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一个比刚才大得多的声音传来。
“这个嘛,”小个子突然变了脸色。“卧倒!”
“轰!”五六米开外,一团火焰腾起。扬起的沙土落进战壕,埋住了趴在里面的士兵。
扣掉耳朵眼里的沙土,杨锐听着外面的动静。“我们被发现了么?”他问。
“他们早该发现我们了。”小个子抹抹脸说。“有人受伤么?”
他说得没错,猎狗是下午四点左右进入这个隘口驻防的,那时天还没黑,对方肯定知道这里的情况。
“嘿,小个子,”杰弗逊摸了过来。“是落错地方的炮弹还是别的什么?”
“我不敢肯定。不过他们要在这个位置进行夜袭突破,那就是瞎了眼了。”小个子蹲着说。“我们左右翼各有一个装甲步兵团守卫,他们不会不知道。”军队里都有一句名言,如果你在某个地方布防,那首先要告诉敌人。意思很简单,就是不想让对方打自己阵地的主意。
“那可能就是打错了。”杰弗逊说,但心里也是突突的。其他人都有同感,毕竟如果前面的敌人要是想突围,这个隘口肯定是他们必选的突破口。然而任何人都有侥幸心理,士兵们更是如此——整个防线有上百公里,脆弱点不止一个,哪就会这么巧自己的阵地被选中呢。
“嗷——”这回阵地上空成片地响起炮弹坠落的呼啸。
“妈的!”几个老兵一起骂了起来,随后他们开始边往掩体跑边喊:“敌军炮火,隐蔽!”
话没落地,连续而猛烈的爆炸把猎狗的阵地搅开了锅。士兵们鱼贯进入防御工事,躲避突如其来的炮击。
“该死的,他们在搞什么鬼?”进入掩体后,杰弗逊第一个骂了起来。“他们连照明弹都没有打,难道就想这么进攻?”
“少废话了,杰弗逊,你钻进我们的工事了,还是想想怎么跟杨克尔解释你的擅离职守吧。”小个子偏着脑袋,倒出耳朵里的泥土。
“用不着你担心,是他让我来看看你们的阵地。谁让第一枚炮弹落在你们这些幸运儿的脑袋上。”
“班长,测出杂种们炮兵阵地的位置了。”一个上等兵钻进掩体晃着手里的PDA向小个子报告,他的头盔上,微型弹道雷达的天线还没有收起来。
“干得好,卢兹。雷诺,把数据发回总部。”一个下士应声打开通讯终端,利用蓝牙下载到卢兹PDA上的坐标数据后,立刻通过卫星网把情报发了出去。
后方的炮弹很快就临空了,对方的炮火立刻偃旗息鼓。估计那个炮兵阵地不是被端掉就是转移了,不管怎么样,反正不是不叫唤了。盟军的炮火还对猎狗对面的阵地实施了压制,防止他们趁乱偷袭。不过在猎狗看来,这没什么意义,对方根本没有进攻的意思,只是次火力试探。
猎狗的出现显然让对方也很迷惑,他们不相信一支特种部队会被像步兵一样扔在自己的面前,来进行阵地防守。于是他们便利用炮击进行试探,通过对方反压制的时间来推断其部队的属性。结果第一波炮弹落下,对方就找到了自己的炮兵阵地;两轮炮击过后,他们刚撤离阵地,对方回击的炮火就到了。普通步兵是达不到这个速度的,这也证实了地上人早先的情报——地下军军力短缺,特种部队已经进入了常规防守阵地。不光猎狗,百公里的阵线上多处阵地都被类似的方法试探,结果让地上人喜出望外,地下人动用了多支特种部队来填补阵线上的漏洞。看来,地下人是真没人了,地上军突围有望了。
“回到自己的警戒位置。”小个子看对方攻击结束了,下达了命令。
“该死的,我就想不通了,我们现在在打得什么仗?”杰弗逊又开始抱怨了。“知道么,在这将近一百公里的战线上,敌我双方能有差不多四十多个突出部。友邻部队之间甚至连战术策应都做不到。真***不知道指挥部那些白痴到底是怎么想的。”
“混特部队也都进入阵地了?”杨锐问。
“除了毒蝎、冷蛇、巨鲸和白鲨,独立特战队都被扔在这条战线上,还有混特的其他部队,估计至少能有五千人。”杰弗逊拿起枪。“我得回去报到了,你们小心点。”
杨锐进入一个狙击位,看了看对面的动静,那里丝毫没有要进攻的意思。他让弗劳瑞接替自己的位置,独自一人坐在坑道里查看着PDA,对着里面的地图愣神。弗劳瑞瞥了他一眼,没明白他在干什么,却也没问,继续观察对面阵地。在他看来,一个士兵只要很好地执行命令就够了,其他的都是指挥官的事。
“在想什么?”小个子巡视一周后,回到工事口。
“你说我们在打完洛山玑之后,为什么不继续向北推进?”杨锐抬头问。
“那里有地上人三个混成舰队,他们一直在等我们过去呢。”弗劳瑞突然搭了句话。
“盯好你的前面,菜鸟。”小个子甩给他一句话,然后看着杨锐。“他说的没错,沿海向北推进太冒险,我们会一直暴露在杂种们海基火力的威胁之下。要知道,核战之后,美国不舍得那点海军底子,摧毁部分小型战舰后,仍旧把大部分主力战舰留在一些秘密军港。可后来,它们不是被‘自由阳光’夺了去,就是军港守军因为忍受不了被强行留在地上的不平等待遇而背叛地下zf,投靠地上人。结果这些本是准备在上陆之后作为军事筹码的战舰,现在反而成了我们的威胁。加上一部分遗弃的船厂被地上人重新加以利用,所以我们仅凭南美洲那几艘日赶夜赶造出来的小舢板根本无法与地上人抗衡。”
“海军始终是我们的威胁。那现在呢?我也觉得不安全,除了南线和西线,北线和东线都太单薄了,地上军在任一个位置都有可能突破我们的防线。如果给他们充足的时间,他们甚至有可能从其它州调集更多的部队对我们的包围圈实施夹击,那时我们可就腹背受敌了。”杨锐把自己的担忧小声说了出来,毕竟有些问题过早地张扬出去对整体的士气有很大的影响。
小个子坐在杨锐旁边,点上支烟,看着PDA上的地图。良久,他点点头:“有道理,这种包围确实有些冒险。如果在形成包围伊始就对他们进行穿插分割,我想情况会好很多。决不会像现在这样,动用不到七十万的部队去包围抱成团的五十万敌人,搞得自己连可以调动的人都没有,还不一定能把对方困死。不得不说,总指挥部里还是有些垃圾,他们对战术的认识太浅薄了。”
“嚯,你真的觉得我们再没有人可以调动了?”杨锐突然恍然大悟地看着小个子问,后者一愣,对方那语调,那眼神完全有种未卜先知的意味。他耸肩,示意无话可说,杨锐诡秘一笑,接着说:“中国兵法里有句话,‘一则守,三则围,五则攻’,那些主事的家伙再蠢也是读过各国兵法战术的人物,他们不可能不知道这浅显的军事常识。现在刚超过敌人不到一倍的兵力,这么包围凶是很凶,但绝对不是他们的目的。”
“你是说这次行动实际上是个烟雾弹?”
“前提是我没猜错,不过现在看来,这烟雾还小点。”杨锐扔下还在迷惑的小个子,猫腰到狙击位,替回弗劳瑞。
两人错身的时候,丹麦人听到杨锐说了一句他不懂的语言——“明修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