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兰想起了埃丝特,想起了那个叫他汗毛倒竖的拉姆斯,想起了在悬崖上那惊心动魄的一夜,至今毛骨悚然。“下流?”拉姆斯从地狱的泥沼里钻出来,笑得龇牙咧嘴,慢慢地靠近。他的皮肤一点点地融化,脱下他的骨头,每一步都会有一块掉在身后。“你知道吗?她被操的时候,叫得可响亮了。她就是喜欢被操。她是婊子,是婊子,是婊子……”
你死了!死了!滚回黑暗里去!埃兰怒吼,掀起一阵狂风。皮肉褪尽,化为枯骨的拉姆斯手舞足蹈地挥动着爪子,被卷进黑暗,消失的无影无踪。一丝曙光从破敝的木墙缝隙里透进来,驱散了所有的幻影。当他再次抬起头时,正看见薇仙朝棚屋走来。
清晨是‘爱神之家’最为清闲的时刻,经过一夜的狂欢,客人们陆续离去。薇仙也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来了。
薇仙也是在做被操这件事吗?会不会也叫得很响亮。他咬着牙,觉得这个想法可耻,却不住地去想。想象着一个男人像骑马一样跨在她身上使劲,她大声尖叫,充满快乐。无名的怒火就会占满他的心。
她是婊子,和其他婊子没有任何两样。他低下头,然后再次抬起来。看见女孩手臂上一条长达四英寸的血痂,愤怒地摇了摇头。埃兰,你是个笨蛋,是个没人性的笨蛋。这种事情怎么会快乐?折磨她的不是人,是野兽,是野兽!
薇仙十分疲惫,脸上满是泪痕。她昨天晚上陪了一个十分变态的客人,手臂上,脖颈处到处都是抓痕和咬痕。乳(chahua)房被咬破,大腿上的肌肤被撕烂,那样子就像是被一只疯狗攻击过。
“埃丝特,你和他在一起的时候,真的叫过吗?”另一个声音在他耳边讥讽道,正是他自己的声音。
他给了自己一个耳光,我真蠢,为什么要问这句话。
“看你的样子真可怜。如果我们今天有命活着出去的话,我一定要为刚才的话揍你。”
如果……如果……这世上从来就没有如果。我活该被揍。他开始发疯似地责打自己,吓坏了身边的薇仙。
“你干嘛?发疯了吗?”她紧紧抓住他的两只手腕。挣扎中,埃兰弄破了她手上的血痂,鲜血再次染红了她的白亚麻布裙服。
“他们打了你?”
“不,这是工作的一部分。”薇仙笑得苦涩,“不干这个吃什么?你不也为了有口饭吃天天擦地板吗?”
埃兰找不到理由来回答她,“可是――”
“是不是你觉得娼妓下流?”她替他回答。
错愕的表情爬满了埃兰的脸颊。她知道我在想什么。“妈妈说――”
“我猜你不是个商人的儿子吧,你应该是个贵族的孩子。”
“你都知道了?”你怎么知道的?你有没有对别人说?埃兰显出了不该有的惊慌。
“商人的孩子从小走南闯北。”笑容重新挂上薇仙的嘴角,“他们瞧不起我们却从来不会挂在脸上。只有贵族老爷们,习惯了用鼻孔去望人。不仅是对待我们,商人,农夫,渔夫,工匠……在他们的眼里通通只有一种名称――‘贱(chahua)民’。我发现你有这个习惯,你说话时的措辞。虽然只有一点点,但是只有贵族的孩子才会有。”
“你熟悉贵族?”
“我父亲是一位贵族。”这个答案更叫埃兰惊讶。“我是他和妓(chahua)女的私生女儿。”
“你父亲从来没想过要抚养你吗?”埃兰一时兴奋起来,也没多想这问题会不会令薇仙感到不快,“至少――至少没有名分,也可以获得一笔资金,用作安定的生活。这样的话,你也不必呆在这里干这种看人脸色还被人谩骂的活。”
薇仙推开了他,“傻瓜,你什么都不懂。我父亲是一位贵族没错,可他是一位主教大人。而我母亲……你知道我名字的含义吧。”
“薇仙,你说过,你的母亲以家乡神祗的名字为你命名,希望你能获得神祗的保佑。”
“薇仙……”她喃喃地念道,“是天空之神的名字,而我的母亲是他的女祭司。她被冰锋群岛的海盗从家乡掠走,卖给了奥斯瓦的奴隶贩子。后来又从苏曼的奴隶市场被卖到这里,成了‘爱神之家’里的一个姐妹。
“我母亲很美,有着我无法匹及的美貌。就在她来此地后不久,遇到了我父亲,那时他还是一个助理主教。”看见埃兰露出惊讶的表情后,她带着嘲弄的微笑打消了他的惊讶,“你没听说过,教士的脸皮比婊子的阴(chahua)道还厚,能戳能捅?不必感到意外,那些教会里的修士们经常来我们这儿,最喜欢漂亮的姑娘的陪伴,我父亲也不例外。”
“他们很快便有了我。助理主教大人信誓旦旦地向我母亲承诺,他一定对这份感情有个交代,并且要让我母亲离开这个地方。有个属于自己的居所。有段时间,他还亲自来教我读书写字。当然,母亲把她女祭司所拥有的一切知识都传授给了我,所以我认识不少字。这一点比上那些学士自然是不如,可比起一般的贵族,我不认为自己的学识比他们差很多。”
“但是,这幸福的时光没持续多久,一切都在他升任主教的那一刻化作了泡影。”她哽咽了一下,对上埃兰张大的嘴巴,“你意外什么?不要老像只癞蛤蟆似地咧着嘴巴。”
“母亲是异教的女祭司,‘爱神之家’里下流的娼妓,怎么会诱惑尊贵的主教大人堕落?”她露出厌恶的表情,“他不仅不承认我是他的女儿,还说母亲是婊子,和任何一个男人生孩子都是正常的。在此之后,母亲没有再去找他。而是以她的坚强,抚养我长大,并且给了我她所信奉的那位神祗的姓名――‘薇仙’。”
“你母亲后悔过吗?”
“你说笑了。除了神祗,哪个凡人没有后悔过?但是能不能从悔恨中走出来,就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了。不过,自由永远不属于误入樊笼的鸟儿。”
“埃丝特。”埃兰喊出了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