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们都在干什么？”郭贤齐哈哈大笑道，“老大呢？快叫他出来，我有法子了！”

“你有法子了？”“什么法子？”“有屁快放！”盛世才等三人同时叫了起来。

郭贤齐呵呵笑道，“别着急，待会就知道了，快叫老大出来。”

盛世才立刻说道，“小禹，快去叫老大出来。”

赵禹应了一声，就要进屋，却见李俊郭贤齐二人互望了一眼，同时大吼道，“蒋光头，快块滚出来！哈哈哈哈～～”

*

蒋穿林正在屋子里督促李莫愁完善那本数学启蒙教材，右手本来虚悬在李莫愁右胸前方，突然被二人这么一吼，右手本能地用力抓了一下。李莫愁胸口被袭，左臂本能般地向后扫出，将蒋穿林打出数尺之远，一连翻了几个跟头。

“穿林！”李莫愁惊叫一声，连忙跑过去将他扶起，“穿林，你没事吧？”

“啊，啊……”蒋穿林张了几下嘴巴，却没说出话来。李莫愁这一下虽未用上内力，但他连翻了几个跟头，却将脖子给扭伤了，疼的说不出话来。好在李莫愁以前练武时也经常遇到扭伤，在他脖子上拿捏了几下，便恢复了原位。

肌肉拉上自然不是一会半会就能好的，蒋穿林感觉脖子痛得要命，低声吼道，“李俊，郭贤齐，两只小狗，快给我滚进来。”他声音实在低的要命，李莫愁也知道外面的人不可能听见，朗声喊道，“你们都进来吧，穿林就在里面。”

*

外面虽然听不见蒋穿林说话的声音，但适才东西翻滚的声音倒着实听了个一清二楚，李俊和郭贤齐互望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恐惧：刚才莫不是把他吓的萎了？

眼见盛世才赵禹已经走了进去，李俊郭贤齐只好跟了上去，但行走之间磨磨蹭蹭，眼睛不断地扫视四周。

*

蒋穿林见郭贤齐和李俊走了进来，沉声骂道，“李俊、郭贤齐，你们两个小王八蛋，差点害我弄断了脖子。”

郭贤齐和李俊见他只是伤了脖子，互望了一眼，同时出了一口长气，却听蒋穿林继续骂道，“两个小王八蛋，以后在我旁边不许乱吼，要是把我吓萎了，我非把你们两个家伙阉割成太监不可。”

郭贤齐正要回答，却见李俊连连向蒋穿林使着眼色，顺着目光瞧去，发现他正在暗示李莫愁也在一旁。果然，蒋穿林清咳了一声，说道，“这次就算了，下次再敢这样，看我怎么收拾你们。说吧，有什么事情？”

李俊连忙说道，“刚才小郭从外面跑回来，说他有办法解决钱的问题了。”

蒋穿林惊喜道，“是吗？快说说……啊哟，轻点。”

郭贤齐忍住心中笑意，说道，“那天你跟我提起，说官府的战船那么多，维修起来都是一大笔钱，打仗的时候倒没什么，现在泉州没有战事，这些战船必定是闲置了起来，官府也肯定不愿意出钱维修，如果有门路，让他们用报废的名义卖上一艘，价钱肯定便宜。我听了你的话，就一直在醉仙楼留意，果然，今天让我遇到了一个。那人是泉州的将官，据他说，他们军中大号战舰本来有五六艘，中号战舰本来有五六十艘，因为长时间不打仗，上面就不发经费维修，有十来艘中号战舰和一艘大号战舰已经完全报废，还要十来艘中号战舰也严重缺乏维修，用不了多久也会报废。我稍微试探了他一下，他立刻就告诉我，他们军中大多数兄弟都是几个月没有拿过响银了，而且经常被上面抽调过去做苦力，实在是苦不堪言。军中能卖的东西已经被他们卖了遍，就剩下船了，但也不是他们不敢卖，实在是没人敢买。他给我打了包票，只要有人敢买，他那边绝对没有问题，手下数千弟兄绝对一条心，价钱方面也绝对可以优惠。”

郭贤齐说完，所有人都静默了下来，就连李莫愁按在蒋穿林脑袋上玉手也停了下来。倒卖军用物资，还是数万两银子一艘的战船！别说杀头，就连抄家都没有问题。

良久，蒋穿林首先开口打破了这片沉默，说道，“各位以为，这会不会是别人给我们下的绳套？”

盛世才开口道，“没有确切的消息，我也不敢肯定什么，不过我认为，如果真是有人想要算计我们，那人应该就是钱三两他们。”

“我想不会是他们，”李俊说道，“海沙帮也算是黑道势力，如果想要对付我们，派出几个杀手就可以了，不需要这么大费周折的给我们设这个圈套。”

“那如果是他们害怕杀不了我们，”蒋穿林反问道，“又或者是因为我们交了保护费，他们害怕其他交了保护费的人寒心呢？”

“那他们为什么要害我们呢？”李俊提出了问题的关键，“他这样设套害我们，自己要牺牲一个水军将官，而且是统领了五千水军的将官（注1），我们到底有什么价值，值得他们牺牲这么多？”

“你们怎么看？”虽然心中早就有了想法，但蒋穿林还是想听听其他人的意见，只是巡视四周却发现没有人打算回应他的话，于是说道，“这样好了，我们举手表决，同意的举手，不同意的不举手，少数服从多数。”说完自己先举起了右手。

李俊和郭贤齐立刻举起了右手，盛世才犹豫了一下，也举了起来右手，赵禹跟着也举了起来。蒋穿林点头道，“那就这样决定了。小郭，”郭贤齐应了一声，蒋穿林吩咐道，“小郭，这次恐怕要辛苦你一下，由你来出面去谈。”

郭贤齐笑道，“这是当然，老大如果亲自出马，一旦出了事情，我们立刻就会全军覆没。”

蒋穿林感激的望了他一眼，转头说道，“盛哥、李俊，小郭不太懂船，你们两个谁跟着过去？”

盛世才正要答应，李俊却抢先说道，“还是由我来吧，盛哥有家有小的，一旦出事会很麻烦，我却不同，光棍一个，不光跑起来容易，躲起来也容易。”

盛世才拍了拍李俊的肩膀，想要说些什么，却没能说出来，反是李俊笑着说道，“看大家紧张的，刚才我们不是说过了嘛，绝对没有问题的，这样子安排只是为了预防那万一的可能嘛！”

蒋穿林也跟着笑道，“都放心好了，还不知道那家伙到底真的是个水军将官，还是只是个吹牛皮的，甚至可能是个骗子。小郭，你今天是不是替他付了酒钱？”

郭贤齐笑道，“是啊，这家伙临走的时候老是给我暗示，到最后只差明说要我替他付钱了。”

众人一齐笑了。贪这种小便宜的人，是不可能设那么大的局的。

蒋穿林挥手道，“好了好了，小郭李俊回去准备一下，明天就尽快联络，船买来后立刻要改装一下，绝对不能让人看出是从军中买过来的。价钱方面，我交个底，现在帐上只有一万两千多两，船的价钱，加上改造的费用，不能超过一万一千两，因为我们还要招水手，还要买补给，起码要应付完这场仗才行。好了，都……哎哟，”蒋穿林捂着脖子说道，“都回去吧。”

*

“郭兄弟，可不可以让你的人先换个衣服？” 管大海一副抱歉的神情，为难地说道，“虽说没有人会来这里，但现在大白天的，万一有人看见了，总是不大好……”

郭贤齐点了点头，道，“这个当然，绝没有让管兄为难的道理。”

管大海转身对一名亲随低声说了两句，那人立刻钻入船舱，抱出四五套士兵的服装来。郭贤齐等人迅速换上，跟着管大海跳上小船，划入水寨之中。

*

“郭兄弟，你觉得这条船如何？”管大海指着一艘十丈长的三桅大帆船，得意洋洋地解释道，“你们看这帆，看这木料，还全都是新的，拍竿什么的，都非常齐全。”

李俊听他想要吹嘘自己的船，却一句都说不到正点上，心中暗暗好笑，干脆自己将船划近前观察。

郭贤齐笑嘻嘻地说道，“这艘这么好，管兄你卖不卖？”

管大海神色一阵为难，道，“这个，是我的座船，平时给上面看的，绝不能卖的。”

李俊虽然还没来得及仔细看清楚，却发现这船虽有九成新，但船身的用料是杉木，而不是造船最坚固的铁力木，船上几个关键但比较复杂的地方也都做的比较粗糙，显然是最近两年才做的，因为战事不盛的缘故，做的非常粗糙，心中暗暗摇头，悄悄对郭贤齐打了一个眼色，告诉他这船不行。郭贤齐瞧见，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装出一副惋惜的模样来，说道，“那可真是遗憾了，不过既然是管兄的座船，小弟自然不能夺人所爱，咱们再看看其他的吧。”

*

管大海又带他们看了其他四艘大号战船，有两个七成新的，同管大海的座船一样，作战器械虽然齐全，用料做工却都是中等，而且对于管大海这种外行来说，要的价格肯定是偏高的那种，另外两艘用料做工都是上等，因为作战器械不全的缘故，李俊估计管大海的要价可能会偏低一些，但破损的实在严重，李俊实在看不上眼，只好放弃。

三十多艘中号战船，李俊已经巡视了一大半，发现不是做工太糙，就是腐蚀的太过严重，竟然没有一艘看的上眼，正要打算放弃，随便找一条腐蚀不太严重的完事，眼前却突然一亮，连忙给郭贤齐使起来眼色，郭贤齐见状，立刻问道，“管兄，这条怎么样？能卖吗？”

管大海仔细看去，哑然失笑，说道，“这条，郭兄弟怎么会看上这条船？”

郭贤齐自己看去，自己也觉得害羞。那是一条拥有两根大桅的战船，虽然他对船也是一窍不通，却看得出这条船上缺少了很多作战用的东西，船身也是斑斑驳驳，到处都是坑凹破损，因见李俊坚决地跟自己打着眼色，虽然不明所以，仍是笑着说道，“管兄，这条不能卖吗？”

要不说觉得失礼，管大海早就哈哈大笑起来，他忍住心中笑意，连声说道，“能卖，能卖，当然能卖，怎么不能卖？”

郭贤齐说道，“那好，我就要这艘了，多少钱？”

管大海忍住心中笑意，确定道，“你真的要买这艘？”

郭贤齐正要回答，却见一旁哗的一声水响，立时被吓得后退数步，脚又不幸绊到，身子迅速向后倾倒。眼看郭贤齐脑袋就要碰到船帮上，身体却突然被人架住，他站直身体，向后望去，发现正是李俊。

李俊小声嘱咐道，“小心点。”

郭贤齐微微点头，表示明白，转头望去，却发现水中钻出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正向大船上爬去。郭贤齐正要开口询问，却听得一旁又是哗的一声水响。这次他有了准备，倒没有太过失态，凝神瞧去，发现又是一个少年，模样却只有十二岁。

注1：据宋史记载，泉州水军大约有300号人，笔者为了让他们有船可卖，故将规模扩大到了5000人，毕竟泉州也是大的港口，多一点水军也不应该有什么问题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