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什么味道?”蒋穿林用力嗅了两下,奇道,“你用了什么东西?”
“人家用了花露水嘛,”李莫愁娇嗔道,“怎么,不喜欢?”
“花露水?花露水?”蒋穿林不断地喃喃自语,仿佛想起了什么,却又说不清楚。
“算了,”李莫愁泄气道,“我下次不用就是了,不喜欢也用不着这样子嘛。”
蒋穿林突然问道,“花露水是怎么做出来的?”
李莫愁摇头道,“这个我哪知道,估计是把花的汁液挤出来,再蒸馏的吧,我听她们说的。”这其实不是听说,而是‘她们’造出来之后送给她的。
“蒸馏?”蒋穿林大惊失色道,“花露水是蒸馏出来的?”
李莫愁奇道,“你干吗这么激动?不过我也可能记错,或许不是蒸馏,而是其他方法。”
蒋穿林心中一沉,花露水是不是蒸馏出来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时代已经有了蒸馏技术!只要有心,别人很容易就会发现酒的秘密。
*
“我们已经是弓在弦上,不得不发,”崔孝遂沉声道,“如果我们不动手,酒楼就永远是个死局,一个月七十两银子,有跟没有没什么区别。”崔孝遂现在一个月的工钱也有三十两,如果“集团”的进帐只有这么多,连众人的工钱都不够发,更别谈发展。
“其实,我们也不用这么紧张,”郭贤齐说道,“未必会有人真的故意针对我们,只要我们稍微耍点手段出来,别人至少要一年之后才会弄清楚我们的意图。这段时间,足够我们将酒楼价格抬高,再盘出去了。”
“怎么做?这个我心里有点发毛,”蒋穿林苦笑道,“上次之所以能够保密,除了利诱加威逼,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没有人能够学到全套秘密,这次却不一样,蒸馏酒根本只是一个想法的问题,只要有人将这句话泄漏出去,别人不需要任何技术,自己就可以造出来。”
“让我来做好了,”郭贤齐大包大揽地说道,“没有十分把握,也有六七分。”
“这样就够了,”崔孝遂望着蒋穿林,沉声说道,“我们只需要再投进去五千两,如果做的好,年底之前盘出去,至少可以多赚上两三万两,做的不好,也不过白扔了五千两而已。这个风险,值得冒。”
蒋穿林搓了搓双手,拍板道,“好!那就这样吧!酒的事情,就由小郭来解决,小崔继续负责酒楼改造的事情,不过,收购店面的事情,我看我们还是没必要冒这个风险了。”
崔孝遂点头道,“收购店面就是赚钱,也赚不了多少,这个风险,已经不值得冒了。”
*
崔孝遂和郭贤齐正要离开,蒋穿林突然想起一事,说道,“小崔,如果有适合做饭馆的店面,你还是把它顶下来吧。”
崔孝遂苦笑道,“你又有什么想法?这次千万要稳重一些。”
蒋穿林挠了挠头,道,“想法是有一点,不过还没成形,你先顶下来就是了。”
崔孝遂想了想说道,“酒楼和饭馆的生意有很多交叉的地方,酒楼生意好起来,饭馆的生意就肯定会落下来,你就是要买,也应该等酒楼生意好起来再说。”
崔孝遂刚刚过来的时候,蒋穿林一来为了显示自己的“博学”,二来也怕自己长时间不接触,不小心忘记,便经常在他面前提什么平均效益,边际效益,什么替代产品,谁知崔孝遂对此竟非常感兴趣,只要蒋穿林提起,他必定会问个一清二楚。手下人热爱学习,蒋穿林当然是求之不得,当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蒋穿林当年非常热爱经济学(其实是热爱钱),微观经济学学了足足有**成之多,谁知崔孝遂一个月零碎的时间敲打下来,竟然也学了一个**成,另外的一点,蒋穿林知道是知道一点,但一来自己也不是非常清楚,二来有些东西和人的意识有很大的关系,蒋穿林根本无法难将他们讲出来,自然也无法传授给崔孝遂。只是崔孝遂本身已经三十来岁,有着比较丰富的商业经验,对于这些理论,很多地方都是早有感触,只是无法抽象地说出来而已,此时一经蒋穿林提起,有如是拨云见日,当然是豁然开朗,所知所学,早已超过了蒋穿林。
“那个,那就照你的意思办吧。”蒋穿林干笑了两声,心中却甚是愉快。来到南宋之后,他发现了一个非常惊人的事实:古代的平民,全都非常积极向上,丝毫没有现代人的颓废之气,只要得到发挥的机会,他们就能够创造任何奇迹。
*
蒋穿林带着崔孝遂去见了钱三两,便自己回去研究蒸馏酒的法子了。他又从李莫愁处知道,家中一个婢女就会蒸馏花露,立刻将她请了过来。因为多了一个有经验的人,只忙了两三日,便掌握了蒸馏酒的技术。婢女立了大功,蒋穿林又希望她严守秘密,自然是要厚赏。但如果她凭空多出一大笔钱来,自然会惹人怀疑,蒋穿林便将她的月钱提高了五两,这样一年下来,她也能多拿60来两。那婢女也跟了李莫愁有些年头了,当然知道李莫愁的厉害,此时又得了厚赏,自然是守口如瓶。
又过了十来日,酒和酒楼都已经准备妥当,蒋穿林挑好了良辰吉日,重新开张,将酒楼的名字也做了改动,换成了醉仙楼。醉仙楼醉人的好酒,加上崔孝遂钱三两的成功炒作,一时之间,酒楼的生意火爆异常,经常是座无虚席,崔孝遂根据前三天的收入估算了一下,一个月的收入,应该能够达到千两之多!虽然这个数字不可能持续很长时间,但平稳下来少说也要有个七八百两,这等于是整个酒楼增值了七八倍!
*
“大哥,老大到底是什么意思?!”赵禹愤愤地说道,“难道这么一点成就,老大就沾沾自喜,不想再干了?”
此时已经是七中旬月时光,消息灵通的人,都已经知道南海联盟同巨鲸帮决战的日期,大约就在九月。
南海联盟虽然只是个联盟,却不是谁想加入便能加入的,单只那一笔十万两的入会费,就让许多想要涉足海外贸易的小商人望而却步。除此以外,南海联盟的几个大股东还设置了重重障碍,防止其他人加入海贸,和自己争夺生意。但此时南海联盟大战在即,为了增强实力,只好大开方便之门,扬言无论何人,只要有一艘中等战船参战,无论战绩如何,都可加入南海联盟。
大家都觉得这是个加入南海联盟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恨不得马上变出一条战船来跑过去入伙,蒋穿林这个做老大的却是整天呆在家中同李莫愁温存,对外面的事情不闻不问,让盛世才等人不由得火大。
“别胡说!”盛世才训斥道,“老大怎么可能是那种人?他一定是另有打算,或者是遇到了什么困难。”盛世才心中也着急,但如果他这个“前辈”都乱了,手下还不乱成一团糟?所以无论心中多么着急,却丝毫不敢显露出来。
赵禹对这个答复显然很不满意,埋怨道,“那老大到底什么意思嘛!不管是另有打算,还是遇到了困难,都应该跟我们商量一下才对嘛。”
“老大的困难,告诉你你就能解决吗?”
“李俊!” “李俊!”盛世才同赵禹同时唤道,“你见到老大了?”
李俊笑嘻嘻地说道,“我当然见到老大了,不过是十天之前。”
赵禹没好气地说道,“废话,十天之前,我也见了。”十天之前,正是蒋穿林给醉仙楼剪彩的日子,从那以后,蒋穿林才开始的“闭关”。
李俊却并不生气,仍是笑嘻嘻地说道,“剪彩回来,老大就开始研究我打听过来的战船的价格。”
“是吗?”赵禹心中一阵惊喜,老大既然去打听了,就说明他不是对此不感兴趣,至于遇到了什么困难,那倒是其次,只要有心,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到底我们有什么困难?”
李俊将一张纸递了过来,表情突然严肃起来,道,“你自己看看,你们忙着开酒楼的时候,我就在打听这个,这是我打听到的价格。”
赵禹将纸接过,轻轻念道,“大船,长九丈,宽三丈一尺五寸,型深,一丈四尺四寸,载人,约二百二十人,造价,造价……”
盛世才不耐道,“造价多少,你倒是说啊!”
李俊苦笑道,“造价三万八千一百两。”
盛世才哦了一声,沉吟片刻,问道,“中号船呢?我们不一定非要买大号才行。”
赵禹眼睛扫了一下,隔过大船的具体参数,直接念道,“中船,载人,约一百人,造价,一万九千二百两。”
李俊苦笑道,“现在你明白老大在为难什么了吧?一万九千二百两,把我们的生意全部卖掉,也未必凑的了这许多。而且我们还要雇水手,打完仗后还要有本钱作生意。”
*
蒋穿林确实在苦恼钱的事情。
当初在姑苏制造胰子,他不过赚了大约两万两银子,虽说有一些税款没有缴清,还有最后一点欠陆家庄的原料钱没有给,加起来却不过四五千两而已,李莫愁的田产更是可以忽略不计。而从姑苏搬到泉州,这一路上的花费和打赏那些兄弟的辛苦费就将近五六千两,醉仙楼的改造,又是重新投入五六千两的银子,零零碎碎的全部算下来,蒋穿林此时手中只有不到一万两千两的银子!
醉仙楼虽然收入颇丰,短期内却起不了什么作用。现在强行将它卖掉,最多能卖个一万来两,得不偿失不说,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因为自己即使能够组建一艘战船参与此次战事,事后也没有足够的银子买船出海,到时候“集团”可就只剩下了一个空壳子了。
“七万两银子,我至少要七万两银子才能周转过来,”蒋穿林抓着头发苦笑道,“要我到哪里去偷七万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