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夜,默菲和马尔斯正在指挥工事里汇总一天来敌军的动态,外面突然传来沙哑的叫骂声。
默菲皱皱眉,“这家伙,总是人未到声先到。”
马尔斯疑惑地看向门口,格兰特正气急败坏地推开哨兵闯了进来。拔下头盔,掼在指挥桌上,格兰特气鼓鼓地盯着默菲。上尉无奈一笑,示意哨兵出去,然后拿出皱巴巴的烟盒,抽出一根,扔到中尉面前。还在火头上的格兰特瞅了烟一眼,没动。
“还要我给你点上吗?”默菲问。
格兰特这才拉过一把椅子,坐下,点上烟,闷闷地抽着。马尔斯看看他,又看看默菲,说了句:“我去弄点咖啡。”便离开了指挥工事。虽说官大一级压死人,可他这个上尉也知道,自己在这些土生土长的猎狗们眼里始终是个外来汉,有些事真不好插手;而且格兰特脾气暴躁也是猎狗里出了名的,平时默菲都不愿多说什么,自己也没必要去惹那身骚。俗话说,惹不起还躲不起么?
看马尔斯离开了,默菲也找个凳子坐下,点了支烟。“这是上面的命令,又不是我童心未泯地想看焰火,你到我这也没用。”
“可这是明摆着找揍的差事,出力不讨好,上面的脑子进水了?”格兰特抑制不住火气,又骂了起来。“对面是二十多万杂种,我们现在应该在他们的腹地,让他们好好领教我们的本事,让我们的名字始终成为他们的噩梦;而不是在这填补那些乡巴佬的空缺,傻兮兮地挨炮子。如果上面都是些笨蛋的话,我无话可说;可他们不是,他们绝对是在看我们好欺负,在玩我们;看我们命大,他们就增加游戏的难度,想玩死我们……”
“格兰特中尉!”默菲一拍桌子,格兰特马上起身立正站好,如同事先演练过一般。上尉看了看他,“还好,你还没丢掉军人最根本的礼节。那你就应该知道,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从进入这个阵地,我知道你一直就没消停过。真不明白是哪个白痴让你和戈里克夫这样没脑子的家伙做我的排长,还好那个北极熊还躺在医院里,要不我非让你们两个折腾疯了。作为一个指挥官,你需要的是冷静,只有冷静才能让你正确地去理解上面命令的意图。我最初也不理解上面为什么让我们这样去作战,但我知道这样做自有这样做的道理。我们要做的就是执行,用我们的智慧,完美的去执行。明白吗?”
“是,长官。”格兰特响亮地回应。默菲早就摸清了这个火药桶的脾气,爱发火,但执行命令也不含糊,一个标准的军人。只要火发出去了,他也就舒坦了。
“那就快滚!把分给你们的柴油按计划一点不剩地烧完。”
“可,士兵们那里怎么解释?还有,点油的时候他们会被狙击手或是炮弹击中的。”格兰特依旧是笔直的立正姿势。
“那是你的问题,用你的脑子去摆平。但我要告诉你,我不想在这个简单的任务之后看到任何的伤亡报告!”
“是,长官!”
“出去!”
格兰特戴好头盔,走出了工事。
“这个中尉还真有意思。”格兰特前脚走,马尔斯后脚就回来了。
“咖啡呢?”默菲看他两手空空。
“哦,我忘了问了,”马尔斯假正经地看着他说。“你要卡布奇诺还是碳烧?加不加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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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口径炮弹再一次扎向猎狗的阵地,火焰把翻了一遍又一遍的泥土烤了个焦熟。刺鼻的硝石味和草木的糊味混杂在一起,弥漫在整个山坳里。守在工事口的杨锐闻到了那味道,突然笑了,他觉得这个味跟家乡的烤地瓜很像。想到那金黄而喷香的瓜肉,唾液反射地占领了他嘴里每处空间。
一枚炮弹怪叫着砸在工事顶部,爆炸震得碎石土纷纷落下,工事里乌烟瘴气。
“该死!”杰弗逊闭着眼掸掉头上的灰土。“再这么炸下去,这里准成我们的坟墓。”
几个二班的新兵脸上露出恐慌的神情,每听到一声爆炸,便抖上好一阵。小个子观察到了下属的异常。“杰弗逊,收起你的屁话。怎么杨克尔从来就不管你么?每次你都躲进我们的掩体。”
“废话,谁让我总是被安排在跟你们的结合部上。那离这个掩体最近,我不上这上哪?”杰弗逊辩解道。其实他只说对了一半,刚来的那天他就断粮了,而二班烟鬼又最少,每人三包香烟也没怎么消耗,所以他没事就来这蹭烟抽。
“好了,好了,算我怕你了。这包烟给你,麻烦你下次别到这里来了,省得杨克尔每次看到我都觉得我在挖墙角。”小个子从口袋里拿出包烟,扔给杰弗逊。
“好,好,不过你可别说出去,否则这盒烟决活不过今晚。”杰弗逊喜出望外的收起烟,又抢过旁边雷诺刚点着的烟,抽了起来,惹得雷诺一个劲冲他白眼,差点眼肌抽筋。而杰弗逊全当没看着,得意地抽着。“嘿,小孩……”
“我的已经扶贫了,你来晚了。”杨锐还在贪婪地吸着那“烤地瓜味”,看都没看那个“掠夺者”。
“我知道,霍克整天守着那宝贝跟他老婆似的。我是想问你,听说你知道我们下一步的动向,说说看。”
“只是我的推测,但不确定。”杨锐无奈,把头转回工事里面。其他人都很感兴趣地看着他,不用说也想听听这个半路出家的军师的见解。“直说吧,把我们安排在阵线最前沿,做这个计划的人不是白痴就是天才。但指挥部不会有白痴,所以这绝对是个假象,而做假也就意味着有不可告人的真正意图隐藏在背后。”
“假象,哈!你认为那些杂种会相信么?”
“当然不会信。但骗人有时不是让别人相信假的,而是让他们不知道真的。”
“你是说,迷惑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