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怀孕的反应吗？艾妮长呼一口气，恶心感减轻不少。那些老太婆不是说只有一开始会这样吗。怎么我过去了这么久，感觉还如此强烈？

人群朝两边散开，希尔曼国师和他的学徒苏博赶到了绿塔上王后的居所，从缝隙里挤进来。他们带来了所有必备的药品。

“王后陛下有何不适？”老人每说一个字，垂落在胸前的长胡子就要抖动一下。

“学士大人今天迟到了。”

女官长玛丽埃塔相当地不悦，板着个脸孔质问，“陛下这几天的胃口一直不好，今天又受到了如此惊吓。万一惊了肚子里的小王子，谁付得起这个责任？刚才真是好，我们身边连个可用的治疗师都没有。”

“算了，玛丽。”艾妮对这白胡子老头的映像还不错，“我没什么问题，只是受不了那些恶心的气味。不过刚才……雅丽.穆德的样子确实是吓到我了。”

“我可是要您别看的。”女官长小声抱怨了一句。“您偏不听。”

“不是也没什么事吗？”艾妮转过脸去，“大国师，我有个问题想弄清楚。”

“陛下请讲。”希尔曼学士走到她面前，在床沿上坐下。

“没什么，就是……”她的目光匆忙扫过科斯伯爵、史蒂夫斯伯爵和那一大帮守卫，觉得在场的男人似乎太多了点。开口谈这种话，只怕有些不合适。

“首相夫人，能请科斯大人，史蒂夫斯大人和诸位先生们到楼下的会客室里去休息一会儿吗？我想和学士单独说些话。”

菲丽安冰冷地行了个屈膝礼，带头走向房门。她的身后，科斯伯爵紧紧跟随，然后是史蒂夫斯伯爵和他带来的那些红袍子守卫。

还是她不在感觉好。有她看着，我什么话都想不起来说，浑身都是毛病。“学士，我近来的反应还是很强烈。不想吃东西，总是想吐。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不会。有些人的反应时间短，有些人则很长，一直到要孩子出生。”老人眯着眼睛，白胡子在胸脯上一抖一抖地跳动，“不过……尊贵的夫人，您如果感到什么不适，一定要及时地说出来。您是第一次怀孕，必然会有许多陌生的不适感，千万不要羞于述说，任何一点细小的疑问都值得我们的重视。”

“谢谢，现在请您帮忙看看这个。”艾妮把那条被白貂抓伤的手臂从羽毛被中伸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老人的眼睛猛地睁大了。

“我的貂中毒后发疯了，被它抓伤的。”

“这可有点麻烦，陛下。您在怀孕，不可以被动物抓伤。”希尔曼忙乱地从带来的木盒里取出一个干净的药瓶，里面装满了深蓝色的药液，“可能会有些痛，不过请您忍耐，我必须为伤口消毒。苏博，帮我拆开王后手臂上的麻布。”

玛丽埃塔包扎的伤口已然愈合，黑色的药膏和凝固的血液混在了一处，难分彼此。老人小心地把那瓶深蓝色的液体对准伤口倒下去，接下来手臂仿若被火焰点着。疼痛像把利剑，透过嗡嗡作响的双耳，金星飞舞的视线，笔直地扎进大脑神经里。所有的感官都离她而去，痛苦沾满了她思想的每个部分。艾妮不仅大声尖叫，还直把嘴唇都咬破了，满嘴都是血（chuahua）腥味。

“陛下，就好，就好。”老学士一边安慰，一边用木棉纸浆制成的软帕擦拭伤口。又有少许血液流淌出来，颜色恢复了正常情况下的鲜红。

大国师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收起药瓶。

“被动物抓伤后，最怕的就是爪子上的毒素渗进皮肉，无法散发出来……”刚才可真把我疼坏了，这也叫有些痛？艾妮感到手臂好像被许多钉锤给挤过一样，一阵阵地抽搐，“……毒素渗进血脉后，沿着血管一般会又红又肿又痒，严重的时候会引起伤口溃烂，长期不能愈合。而如果再发烧的话，情况就危险了。现在我用能驱毒的药液清洗伤口，吸出淤血，新流出的血的颜色恢复正常后就没事了。”

除了最后一点，她几乎什么也没听清。然后习惯性地保持礼貌回应了一句。“那就谢谢大国师了。”伤口仍在抽痛，每说一个词就像被针扎了一次。即便这是必须的，也无需弄得这么痛啊。艾妮仍然咬着牙齿，生怕一松开就会不雅地尖声嘶叫起来。

“阿苟斯国王陛下驾到！”皇家司仪官的声音像号角一样传进绿塔中的王后寝室。

“是国王陛下，国王陛下来看王后陛下您了。”没等艾妮反应过来，玛丽埃塔兴匆匆地凑在她的耳边低语，那样子就好像怀春的少女期盼到了思慕已久的情郎，叫艾妮深感不悦。

这大概又是一个曾经被他玩（chuahua）弄过，之后抛弃掉的情妇。虽然成为王后的时间不长，可她已经在大部分近身的阿拉尔侍女身上见过这种风（chuahua）**。浑身乱颤，搔首弄姿，异常兴奋，恨不得立刻就热吻上去，几乎和青楼妓（chuahua）院里的婊子看见男人时别无二致。早就听说我这个丈夫是个出了名的风流浪子，没想到他对吃窝边草这种事还真是乐此不疲。

尽管如此，阿苟斯的到来还是今天最意外的一件事。

国王穿着他惯有的深红色上衣，领口和胸前织满金色的凤凰花纹。一条黑天鹅绒披风在他背后飘荡，边缘的火焰纹章真实得仿佛在四周的空气中燃烧。他肥胖的身材愈发臃肿，腰围和屁股几乎一样宽广，难以辨别。走路的时候，浑身的赘肉都在抖动，活像老母羊悬挂在腹部的奶（chuahua）子。短短的几层楼梯爬得他气喘嘘嘘，粗重的呼吸好像是野猪在打呼噜。

他带来了许多随从，里面有不少是教会的主教和修士。努瓦修女也结束了圣女修道院的祈祷，跟随他一同前来。

“陛下。”尽管从未爱过他，艾妮还是清楚做一个妻子该有的礼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