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我们又重新过上了先前那样紧张的生活,不过有的人一想起派出所“留守”的白铖,也便平衡了一些。
明天就是五一节了,这是饭店生意的转折点。因为明天有三对新人同时举办婚宴。茹经理老早就盼望这天的到来,借喜庆冲洗一下多日的晦气。目前的采购工作暂时由茹经理的一位亲戚负责。
上午生意不算好,于是领导分配部分人员做卫生。随后她们便四处查看。稍有不足,记录下来为工作做铺垫。我一直认为“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是很有道理的,理由自然很容易找到,冠冕堂皇地讲出一番名义上折服人的道理,便可执行这样那样的“标准”。谁叫人家嘴大,咱们嘴小呢。其实目的性昭然若揭,一切为了节省开支做文章。老板级的可直接受益于“贯彻节省店内开支”的实施;聘任级的可借机讨好老板的欢心并可树立威严,这一箭双雕的好事岂不美哉!
由于婚宴,整个饭店的三厅,加上三分之二的雅间都被婚宴所预订。三对新人的结婚庆典同时举行,这在时下算不上稀罕,然而这一切预示着明天的繁忙绝不一般。看,前奏已然敲响。
这时冉森杰急忙忙的来找义总,说传菜部已经告急。先有邵剑波挨打入院,后有白铖锒铛入狱,平时工作还可以勉强维持,可对于明天如此庞大的婚宴规模,就无法保证工作的顺利完成。义总听了也没了办法,几天的失窃令他分神,店里的工作也没心顾及。可眼前的棘手问题必须解决,否则婚宴送来的财富一准丢个干净。他心里没有头绪,嘴上却埋怨冉森杰为什么不提前说明?冉森杰被这样一问,确实没了词,但他不能默认这样的责任,说道:“义总,我已料到了,只是这一阵白铖一事搅得人心惶惶,我看您实在太忙碌,没有时间插嘴。再说我相信领导有方,车到山前必有路嘛。”
义总对于这样的油腔滑调并不喜欢,也想责斥一番,但感觉事情如此紧急,哪有工夫顾及。于是作罢。义总忙同茹经理商量。茹经理毕竟也见多识广,一听此事忙指示:“赶快备张红纸,写份招聘,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兴许有用。”
“明天就急用人,今天哪能那么巧?若不行怎么办?”通领班一旁担心道。
“小云,你这就外行了吧,别处我不敢保证,咱们这条道是市中心主干道,过往人流不断,那小訸、小伋、小萍不都是这样来的吗?到时候你可得帮着选能力素质强的。”
通茉云一笑,不敢恭维。她想:有人来就不错了,还挑刺!戏法变露了,你就不吹了,这么大个经理就这么点本事吧?
正在大家比较轻松之时,有两位民警走了进来。
“请问哪位是义学峰经理?我们是工人广场派出所的……”
茹经理忙叫通茉云去叫义总,她忙让二位民警在待客厅坐下。自然有服务员倒水递烟。茹经理虽是老板家属,但人家找的不是自己显得话语少了许多。她垂手站在一边,让别人感觉是仆人级的身份。
稍时,义总从楼上下来,主动带二位去了经理室。面对面谈话才知道,他们此番来的目的是通知店里,白铖的问题很严重,经过警方积极努力,以循循善诱的手段使白铖在时间和感情交织的冲击下被迫承认了一切,盗取3500余元的事实也在其列。事情的告破,使眼下的春末夏初的季节倍感宜人。公安机关申明,此案将移交司法部门对其进行公诉,白铖将要面临牢狱之苦。警方的特此通知,让义总心里的那块悬着的石头实实的落下,但解气的同时却感到事情有些严重了。对于一个眼中的孩子,做了坏事是一种可恨但同时捎来的更有可怜与痛心。尤其作为一名“投入”的教育工作者,那种心声决不能平静,钱可以挣,但人生的污点又怎么清除弥补得了呢?民警告诉义总,他们努力查找钱款的下落,但遗憾的是始终没有结果,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希望。由于白铖面临司法控诉,他在店的个人物品要于近日送到派出所保管。
送走民警,义总立即召开了领导会议,分析3500元的确切下落和安置专人负责对白铖物品的整理。
先茹经理讲:“依我看,钱没出饭店,估计在他的衣橱、被子里。”
“恐怕不太可能,我感觉八成是他将钱设法转移到店外了。谁叫你们给他那么长的时间。”通茉云的话很有道理,各抒己见的随便一讲,还真有点意思,不过语气听起来好像在埋怨义总当时的“宽容”。
“繁主管你来讲讲看。”义总见繁主管发愣,以为她琢磨到了什么忙问道。
“我还有什么好讲的,我只是吃惊,一直不敢相信白铖那孩子会是这样的人,我一直都感觉他不错。他幽默有灵气,却这样难以揣测清楚,我开始迷惑,辨不清大家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大家不知繁主管为什么会这样伤感,她好像很失意。于是搅乱了别人刚刚重见天日的心情,只好就此结束讨论。
下午近两点时,果然有人前来应聘。先后一男一女,男的叫石决明,女的叫仓百綪。由于此时茹经理正带领人员在宿舍里清点白铖物品,故没有工夫搭理。迎宾员务思艳记下了他们各自的联系电话。
此时宿舍里集聚了很多人,茹经理已叫人打开白铖的衣橱,开始清点。当橱门打开后,大家惊呆了。里面有许多东西,简直意想不到,可以用琳琅满目形容不过。饭店**的打火机一小堆,牙签、汤匙、酒水、饮料,还有数十把废旧的钥匙、黄色光碟、图书……大家看了瞠目结舌。突然有的人看到了自己的东西也在里面。我夹在人群,自以为自己一贫如洗,恐怕白铖沾不到自己的光,可我无意瞄了一眼,竟看到一枚指甲刀。那上面的“金鱼含珠”图,我印象特深。因为是父亲曾经送我的物件,带在身边使用,却不清楚什么时候不见了。这种东西市面上很普遍,也没有什么价值,但那纯粹不在于单纯的价格或用途,而是一种美好的憧憬。我不敢去擅自贸然领取,不敢确信是自己的。当我拿在手里看时,竟发现了我曾特意贴下的绿芽标签。我将此事告诉了茹经理,她一笑,让我收下。
当然这种情况自然又少不了大家各自的感叹,可钱款却不容乐观,找遍整个房间的边边角角也没有。茹经理叹了口气,让人带着白铖的东西下楼。
这时务思艳将应聘的事告诉了茹经理,并把记好的联系电话交给她。茹经理看了看,竟然读了起来。我得知白铖的事落实后,开心的冲昏了头,忙想去外面逛逛。下楼时,正巧听到茹经理读出“仓百綪”。我感到这名字很熟,忘记在哪见过,不知是不是同一个人。边走边想,从打工开始想。突然想到晨阳印务公司办公室有个叫仓百綪的,莫非是她?想起她的时候,我又想到了吉庆峰。因为在晨阳时有人跟我介绍过他,也是鹤举人。可我到饭店这么久,从未问过传菜部里面的吉庆峰到底是何许人也。我开始为自己少言寡语而自责叹息。
市面上各处都热闹非凡,大概是新年以后第一个隆重的节日“五一节”的来临而庆祝。彩旗、花卉、条幅成为装饰的主调。这个时节,远比冬天更有气氛,更加宜人。春暖花开,万物峥嵘。我的心情一下子敞亮了许多。
下午例会时,茹经理、义总一同出去了。原因大概为找员工而亲自出马。所以例会由繁主管、通茉云负责。本来繁主管这两天心情就欠佳,她站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现在领导都不在,我要讲一件关于我和你们大家的事。谁那么狗舔门帘子——露尖嘴呀!我是你们的主管,干嘛有事不直接向我反馈?可见你们当中有人根本没有把我放在眼里。越级不是简单的问题,你们知道吗?况且你们有人反映的问题直接冲击到了我!以为我是白痴呀!”说到这种情况,我很怪异,感觉指桑骂槐在说自己。但谁有捡骂的嗜好呢?不过这似乎与我写建议一事有关,准是义总不小心把我吐露出来。看来做这种好事也有风险。
“以后你们谁也不许再跟老板打小报告,否则让我知道一定不会让你们舒坦了!”随后她又安排了明天的工作。
晚上的生意比起上午稍好,离下班还有一个小时,员工们便投入到紧张的准备工作中。大厅、楼梯、走廊都要铺上红地毯。还要加桌、摆台、布置婚宴场景。三厅各自为一个单元,分别贴喜字、挂条幅,张灯结彩好不热闹。我们传菜生全部出动,共同参与到加桌椅的行列中。桌椅要从一楼仓库往各个楼层大厅搬移,这大概是最累的一件工作了,桌多人少成了一大对比悬殊的问题。稍时,大家便累得通身是汗。一张大大的桌面,用展开的双臂侧着托起,再借用肩膀的力量前行。我开始较吃力,几趟来回也掌握了技巧。
义总站在一边望着这支生力军的斗志,似有感触。一边叮嘱小心,一边暗自庆幸自己裁人的计划并未实施。
下午他和茹经理努力争取半天,才在市劳动力市场找到一名安徽籍的青年,二十四岁的轧权虽然年龄大了点,但看样子还算可以,这不跟大家又搬又扛的挺卖力气。按明天的阵势规模,目前人员还比较紧张。后来茹经理又按照仓百綪、石决明留下的电话通知他们明天早上9点半准时到店。
这时达奚莹又跟茹经理讲,她的好友涂连菊一直在找工作,不知推荐她来可以吗?茹经理此时并不过多细问什么,为了工作进展顺利,不管胡子眉毛一把抓吧。待事情过后,哪怕再优胜劣汰也可以。
9点40许,义总宣布下班,这已超出了平时下班的时间。他特意嘱告大家,晚上早点休息,养精蓄锐,明天好背水一战,打一场漂亮仗。让他们早点休息,这恐怕还是个玩笑,他们还没有学会这点安分。当然越是临阵能放松自我越能体现好的心态,年轻嘛总有活力。