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回到牡丹雅间内,虎子似乎还没有喝到尽兴,加上刚才踩人后热血上涌,不顾易少卿的劝阻硬要那个和唐朵相熟的旗袍女孩又去拿了一瓶五粮液来。
周峰不理他们的打闹,侧坐在椅子上仔细打量蹲在不远处认真泡茶的唐朵。
不复刚见面时的生疏与矜持,面对周峰莫名的视线,唐朵有时甚至会鼓起勇气偷偷抬头飞快地瞟周峰一眼,视线交集后,她又像正在做坏事被大人发现的小孩那样羞赧地低下头去。
茶之一道,无论是泡茶之人亦或者是品茶之人,都应该保持清静、恬澹的心境。而唐朵此时芳心如同鹿撞,显然已经不在状态。虽然周峰知道她经受过比较严格的茶道训练,看她的拿杯手法也让人挑不出太大的毛病,但心已乱,泡出的茶,味道就会差了许多。
周峰起身来到唐朵面前坐了,接过她拿着的玻璃茶杯,不顾唐朵的诧异目光,自顾自表演起茶艺来。
周峰目光中没有一丝波动,繁杂至极的斟茶手法简直让人眼花缭乱,偏又在这种繁杂的动作中生出一股极奢入简的禅机,仿佛在他的手法中蕴藏着发人深省的至理。
周峰似乎能够理解唐朵的惊讶,一边洗垢,一边轻声道:“我学的是禅茶,所以每一道程序才会如此繁复。”
唐朵轻轻点头,眼中还是有着些许惊讶:“听教我茶道的老师说过,禅茶茶艺是最适合用于修身养性、强身健体的茶艺,但不适合女孩子修习。所谓‘茶禅一味’,禅茶中有禅机,每一道程序都源自佛典,启迪佛性,昭示佛理……”
“你的老师倒是一个懂茶的人。”周峰手上依旧没有闲住,丹霞烧佛,水刚好煮沸,用那一瞬间从初沸转为鼎沸的开水放入茶杯之中,左手似慢实快的舞成四谛法轮印,将盛有沸水的茶杯高速旋转成一团朦胧的幻影,一边将茶杯洗净,一边双手却是没有沾染上哪怕一滴的滚烫沸水。
唐朵看着眼前这个面容清秀的男人颇有大家风范的平静展示着最难学也最难精通的禅茶,她的脑袋瞬间一片空白,只知道愣愣看着茶盘中如陀螺法论般高速旋转的茶杯,小嘴张的老大。
烫壶、投茶、周峰手一抖,似乎心神没有彻底宁静下来,茶叶也稍稍洒出了一些,并没有完美遵循茶经中所提到投茶时必需的那种菩萨入狱的境界。
平静的心境被破,周峰微微一叹,略过接下来要进行的冲水、洗茶这两个步骤,直接跳到了泡茶那一步,用沸水冲茶成汤,随后给唐朵和他自己各自分了一小杯,示意唐朵闻香观色后再品。
即便周峰略过了成茶前的两步,使得他泡的这壶茶没有达到完美的境界,但依然比唐朵泡的茶强上了十倍百倍不止。
唐朵小手珍重地捧着一个不小的玻璃杯,脸上却是有着一丝大大的羞意。对面那个年轻男人显然在茶道一途达到了很高的境界,而乡水楼,却拿玻璃制作的茶具来招待客人,而她唐朵,就成了一个敢用玻璃茶具在茶道高人面前班门弄斧的可怜无知小丑,一想到此,由不得她不满脸通红,羞愧欲死。
唐朵看着玻璃杯中经过冲泡后汤色金黄浓艳似琥珀的安溪铁观音,用可爱的鼻子凑到玻璃杯前使劲嗅了嗅,顿时一股仿佛天然馥郁般的兰花香味直扑鼻头,滋味醇厚甘鲜,让人回甘悠久。
周峰拿起身前的玻璃杯,浅酌了一口,眉头一皱,将杯中的茶汤全部倒在茶盘里。
唐朵刚要喝,就看到周峰堪称粗鲁的动作,也是一呆:“怎么将这么好的茶倒掉,可惜了。”
周峰微微一笑,直视着捧着茶杯小脸依旧通红的唐朵,道:“心里有事,想喝也喝不下,倒是你,快点喝吧,我亲手泡的茶,别人可是求都求不来的。”
唐朵有点放开了性子,精致的琼鼻皱起几丝细细的皱纹,娇嗔道:“我是小女子一个,不懂你们这些男人喝杯茶还能有这么多讲究,在我看来,茶就是一种饮料,跟可乐雪碧什么的一样,人家高兴怎么喝,就怎么喝。”
唐朵喝完,仰头就着茶杯就是一饮而尽,喝完了再自己斟了一杯,再喝,再斟。
周峰听着唐朵撒娇赌气般的话,却是一愣。
他的性子本就是自然谦和,不重形式,无拘无束。但因为沪海发生的一件事,影响到他的心境,令他从小修习的禅茶一道出现如此大的波动,以至于耐不住性子略过其中的两道工序,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事情,这也表明,沪海的那件事情,的确在他心里渲起了巨大的波澜,令他无法安下心来。
“即兴发挥,即时克服,即刻适应……”周峰喃喃念着,眼神终于不再涣散,而是暴出慑人的精光,给身前的玻璃杯斟满金黄的茶汤,周峰呵呵笑着举杯向唐朵示意一下,也是一饮而尽,畅快道:“好一个想怎么喝就怎么喝,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唐朵虽然也是不明所以,还是嬉笑着饮了一杯,问周峰:“你前面说什么?我没听清。”
周峰满脸含笑,却是没有回答。
这时饭菜也吃得差不多了,易少卿还有事情需要去处理,就建议结账走人。
周峰看那四五个醉的人事不醒的货,估计将他们安顿好也要费一些时间,就点头让牛郎去结账。
周峰跟唐朵招呼了一声,不等唐朵羞涩地拿出手机想要记下他的电话号码,周峰就潇洒地挥挥手,跟在死党们的身后向楼下走去。
在前台买单,饭菜倒是没有花多少钱,主要是八百八的包间费和七百九十八一瓶总共喝了七瓶的水晶五粮液再加上一条钻石芙蓉王烟占了大头。负责雅间的黄经理早已候在前台,见周峰等人上来结账,一个劲陪着不是,本来要八千多的费用被他拍板减少到七千块整。
周峰也懒得理这个见风使舵的鸟人,自顾自搀扶着煤炭和李煜出了乡水楼,将两人放在车上后,自己就蹲在台阶下的一个石墩上抽烟。
牛郎等人结过账,也是一人搀扶着一个喝醉的死党将他们放到车里,再由没醉的人开车负责送他们回去。
牛郎诧异望着在不远出抽烟的周峰,疑惑道;“哥,不走?”
周峰将烟屁股凌空弹出老远,回头望了一眼乡水楼,随后笑道:“等人。”
牛郎眼神玩味,隔着车窗向周峰比了一个大大的中指,骂了一句有异性没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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