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把颜色暗沉的剑,长约三尺六寸。剑柄以龙骨制成,剑身上泛着细密如鱼鳞的冷白色条纹,剑身则漆黑如夜。但是,你若将这把剑置于相同的黑暗中,便会散发出纯白的光晕,像雾中的烛火一般模糊不清。
“这就是‘晓夜之星’?米拉西瓦大帝的随身佩剑?”瑞卡德拿起它,握在手中,侧脸看着国王的侍从嘉德.托文,“陛下有没有其他的交代?”他问,想要从小侍从脸上找到真实的答案。他一点也不相信国王会如此慷慨?
“没有。”嘉德冷漠地回答,仿佛不是有血肉的人类。
还是老样子,舅舅的贴身侍从都是木偶,或者说被他训练成为了木偶。现在这个嘉德.托文是,之前那个奥加.博林也是,再往前的拉莫诺.斯凯也是,还有再往前……那时他的大哥还在,他是二王子和勃嘉龙骑士团的团长,那时他就习惯于把侍从训练成机器。
“你走吧。”瑞卡德知道什么也不会问出来,在留下他也没什么意思。小侍从深深一躬,脑袋一直弯到膝盖,然后像一阵风刮出首相寝室。
剑刃闪烁着寒光,是以一种不知名的金属制成。瑞卡德轻轻将它在手中旋舞,平衡安好得无以复加。只需轻轻一触,便可斩断厚达六寸的木板。
这是一把世间难得的神剑,舅舅为何将它赠送与我?其实他在婚礼上就见过这把剑,而且清楚地记得国王十分喜欢。我得小心这份礼物是否有毒。他不作通报,擅自结婚本来就是件犯忌的事情,没有受到惩罚就很不错了,国王怎么会还会把一把世间难寻的神剑当做结婚礼物相赠?
“这是一把血(chahua)腥之剑,戾气太重,它不欢迎对上它的剑和挥舞它的手。”菲丽安从里面的房间绕出来,她今天穿了一件银蓝色的天鹅绒裙,领口直抵咽喉,以一圈金色的树叶围住。裙摆上遍织藤蔓花纹,蜷曲的银线绣出树叶、花茎和层层漩涡。
“夫人,你知道这把剑?”瑞卡德问。
菲丽安的脸抽搐了一下,“首相大人,别忘了我们只是在演戏。请你还是叫我菲丽安女士吧。”
看来她还没有准备好接受我。瑞卡德不想在这件事上他们起争执,于是改口道:“女士,你知道这把剑?”
“我也知道那颗星。”
她走到窗口,拉开窗帘,将晨光放进起居室。
“现在白天也能看见它了,虽然还很模糊。它会越来越亮。”
瑞卡德从窗口探出头去,向头顶的天空仰望。此时太阳还在东边天际,散开一片绯红,阳光还不那么刺眼。可以看见天顶之上,有一个若隐若现的光斑,银白中透着淡绿,大约盘子那么大。“那是星星?它好像月亮。”
“是‘晓夜之星’。”菲丽安说。
“晓夜之星。”她的白乌鸦跟着重复,“晓夜之星,晓夜之星。”鸟儿白色的头上下摆动,好像在鞠躬似的。
“这是只白鸦?”瑞卡德十分惊奇,不仅仅因为这只鸟儿会说话。白色的乌鸦确实难得一见,它羽白似雪,身形大过雀鹰,洁亮的绿眼珠证明它并非白子,而是货真价实,血统却有些奇异的白鸦。平常能见到的白鸦都是黑眼珠,不知道这只怎么会是绿色,就像它的女主人。
“它是我在幽影森林里捡到的,当时它受了伤。我救了它,它从此就跟着我了。一开始我并不知道它会说话。”
“晓夜之星。”乌鸦聒噪着。
瑞卡德望着菲丽安奇异的绿眼珠出神,那是深绿中带着些冰晶的颜色。同这只白鸦一样罕见。
“‘晓夜之星’?”他莫名其妙地问。
“晓夜之星。”乌鸦又重复了一遍。
“晓夜之星。”菲丽安说,眼睛闪闪发亮,“预言之星,奇迹与魔法之星,恐怖与死亡之星,寒冬与黑夜之星。在古老的信仰中,它是诸神之源的象征,它被称为‘Valanace/Caladere’。意思是‘瓦拉纳斯之心’。”
“那它会预示什么?”
“一个魔法与奇迹时代的来临,但必须走过黑暗、死亡与寒冷。”风吹起她的长发,阳光将金色披盖于上,就像燃烧的火。
“一个魔法与奇迹的时代。”瑞卡德喃喃念道,觉得寒意彻骨,“如果走不过呢?走不过会怎样?”
“灭亡。”菲丽安的回答很干脆,干脆得叫血液为之冻结。瑞卡德不喜欢这样的预言,也不想再追问下去,他话锋一转,问道,“那这把剑呢?”
太阳之女离开窗沿,似乎被风吹得有些不适。她从瑞卡德手中接过那把剑,手指轻轻拂过它的尖峰。“战无不胜之剑,却包含着诅咒――铸剑之人的诅咒,还有剑下亡魂的诅咒。”
“我不害怕。”瑞卡德语气中透着执拗。
“害怕,害怕。”乌鸦扑打着翅膀飞上窗台,站在那里梳理羽毛,边理边叫,“害怕,害怕,害怕。”
“那是因为你还没有用它。”菲丽安坚定地说,“不要期望使用它,那意味着大规模的战争。”
瑞卡德深吸一口气,再一口……然后又是一口。最后,他退让了,“好吧,那就先把它收起来,这样可以吗?”
“只要不带着它上战场,就不会遭受诅咒。”
瑞卡德取出一个雕刻精致的木匣,把剑藏进里面,又加上银锁,然后将其放入起居室最大的一幅画后面的密柜里。那是一幅描绘了光明教会的真神之子从天国下凡来拯救万民的圣画像,画上的真神之子出生于马厩,虽然刚刚出生却能开口讲话。他的上方,无数天使在云层中高奏凯歌,驱散邪恶的妖魔。
是否也能惩罚我舅舅这样的魔鬼?照如今的现状来讲,恐怕不可能。“这世上还有其它的神吗?不是魔鬼?”瑞卡德望着真神之子的脸发愣,唐突地问。
“大人在怀疑我是女巫吗?”菲丽安口气尖锐,“是否要指控我?”
这女人怎么回事啊,就算我们做得是假戏,也不必如此划清界限,咄咄逼人嘛。“女士,我有什么地方得罪你了,尽管说。不需要拐弯抹角。”
“你……”她想张口,又忍住了,“没有。”
“没有?”
“没有。”菲丽安看起来有事要说,却又害怕开口。
“真的没有?”他又问了一遍,“那我就走了,国王刚才宣我去见他呢。”
女人一下子急了,“有!”她大叫道,把乌鸦吓得飞上了天。“有。”
“什么事。”
菲丽安咬咬嘴唇,“我要一张首相的通关文谍,还有向王后请假的文书。我要去一趟南特小镇东特,不能被别人知道。”
“这就是你全部的要求?”
“是的。”
倔强的女人,让你开口还真不容易。瑞卡德轻笑,“文谍这些东西,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你打算什么时候走,首相夫人?”
“我已经说了,我们之间是做戏。我不是你的夫人。”
“可是你离开赞布拉以后,承认是我夫人会获得极大的方便……这个,你看着办吧。”瑞卡德提醒道,菲丽安愣了一下,似乎被匕首刺中了喉咙。
“谢谢。”她干涩地吐出这个词,离开房间,那只乌鸦扑打着翅膀跟随在她身后。女人真是难懂的动物,瑞卡德摇摇头,庆幸这婚姻只是做戏――否则,我的麻烦就大了,这女人可不是个可以随意打发的小鸡――他笑着给自己倒上一杯香醇的甜奶。喝完后还要去见国王呢,想到这里,他顿时觉得自己很饿。
小侍从又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瑞卡德透过窗户向外张望,看见彼得瑞正同其他几个男孩在广场上练习木剑。短短一刻工夫,他已经是三次被打倒在地。真是没用,瑞卡德摇摇头,期望下次别再找这么没用的侍从。
他是知更鸟时离开走出首相塔的,这时候太阳已经小上天空,正把温暖的阳光洒向大地。阳光下的白露塔轮廓清晰,色泽明丽。他不打算去叫侍从彼得瑞,就让他同他的伙伴玩个痛快吧。他在吊桥上遇到了吉多港的阿德沙文公爵,对方一脸怒气,低头走路,根本没看见自己。后来又在广场绿地上看见科斯。情报头子脚步匆匆,走得很急。瑞卡德想叫他的时候,他已经跑远了。接着,他又看见了史蒂夫斯伯爵垂头丧气地下城楼。
去见国王之前,瑞卡德没料到会遇到这么多人。可从撞见希尔曼学士和他的助手瓦勒学士起,他就发现国王在他之前几乎召见了整个御前会议的重臣。他是最后一个,是后知后觉的首相。瑞卡德想嘲笑自己,却发现嘴巴里溢满苦涩的味道。
“早上好,首相大人。”老学士抢先开口,看上去精神不错。
“国王见您说了什么?”瑞卡德问,他很想事先做个准备。陛下先后召集了老学士、内务总管、吉多港总督及西境守护、都城守备军司令……,想必有什么要紧事。但是国王一个一个分开召见,又不知为何。
“陛下让我去找一味药的配方。”大学士一脸怪相,认为这件事根本不该拿来烦他。
“什么药?”
“一服强效的安眠剂,配方很特别,需要用到龙鳞和七日昙花,这两样东西已经消失了三千年,要在现在研究它的药效根本就是天方夜谭。而其它的药物也不好找,像什么冰榛花、风暴花……哪一样都是稀世之珍,而且在药性上也……据说能够让人长时间处于假死状态,渡过千年。我不清楚陛下是从哪本古书上看到的,又有何用。单就这张药方,里面包含了古雅迪兰斯巫术,需要在新月之夜凑齐这些东西,还要……太多了,不谈了。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学士一边说一边喷唾沫,就好像这张方子侮辱的他的智慧,“英格拉布的学士竟然要为这种事跑腿,陛下真是越来越像“疯子”皇帝索伦特二世了。”
嘿嘿,这真是太意外了,连着老头也开始抱怨了吗?古埃诺的末代皇帝索伦特二世因为和谈的一纸文书丢了身家性命,我舅舅会不会因为一张药方死的不明不白?如果是这样,那真的是太有趣了。“学士,你想过陛下让你研究这张方子干什么吗?”
“这个我猜不到,咱们陛下做事情向来不问缘由的。”
好个不问缘由,我们当中有几个对这不问缘由满怀怒火呢?阿德沙文是吗?他想起吉多港的总督大人怒气冲天地闷头走路,付思着国王会对他说些什么。
学士匆匆告辞,瑞卡德沿着石梯往前走,国王在白塔上的书房里等他。这座塔紧靠着西南面宏伟的高墙,是整座王宫的至高点。要去那里,需要走过一段螺旋形的绵长阶梯。据说阶梯一共有一千三百六十阶,象征着天空一千三百六十颗明星。
瑞卡德可没功夫去数这些台阶,他一步两级往上爬。这里一面是光滑的石壁,一面是高大的拱窗,雕花的廊柱,俯瞰着灰色海洋一般的城市。
内塔门外的守卫一眼便认出瑞卡德,挥手放他过去。
“陛下今天召见了几人?”他扭头过问。守卫以手势告诉他一共十二人。
“十二个人?会有这么多?”他一边走一边叨念着盘算,“阿德沙文、老学士希尔曼、他的学徒瓦勒、科斯、或许还有琼安、卡特.内维尔、约德、史蒂夫斯伯爵……这才八个人,还有谁?还有谁?还会有谁?”他边想边放慢脚步,停在楼梯边休息。
这时,他听见靴子踩在石头上的声音,迎面下楼的是公主琼安和卡特公爵。
老朋友来了,该怎么欢迎他们呢。瑞卡德努力让自己脸上现出一个微笑,“公主殿下,”他开口道,“来得可真早。”
琼安还了他一个微笑。这可真的很少见,瑞卡德暗自吃惊,琼安向来自视甚高,她的那张脸极少对别人显出笑容,通常都僵硬的如同城堡上的石雕。
“首相大人可喜欢那件新婚礼物――米拉西瓦大帝的随身佩剑‘晓夜之星’?”琼安公主轻柔地问道,她的声音让瑞卡德想到了墓穴中的回音,空洞,冷漠,充满诡秘。
礼物是她的主意?她这是怎么了?还是――他想起了菲丽安的话,“这是战无不胜之剑,却包含着诅咒――铸剑之人的诅咒,还有剑下亡魂的诅咒。”诅咒,莫非这诅咒确有其事?我这是怎么了,身为首相,却满脑子迷信宛如愚妇?
“谢谢公主的礼物。”瑞卡德甩掉不好的预感,越过卡特.内维尔。仅用眼角的余光给了他一个白眼,继续往上爬。没走出二十步,身后就传来卡特公爵那低沉的抱怨声,“他竟然……”
“闭嘴。”琼安公主立刻喝止了他,凶狠的眼神让人想到发怒的雌狮。
你应该对卡特好一些。瑞卡德想提醒她,这个人虽然软弱,可在适当的时候咬起人来一点也不留情。对于他,你应该更多地用哄才行。这样才能保证他那张长着牙的嘴巴不会在你最虚弱的时候咬你一口。
但是琼安的脸色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们吵吵嚷嚷地下楼,瑞卡德则继续往上走。前面出现了一扇黑沉的木门,门上雕饰着两头雄狮,里面就是国王的御用书房。这里以前是古埃诺皇帝的议战室,自从图因塔尔家族覆灭后,卡佩特家族便把这里改成了一间专供王储读书的图书室。国王阿苟斯还是王子的时候就在这里读书写字,他继承王位以后把书房从剑楼搬到了这里。原来的书房变成了藏书室。
半弧形的房间里镶嵌了四幅覆满墙壁的石雕,记录了米拉西瓦大帝早年对四个地区――勃瓦第、萨克文思、阿拉瑟和鲁瓦的征服。一张拥有七千年历史的柏木椅子放在房间南墙的石台之上,椅子的式样极其繁复流畅,椅背雕刻成了一拢盛开的玫瑰花枝,正是古代雅迪兰斯之物。
在整个亚斯兰大陆,这样的古物总共有一百多件,皆为当年逃出即将覆灭的雅迪兰斯贵族所带,而且大多遗失。这一件是雅迪兰斯刚刚兴盛时,一位古雅迪兰斯之王的宝座,后来被他的后人带出了遭到毁灭的雅迪兰斯。
大约在那之后一百年,韦尔比希一世在位的时候(他是米拉西瓦大帝的孙子)。逃出灾难的雅迪兰斯贵族中,一位被称为‘凤凰少女’的贵族小姐伊希尔娜嫁给了皇储达纳瓦西,成为有名的‘黑凤凰皇后’。
因为她的丈夫早逝,所以这位寡妇皇后在此后的十年中,成为了埃诺实质上的统治者,辅佐年幼的儿子“贤王”韦尔西比二世,一直到他成年。‘黑凤凰皇后’理政期间,一支来自东方的古老部族雅恩人向古埃诺帝国宣誓效忠,乞求一片安居的沃土。伊希尔娜皇后把埃诺北方的三河之地赐予了他们,还把自己的一个女儿嫁给了那位肯向她屈膝的雅恩部族首领安提拉,他们的后裔就是如今卡佩特家族的先祖。而那些骁勇的雅恩人,就成为了卡佩特家族世世代代统领的‘河源铁骑’。
安提拉迎娶公主后,为了把自己融入古埃诺上层社会,便以‘凤凰少女’之名为自己取了一个纹章。这个纹章后来成为了卡佩特家族的族徽――黑色火焰围绕的一只跳舞的火凤凰,和图因塔尔家族的族徽很相似。不同之处除了颜色,就是火焰的花纹。卡佩特家族的火焰形同花朵,而图因塔尔家族的火焰如同太阳之光……
瑞卡德环顾四周,心想,这里的一切本该属于图因塔尔家族,但现在却被卡佩特家族拥有……历史总是以他出乎预料之笔描绘一切。
端坐在椅子上的人穿着红色天鹅绒上衣和黑色羊毛长裤,眼圈发黑,皮肤苍白松弛。瑞卡德刚进门,他便抬起头。“你来迟了,我的首相大人。”他话语中透着疲惫,似乎昨夜没有安睡。
“我遇到了很多人,所以耽搁了。”瑞卡德故意提醒他,“陛下让我这个首相好清闲啊。”
阿苟斯立刻就听出他话中有话,毫不客气地直言。
“所以你养成了迟到的习惯?看来我该让你忙碌起来,否则把首相养懒了,我这个国王就要累死了。”
瑞卡德知道他这是戏言,阿苟斯今天心情很好,不必担心说话不小心令他生气。“陛下有何吩咐?”他问,然后不请自来地找了张椅子坐下。
国王轻吐出几口气,下巴上的肉褶抖动着,“我需要你去找一本书,这本书是……”他犹豫了一下,思考着是否该说得更多,“……一本古老的‘白经’,封面以厚牛皮包裹,是伊森时代的产物。”
“‘白经’?”瑞卡德感到十分诧异,“这是‘瓦拉纳斯’信仰的典籍,早已经被光明教会当做异端邪说烧个干净了。”
“这本还在。”国王明显地表现出不耐烦,“我让我的人去东特找了很久,好不容易找到了,却给那帮混蛋弄丢了。”
“您让谁去的?”
“阿……”
国王突然住口,两只眼睛狠狠地瞪着瑞卡德。“你只要找到这本书就行。”
他有东西不愿意告诉我。‘阿……’会是阿德沙文公爵吗?怪不到这家伙气鼓鼓地下楼去了。“陛下,我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去找这本书?还有,这本书里究竟有什么,需要您如此兴师动众地去找?”
阿苟斯沉默了,牙齿轻轻地磨动。
“这本书……和古埃诺帝国的一个秘密有关,关系着卡佩特家族和阿拉尔的未来,我需要得到它。”
这就对了,没有切实的利益,舅舅是不会花时间、花人力去办的。要想知道这本书里隐藏着什么秘密,就必须先找到它,在别人之前先找到它。
“陛下,现在有这本书的下落吗?”
“这么说你答应了?”阿苟斯开心地站起身,拍拍他的肩膀。“还是你最让我放心,瑞卡德。科斯刚才送来情报,说这本书还留在东特,在一个叫依莲的女人那儿。我需要你去把它取回来。现在,我就只能依靠你了。”
东特?菲丽安不也正要去那里吗?看来我得快些回去,说不定她还没走。我们将会同行,这会叫她大吃一惊的?
瑞卡德匆匆离开御书房,返回首相塔的时候看见菲丽安正在收拾行囊,她的侍卫乔拉.卡文也在。白乌鸦安静地停在栗色公马的屁股上。一看见他,就开心地大叫:“首相,首相。”
“首相大人。”菲丽安面无表情地向他问好,把一包东西放上马背。
“夫人,我们可以一同出发了。”他厚着脸皮凑过去,菲丽安冷漠的表情叫他嘴里发苦。
“一同出发?”她诧异地问,“什么一同出发?”
“我们,国王陛下让我去东特找一本书,一本古老的‘白经’。”
恐惧的神情突然爬满菲丽安的脸庞,她的嘴也吃惊地长大了。但这一切仅仅停留了几秒钟,然后迅速消失。“好……好的,”她支吾道,“我们一同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