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作响,一个高高瘦瘦的身影从走了上来。他看见赤塔站在楼梯旁正含笑看着自己,赶忙单膝跪下,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军礼,受宠若惊得道:“属下第三中队队正莽古尔泰参见赤塔千夫长大人,大人行营艰苦,属下带人来迟,还请大人惩罚。”
赤塔哈哈大笑:“什么惩罚不惩罚的,莽古尔泰,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是我最喜欢的部下,跟我就像是一家人一样,不用这样客气。来来来,过来坐下。”
那莽古尔泰是一个青年男子。这人身量修长,皮肤黎黑,细长的脖子犹如蛇颈,眉毛疏朗,鹰钩鼻子,最显眼的还是他的那一双眼睛,眼神锐利的过了头,白多黑少,就像是毒蛇的眼睛一般。让人看了极不舒服,他的身量极高极瘦,一身厚重的披甲在他身上,看上去显得身上空空落落的。
他的脸上带着恭谨的笑,听见赤塔发自内心的欢喜的话,莽古尔泰也是启齿一笑,露出一口地包天地牙齿,他的牙没长好,牙床外拱,牙龈露出较多,看上去很丑。
“多谢大人抬举,莽古尔泰受宠若惊啊!”虽然赤塔对他很客气,但是莽古尔泰还是一副恭敬的样子,没有丝毫的逾礼之处。就是这份恭谨,越发的让赤塔高兴,懂规矩,识得进退的人,总是让人喜欢的。赤塔的师傅是中原人,受师傅的影响,最注重一个‘礼’字,是以之前部将的不讲规矩才分外的让他不高兴。
眼见自己坐下之后,莽古尔泰还是站着,赤塔也不勉强:“你这一路,可还平安否?”
“这一道行来,倒还算是顺利。那些汉人都已经撤进坚城中去了,没来的得及扯进去的,也都被咱们的人给杀的差不多了。那些汉军骑兵少,不善野战。这一路上也没有遇到什么军队,只是……”说到这里,莽古尔泰沉吟了一下。
“只是什么?讲!”赤塔面色不动,依旧是一副沉静的样子。
“只是,属下的归来的路上碰上岳乐大人了,他们正在十里河那边行猎,咱们的人给他们射伤了一个,他们……”
“他们怎么样?说!”赤塔的脸已经黑了下来。
“他们不但不道歉,反而又伤了咱们几个,抢走了十匹马,三幅好甲!”莽古尔泰吞吞吐吐的说道:“属下怕给大人惹上祸端,便也没敢说什么,只是,兄弟们都有些愤愤不平!”
呛啷一声,莽古尔泰又跪了下来:“大人,属下办事不利,还请大人惩罚!”
赤塔脸色铁青,霍的站了起来:“岳乐,又是岳乐,这个狗东西,镇羌城的事,某家已经不跟他计较,他现在又惹上门来!仗着他老子的威风,也不把某家放在眼里了!这不是明目张胆欺负到我的头上来了吗!”
他来回渡了几步,胳膊狠狠地挥起来又落下,忽然站定了,轻轻地把莽古尔泰扶了起来,此时,赤塔脸上竟已恢复如常,只是森冷一笑:“莽古尔泰,这件事情你做的很对!忍着,我们现在忍着!汉人有一句话,叫做‘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咱们跟岳乐的账,有的算!”
看着赤塔眼中森然的寒意,那压抑在平静背后的极度愤怒之下,莽古尔泰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跟了这样一个心机深沉的主子,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祸是福。
“让你办的那件事情,怎么样了?”赤塔已经完全恢复了平静,脸上竟有带起了笑容,心平气和的问道。
“回禀大人,按照您的吩咐,我们拿着您的名刺,已经找到了人。不过,人虽然已经联系上了,但是那人说城中守卫森严,那折家在城中的威望又太高,这件事实在不太好办。他也只能尽力而行,成或不成只在三七之间!”
“谁三谁七?”
“只有三成成功的机会,可能还更少!而且,他还要两万两黄金!”莽古尔泰艰难的说道,等待着上官的雷霆怒火。
“不错,不错。”却没想到赤塔竟是捻须大笑:“三成的把握,这边已经很高了,莽古尔泰,这件事你办的不错,本来某家还以为,这件事情连一成的把握都没有!”
莽古尔泰放下心来,有些疑虑的问道:“大人,那人可是信得过吗?属下想想,也觉得这件事情实在是太不可思议。”
赤塔摆了摆手:“那人是我的老相识了,这人很有一套手段,而且他这人我了解,有一是一,从来不打诳语,他说有三成的把握,那就是有三成的把握!”
“哈哈,莽古尔泰,这件事情若是办好了,那就是泼天一般的大功啊!那两万两黄金,也给他,他要多少,就给他多少!”
“可是,那已经是咱们这些年最后的一点积蓄了,大人,这可是咱们的老家底,您可得三思啊!”莽古尔泰劝道。
“小家子气!”赤塔呵斥了一声,接着又兴奋道:“这件事情要是办成,那就是前所未有的大功!只要这件事成,以当今大汗的性子,绝对是不吝厚赏的,到时候,你我的位子,恐怕不是向前挪上一步两步的事情了。到时候,要什么没有!汉人富庶无比,别说是两万两黄金,就是二十万两、二百万两那也有了。”
“莽古尔泰,到时候你也要高升了!”
“莽古尔泰多谢大人抬举,莽古尔泰的性命都是大人给的,大人一路提携,恩情深过北海,莽古尔泰一日也不敢或忘。此生此世只愿为大人马前卒,誓死效忠大人!”
赤塔哈哈大笑:“莽古尔泰,某家果真没有看错你!”
莽古尔泰恭谨的低下了头,赤塔没有看见他眼中闪烁的光芒,那是一种极度贪婪,极度狠辣,也是一种对权欲极度渴望的眼神。
“莽古尔泰,你看那个人怎么样?”赤塔笑了一阵,走到窗前,指着正在村中土路上溜溜达达的折正勋问道。
“这个人?”莽古尔泰打眼一瞧,看见折正勋溜溜达达的样子,心中顿时升起一股鄙夷来。他是最正统的那种军人,从小参军,十几年的生活都在军旅之中。鞑子军队虽然贪婪残暴,在大梁朝境内烧杀抢夺无恶不作,但是实际上,其本身的军纪还是很森严的。鞑子军纪甚多,甚至已经到了繁重苛刻的程度,在鞑子军中对于军纪有“七杀五十四斩”之说。以此来形容军纪森严,动辄便是杀头处斩。虽然这种说法有夸张的嫌疑,但是由此也可见得,鞑子军纪之森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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