太乙照神经》、《袁柳庄神相》、《相理衡真》之类奇书,略通此学,实不相瞒,我观文台之相,近来实有不妥——”
“哦?”凡是征战杀伐之人,一来因自己杀气过重,难免觉得惹上些死灵的积怨;二来上得战场,生死未卜,总想图个吉利,所以多多少少有点敬畏鬼神,孙坚也不例外,当即生出一丝担心,脸色一正,“请唐少傅直言不讳。”
“文台兄相格属火中带土,而本月以来,太岁黄道行在水星,以水克火,于文台兄必有不利。而再观文台面上年运对应之部位,今年三十六岁运势行于太阴位,明年至中阳,后年中阴,此三部位皆有黑气侵主,上达华盖,恐怕实是暗指兵祸之害,所以文台兄要小心了,逢不得水运旺、木运旺,与你相冲的地方。”
“唐大人,那请问什么地方水、木旺?”
“一是南方,二是大汉都会,因为大汉颜色尚黑,属水。而洛阳、长安又是大汉二都,所以是水运之心眼,劝文台兄此次讨董,进不得这洛阳,即使要进,也万万进不得重中之重的皇宫,否则三年之内,兵锋加身,后患无穷。”
“可不进洛阳,那董贼又如何擒得?”
“嘿,我料董贼必不肯久居洛阳,文台兄请拭目以待,三个月内,定见分晓,只请到时勿忘了唐某之言。”
唐荣望着患得患失、半信半疑,骑在马上时不时回头看看自己,犹如见了一尊鬼怪的孙坚,不禁相由心生,将自负的笑意,由心底冒到嘴角,再一直布上眼角、眉角,整个一脸的自得。
袁绍等人远远望见二人一番神神秘秘,鬼鬼祟祟的对话后,便各自生出一副怪异表情,十分不解,袁绍忍不住带着死里逃生的逢纪、许攸二人上前问道:“唐大人,你可是有秘计相授于孙文台?”
唐荣却不答言,反问道:“请问盟主,孙破虏此行二万三千人,带有几日粮草?”
“已为其拨下十三日粮草,其后将由我堂弟袁术陆续供给。”
“好,那么请盟主放心,汜水关十四天内必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